In Me, Past, Present, Future Meet
by Siegfried Sassoon
In me, past, present, future meet
To hold long chiding conference.
My lusts usurp the present tense
And strangle Reason in his seat.
My loves leap through the future’s fence
To dance with dream-enfranchised feet.
In me the cave-man clasps the seer,
And garlanded Apollo goes
Chanting to Abraham’s deaf ear.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Look in my heart, kind friends, and tremble,
Since there your elements assemble.
于我,过去、现在和未来
商谈着,各执一词,纷纷扰扰
林林总总的欲望,掠取着我的现在
把“理性”扼杀于它的宝座
我的爱情纷纷越过未来的藩篱
梦想解放出双脚,舞蹈不停
于我,穴居人攫取了先知
佩戴花环的阿波罗神
向亚伯拉罕的聋耳边吟唱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审视我的内心吧,亲爱的朋友,你应颤栗,
因为那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余光中译)
用梦放开的双脚跳舞
——萨松的翻译
因为小鱼网友很想看到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也可能是我很想给小鱼网友看看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所以,重要的是,我专门研究了一下这首,进行了重译,并随手写下了这篇文字。
不久前我读到“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一句,当时颇为喜爱。随后在写一篇有些特别的小说时又遇到了它,并且因为在小说中需要全文使用,我于是粗读了一下余光中的翻译,因为感觉与小说不太适合,所以当时简单重译了一下,因为是写初稿不能停留,所以也未加更多留意。现在,既然因为小鱼网友很想看到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或者是我很想给小鱼网友看看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这些都是理由要认真对待。因为有理由要认真对待,所以,我就认真对待,研究了一下这首诗的翻译。我一向认为,译诗如果仅从中文读来已经很好,就不必再译。那样,即便是小鱼网友很想看到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或者是我很想给小鱼网友看看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我也不会写这篇文字给小鱼网友看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了。因为,我没有翻译,也没有写这篇文字。翻译容易让人自以为是,但翻译又是,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最有效的显示一个写作的人的文字是好还是拙劣了和一个读者对于文学的品味。所以,我几乎从来不会有主动给人看看我的翻译版本的冲动。只有看到了拙劣的翻译,我才会抑制不住想要研究和重译。所以,现在我可以确定啦,是因为小鱼网友很想看到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而不是我很想给小鱼看看我翻译的萨松的这首诗,所以,我就专门研究了一下这首诗,然后发现这首诗翻译简直难以想象的糟糕,所以,我进行了重译,并随手写下这篇文字。
伪古典的金句,今天在网上极为招人喜欢。总的来说,今天我们的文学审美品味恶劣,劣质的文字广泛的被人们喜欢。我们的文学没有很好的建立起现代白话文的审美,但也已经不再拥有中国古典的纯正的文字。所以,煽情的,做作的,假古典的句子,流行并且得到让人吃惊的喜爱。
这句金句的文字,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但也略微流露轻俗。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一句的翻译放在整诗中,从气质到节律都不协调,相当突兀。而这首诗的翻译无论从整体还是到几乎每一个句子都有许多问题真是非常糟糕。
比如,
第一句,“In me, past, present, future meet”,请注意这里有着一种前后呼应的美妙而独特的声音,译为“于我,过去、现在和未来”,并不准确。不是“于我”,而是“在我的内心、体内”的意思。
“To hold long chiding conference”,翻译成“商谈着,各执一词,纷纷扰扰”,既不像诗歌,而且,“商谈”一词也不太恰当的。
第二句,“My lusts usurp the present tense/And strangle Reason in his seat.”翻译成“林林总总的欲望,掠取着我的现在/把“理性”扼杀于它的宝座”,这里lust值得考虑。Lust英文的原意是:“Lust: have a very strong sexual desire for someone.”我认为它指的是强烈的性欲,而不应该译为“欲望”。这涉及到全诗的理解。所以,后面的“dream”,就应该译为“梦”、“梦境”,而不是梦想。Lust,dream,和“In me the cave-man clasps the seer, /And garlanded Apollo goes/Chanting to Abraham’s deaf ear”中的“cave-man”,“seer”,“Apollo”,“Abraham’s deaf ear”相一致,是指原始的情感,情欲,和理智。所以,这里不涉及“梦想”。
第三句,“My loves leap through the future’s fence/To dance with dream-enfranchised feet. ”然而,这里“my loves”翻译成“我的爱情”又狭隘了,不如翻译成“我的爱”。
这几句的翻译真的非常糟糕,而这时,全诗剩下的需要翻译的句子已经不多了。
后半部分只谈谈最后一句“Since there your elements assemble”的翻译。余光中译成“因为那才是你本来的面目”。Assemble的意思是:fit together the separate component parts of (a machine or other object),即组装起来。余的译文没有体现出这个意思。而这里“本来”的翻译几乎可以说是错译了。因为,诗人说的似乎是,人的原始的情欲,爱,和诗意才是较之理性更真实的自我。而余光中的这句类似说,你的本来的面目是个动物。等同禽兽。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确,非常形象生动。但这也涉及一个文学中的节制。其实,真正的好的文字有时反而会避免过于形象生动,而更追求一种平易自然。同时,“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的气质和节奏都是不是金句式的,而是平易的叙述,和这一段的整体叙述风格和谐统一。在萨松的诗句里没有对老虎和玫瑰做任何刻意的修饰,只是选择了sniff传神的一个词。好的诗歌文学里都有金句。只不过今天我们的许多作家写的许多读者喜欢的是另一种金句。有些满身珠光宝气的感觉,香水喷的香气逼人,他们感觉非常的美。
这里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翻译成:“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
我的翻译:
我的意识里,过去,现在,未来相遇
它们不断冲突纷扰争执。
情欲难耐,她抓住我的现在
绞杀我安和的理智。
然而我的爱越过了未来的藩篱
用梦放开的双脚跳舞。
我的意识里穴居人囚禁了先知,
阿波罗佩戴着花环走来
对着亚伯拉罕的聋耳轻唱。
我的意识里一只虎在嗅着玫瑰。
你,你看着我的内心,会颤栗,
因为一个更真实的你正在显现。
当然,我想肯定更多的人会对我的翻译不屑吧,他们可能会更喜欢像“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样的金句。Just Chant to Abraham’s deaf ear, dance with dream-enfranchised feet.
In me past To hold
present long chiding future conference meet.
My lusts And strangle
usurp the present Reason tense in his seat.
My loves leap To dance with
through dream-enfranchised the future’s fence feet.
In me And garlanded the cave-man clasps
Apollo goes the seer,
Chanting to deaf Abraham’s ear.
In me the tiger Look in my heart,
and tremble, sniffs the rose.
there kind friends,
your elements assemble Since.
立
2021/02/27
萨松是英国人,英语是他的母语。诗人用母语写出的诗句,用词是极其讲究的。尽管我的第一语言不是英语,但是这种区别还是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军人,参加了一战,看过战争的血腥后,成为一个反战者。而且,他是一个天主徒,不幸的是他同时又是一个同性恋者。这首诗我认为是他对自己内心深处在欲望挣扎中的真实坦露。而这种坦露又是克制的,优雅的,有着盎格鲁-撒克逊人特有的冷静和疏离感。
我的确非常不满意这首在网上广为流传的中文翻译体,其实也可能不是老余翻的。又在网上找了其他版本,更糟。
谢谢你,立。
你的翻译是我最喜欢的。
尤其是那段:
然而我的爱越过了未来的藩篱
用梦放开的双脚跳舞。
让我想起了另一句你的文字,在海棠花里:
她几乎就要从海棠花的深处的束缚中解开来款款的赤着足走了出来。
太美了。
再谢谢。
萨松所使用的语言非常现代,有的甚至不是诗歌的惯用语言。翻译成伪古典的确突
兀,而且与原诗的声音不符合。
你的翻译语言现代,优美,而且准确。"用梦放开的双脚跳舞。"多么的美!
最后诗歌的重组有趣又幽默。
你的画真精彩!
即便画得都是老虎,表现的手法也很不一样。
第一张里,感觉虎于层层的笔触里形成的,有种诞生的感觉。纤细的笔条勾勒出的
出的玫瑰,将老虎的威风与玫瑰的纤弱表达出来。
第二张里的老虎闻玫瑰非常生动。玫瑰形的变化所留下的痕迹,有着移动与时间!
虎的纹路,象是一些符号与抽象的图像,譬如我看到了跳舞的人们。而那些黑色的
影,增添了背景与神秘,除了视觉上的平衡与丰润!
第三张里,画与摄影的并合,给我一种"写作"的过程,仿佛虎/玫瑰都是你所创作出
来,尽管它们的确是创作出来的。它们既在文字的世界里,也在视觉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