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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
从我的阳台看出去,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减河和潮白河汇合的地方。那里水面很宽阔,简直可以叫大湖了。冬天两条河都结冰,冻成一块凝固不动灰色的整体。有时,河面上有很小的人行走。春天,冰化了。虽然仍冷,看不见河水流动,但感觉不到坚硬了。空气中也似乎有了水气。有风的时候,水上布满粼粼波纹,尤其黄昏,河水镀上一层金,万点光斑跳跃,皱褶的水面不停的颤抖。无风的日子里,河水如镜,清晨尤显宁静。水中倒映出岸边的树影。早春时节,树仍然是光秃的,树冠像一团褐色烟雾,高低连绵形状不一,倒映在深碧又明亮的水中,颇有一派苍莽之气。我喜欢长久注视那水中的倒影。有一次,忽然想到,如果那水中也有一双眼每天都在注视着我在这里的生活,那么在它眼中看到的就是一个每天倒悬在高空中的小盒子里的人的生活。这种想象让我感觉有意思。因为重力我们有了一个顽固的上下的概念,即便到了失重的太空,我们仍然在不停的区分着上和下。但是,如果是一直生活在失重的世界里的人们,在他们的城市中,每个人和建筑都是以不同的方向自由的悬浮在空中,他们的房子和城堡都在空中自由飘浮,他们也以各种姿势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移动、翻转。那么,他们就不会有上下高低的概念。他们将很难想象我们在重力空间中的生活,很难想象一堵墙对于我们的一味。但是,如果我们想象现在上帝把一个人拿起来,像拿起一只国际象棋的棋子,不论是王、后还是小卒子,然后放到一个有着二十倍或五十倍重力的星球上。那么,上帝一松开手,这个人就会立即像一颗钉子被吸到磁铁上一样,一下子被吸到地面上,脸也紧紧的贴在地上。他于是用尽全力,是使出了吃奶的九牛二虎之力,抬起手,撑住地面,使劲把脸挪开,把头抬起来,再抬起脚,极为费力的撑住地面,就这样努力的慢慢站起来。可就在他刚刚勉强要站起来的时候,只一松懈,就一下子又被牢牢吸在地上,四肢摊开,脸贴在地上,像一只蝙蝠的标本。不过,我又想,如果人们真的生活在有那样重力的国度,每天城市里的人都爬在地上,艰难的移动,即便是这样,那这也是他们的生活。他们不会尝试努力的站起来,只需这样缓慢的移动。他们也不需要墙,甚至他们贴在地上的脸上还会经常因为感动而流下沉重的泪水。
立
2019/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