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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爱》_51

(2016-09-01 00:38:03)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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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峰知道这些年沈菲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她经常很晚才回家。到家后还要继续工作,写论文,或者申请funding。这就是绝大部分科学家的主要工作。资金链一断,就是世界末日。而这种危机会周而复始地出现。

这两年来,小峰爸爸的情况非常不好,反复住院,全靠小峰的妈妈一个人照料。公司刚开始运营时,小峰的爸爸又一次住院。入院后,不久就去世了。那时小峰无法赶回去。爸爸走后,小峰才回到家,他得到了爸爸的那只黄金戒指。那是就是一个纯金的圈,没有任何装饰。小峰带上了那个戒指,然后把妈妈接来美国,和他们住在一起。但妈妈和沈菲处不好。三个人在一起,并不开心。没有人争吵,但小峰感觉度日如年。沈菲对妈妈不好,可小峰无法指责。他和沈菲单独在一起时,沈菲会抱怨妈妈,那时小峰就非常生气,他一为妈妈辩护,沈菲就非常生气。后来,他带妈妈出去,沈菲就留在家里。沈菲出去,他就和妈妈在家里。他有时想还不如不把妈妈接来,那样大家都好过一些。后来,妈妈执意要回家。小峰又舍不得妈妈走。小峰知道妈妈一辈子不受委屈。但妈妈临走前嘱咐小峰,要好好待沈菲,多关心她一些。妈妈说:看你不是太关心她。她说她看沈菲不容易啊。这个家多亏了她。小峰不想让妈妈走啊!可妈妈说:回去会更开心。有朋友在一起跳舞,还可以逛街看电视。这里的英语她一句也听不懂。小峰说:那你以后老了怎么办呢?妈妈说:傻孩子,妈妈现在还不老吗?小峰说:你一点儿也不老啊!妈妈开心地笑了,脸上的皱纹就更深了。她说等自己不能蹦达到了就去住养老院。小峰说:我不想让你去住养老院啊!妈妈说:养老院挺好的啊。有很多老人做伴儿。在家里你们也不能天天陪着我呀。人老了就是给年轻人添累赘,招人烦。小峰说:那以后如果你病了不能动了可怎么办?妈妈说:

“傻孩子,人还能不死吗?”

送走妈妈回来的路上,小峰突然眼睛一阵潮湿,想到妈妈一个人坐飞机从美国飞回中国,回到家中那栋冷清的大房子里。他不知道自己当初干嘛就非要一门心思的就是想要出国。真想把车立马停下来,但不能够,他正行驶在高速路上。于是,小峰边开车边掏出手机,拨通Tram的电话。在调出Tram的电话号码时,车子偏到另一侧的车道上,那条车道上一辆从后面超上来的宝马X6猛然按下喇叭,小峰忙打把,车子一晃回到自己的车道,宝马轰鸣着飞驰而过,一直按着愤怒的喇叭。电话接通小峰说:我要见你。我们晚上出去吃饭。说完挂上电话,这才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的确非常险,如果他再偏得大一点,或晚一点,或者那辆宝马再快一点,那么他现在就已经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么也就不会今后的一切事情了。而过去发生过的一切也烟消云散。小峰看见自己儿时仰头看着阳光下一个旋转的肥皂泡破裂。他想,生活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晚上,小峰和Tram出去吃饭。吃饭时,他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告诉了Tram。再一次Tram握住了小峰的手。于是两人结帐,小峰开车带着Tram来到就近的一家汽车旅馆,开了房。两个人进屋一关上门,就抱在一起,Tram的身体一下软了下来,像被子弹击中,小峰的身体压住她,两人热吻。然后,小峰开始脱她的衣服,Tram的身体在颤抖,他们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似有似无地回荡着,好像这屋里还暗藏着另一对隐匿的疯狂的恋人。小峰抱起Tram,Tram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小峰抱着她,像抱着一只空鞋盒。他把Tram放到床上时,从白纱窗帘缝隙间漏进来的一道月光刚好照在Tram的身体上。他们开始做爱,当Tram上来时,小峰看见Tram的乳房很小,身体单薄,几乎是平的,像书本里两维世界里的一篇童话;这时小峰听到了脚步声,有人从窗前走过;而Tram正在月光中低下头向着他微笑,小峰觉得Tram的微笑在她下垂的黑发间和夜晚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关联;他这时听见外面的那个男人脚步沉重;Tram停下来束起了她的长发,她的样子变了;那个男人打开车门,坐进车子里,打着了车,一道灯光照在窗帘上,屋子里亮了起来;Tram开始动,双手支在床上,头使劲向后仰;小峰闭上眼,听见车轮滚动碾过地上碎石的声音,窗帘上的灯光一晃,小峰下意识地睁开眼,灯光已经消失,他看见Tram的脸一瞬间又暗了下去;Tram这时把头深垂下来,向两人身体咬合在一起的地方去看,然后,她又开始动,小峰重新闭上眼,绷紧身体,深吸气,使劲握住了Tram的腿,感觉Tram的头又向后仰过去了,想象中她的嘴唇咬得发白,瘦削的肩膀正在不住地抖动;小峰仍然在听着外面,那辆车子已经开出了庭院,开上了公路,远去了,消失了;小峰听见床在有节律的轻声响着,Tram不时发出呻吟,现在她已经伏在自己的身上,仍然在使劲地动,但仿佛怎么也达不到那里,很难受,小峰睁开眼紧紧抱住她,吻她,Tram仍然在使劲地动,她的长发又散开了,不时撩拨到小峰的面颊;小峰扭头想躲开那些疾雨一样凌乱的发丝,却看见灰白色的窗户,像一张失血的脸,Tram这时暂时停了下来,伏在他的身上,很轻,像一片薄薄的云,小峰又闭上了眼,不久,Tram又起身更猛烈地动了起来,腰剧烈地摆动,像一道一道波浪涌来,但此时小峰感觉迟钝,仍然在想着那辆车,在这样的深夜里它开上公路离去了,这么多年,有多少次,夜晚站在路边看着道路上往来的车辆,灯光不断晃着他的眼。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那样的深夜里仍然在路上行驶?他们是谁?他们要去往哪里?这一切对于小峰都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

帮小珂搬家后不久,夏雨给小珂涨了工资,后来又提升她为主管。这都很正常。小珂的业务能力公司里有目共睹。但夏雨心想他要像哥哥一样照顾小珂,不让她受苦。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这让他觉得安心,因为他觉得他对小珂的感情是单纯的。但很快,夏雨就不得不承认他对小珂的那种貌似纯洁的兄妹之情,已经渐渐衍化成一种越来越强烈难耐的情欲。

夏雨想也许一开始就是自我欺骗。这让他既烦恼又感觉美妙。

 

*

然后,夏雨想到了小珂桌子上那张她的前男友为她拍的照片。他想,或许他是被那张照片打动,因为喜欢上一张照片而爱上了照片里的姑娘。不过,这时小珂的桌子上已经换了另一张照片。是她的一张近照,彩色的,更清晰,也更漂亮,更像小珂了。但夏雨也没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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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成功后的一天,李强在镇上吃过午饭,出来时,一个男孩子从他身边走过去,他立刻感到他要找的人就是他。于是李强开始跟着那个男孩走。直到那个男孩走进一家网吧。李强跟了进去。在服务台他上前和那个男孩打了招呼,两人攀谈起来,很快就相互有了好感。男孩子叫王平,中学生,逃学来镇上网吧玩游戏。李强把他带回家中。路上向他介绍自己发明的木马游戏。他说这个游戏是测试一个人的勇气和应变能力,以后还会上电视台公开打擂呢。到家后他做了示范,问王平敢不敢试一试,王平则迫不及待爬上了木马。李强用木马上的机关和绳子固定住王平的头和四肢,然后,一推木马王平旋转了起来。当木马停下时,李强伸手掐住了王平的脖子。可是奇怪的是王平几乎没有挣扎就死了。李强不解,怎么会一下子就憋死了呢?他憋住气,憋了足足一分多钟,仍然没事呢。

杀人之后,李强把王平从木马上松开,王平的身体是软的,一下被扔到了地上。李强坐在屋子里,点起一支烟,看着王平的尸体抽烟,抽完一只又点起一只,很快屋子里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烟雾。王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强心里很乱,他害怕极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具尸体。他想过去摇醒他,但不敢碰他,他仍然在困惑怎么一个人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刚才几乎是他刚掐住王平的脖子,他就死了。两个小时之后,李强按灭了最后一支烟头,站起来,决定肢解尸体,然后把尸块埋在厕所附近。李强搬出他做木工的工具箱。肢解尸体比他想像的要困难得多。最后他弄得满身、满脸、满手和满地,都是血污和碎肉还有细碎的骨头茬儿。这花了他两天的时间,才把屋子清理干净。之后,李强把死者和自己穿的衣服、用过的袋子、抹布,通通扔进火里烧了。直到这时他心中才油然升起一种喜悦感,长久以来的心愿终于满足了。但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他没有再做案。总是做奇怪的梦。有时梦见妈妈一直在对他说什么;有时又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坐在屋子里一个人画画。画好后,他拿着画一开房门,看见父母正站在门前,他就惊醒了。他在网上已经学习到,上次他是掐住了王平的颈动脉窦导致反射性心跳骤停,而不是窒息死亡。

半年之后,李强开始了疯狂作案。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杀手。而警察都很笨。他甚至认真考虑过,要以杀手为职业。杀人时,李强改用白布带勒颈,后来,还能掌握分寸,反复勒昏受害者,让受害者多次窒息,更加痛苦地死去。看着受害人面部发紫,眼球外突,嘴张开的样子,李强就达到了类似性交的快感。但偶尔他也换一种玩法,将受害人灌醉后直接一刀毙命,那是一种非常痛快淋漓的感受,像大嚼脆骨。然后再慢慢碎尸。

在将第11名受害者骗回家的路上,李强遇到一件奇事。在汽车站,一个女人寻找她的儿子宋伟。这个女人样子失魂落魄,见人就问,后来竟然问到李强头上。她的儿子宋伟正是被李强杀死的。在这之后,宋伟母亲仓皇的样子经常出现在李强的脑海里。这并没有让他产生罪恶感,或减弱他做杀手的快感,但不知为什么从此以后,李强需要吃安眠药来维持睡眠了。

有一天,李强杀死了一名叫朱波的受害者。在肢解朱波时,李强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没意思了!那种可怕的乏味感又回来了。李强以为已经摆脱了它,但是它还是又一次把他抓住了。只那一瞬间,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杀人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李强终于想到埋在厕所旁的那些尸骨应该回家了。

11月4日,李强在网吧发现了张亮。他故意装作打不好字,请张亮帮忙。随后,与张亮交谈,告诉张亮家里有一辆奥迪车,约他一起开车去兜风。等把张亮固定在木马上时,李强用布带麻利地将他勒昏过去,然后,他坐在他的前面开始痛苦地思考:是杀了他,还是放了他?他的脑子里一个声音说:放了他。让他自己回去报警。这样事情就可以了结了;另一个声音说:杀死他。张亮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醒后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就开始不断地说好话,恳求李强不要杀他,他告诉李强不杀死他,他会对他好,等他老了,他来给他养老。而李强坐在那里听着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起身又将张亮勒昏过去。

11月5日,张亮还被绑在木马上。他开始发烧,两眼红肿。李强出去给他买了药。

到了11月6日晚上,李强终于下决心,放掉张亮。他在一张工程检验单背面给张亮写下一封遗书。在张亮醒来后,李强把遗书给他看过。张亮保证他不会说出去的,但事后李强告诉民警他根本没有相信张亮的话,他知道自己放掉张亮后就死定了。那些埋在厕所旁的尸骨,也就可以回家了。

张亮被放走后,没有敢立刻回家,也没有报警,而是在一个同学家过了一夜。第二天,他才回去。一个女邻居看见了张亮,后来她回忆说:张亮两眼通红,肿得吓人,嘴唇起着泡,手臂上有两道青紫的痕迹,那紫色更可怕。

11月8日,李强没有住在家里,而是在网吧呆了一天。

11月9日,李强准备回家时,遇到了一个月前才结识的白磊。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渴望回到家时能有一个人陪伴他。他问白磊是否愿意和他回家陪陪他,白磊同意了。两人一起回家。

11月12日,张亮的爷爷去报案了。

 

*

警察在审问白磊时,白磊神色紧张。他说,那天,回到家,吃过晚饭,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觉了。警察追问那天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时,白磊却支支吾吾说得前后矛盾。

警察于是连夜开始突审白磊。

 

 

*

再次跨界,小峰和Tram迅速陷入疯狂的热恋。他们频繁做爱。在各种地点场合,野外、山里、路边旅馆、公司的办公室、机场的母婴卫生间,以各种疯狂的,有时小峰觉得是奇怪的,方式和姿势。做爱时Tram几乎每一次都要咬小峰,咬的很狠。第一次Tram咬过小峰后,小峰就又回想起了那个马来西亚姑娘,晒得黝黑的皮肤,一头长发,弯腰时两只乳房垂下来,像两道巧克力的瀑布,然后他想自己第一次和Tram在车中做爱时,她是否咬过自己,但发现竟然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可能没有咬吧,那次非常仓促而且车中空间局狭。在一次Tram把小峰咬的大叫之后,小峰狠狠地在Tram白皙的脖子上吻下了一个吻痕,又黑又紫,两周之后还没有完全消退。热恋时两人的思念也是疯狂的,仿佛每一分钟的分离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痛苦,是他们无法承受的。这样,Tram要去越南联系业务时,小峰竟然和Tram一起去了一次越南。在胡志明市,小峰感觉像走进了一部越战的电影。街上十分混乱,到处都响着吵吵嚷嚷的越南话,和那些亚热带地区穿着的越南人,有些区像迷宫,空间拥挤,道路狭窄,街道肮脏而复杂。他感觉四处都隐藏着危险,这里仿佛还停留在1974年美军就要撤离的前夕。而他走在街上,看见每一个越南男人都个子瘦小,但让他感觉不安,仿佛他们随时可能发现他是一个可恨的中国人,而把他团团围住,乱刀砍死。这次来越南,沈菲仿佛终于不高兴了。小峰似乎感觉她开始对他和Tram之间的事情有所怀疑。这样,小峰的这次越南之行,心中总有一丝阴云笼罩。而恰恰是在这次的越南之行,两人之间爆发了相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原因小峰早就记不得了。在争吵之后,小峰对Tram产生了一丝反感,就像在实验室时有时和Tram斗嘴后就对她有了一丝反感一样。但不久,Tram办完生意上的事情,就和小峰一起去了南越。南越风景如画。两人在这里做爱,然后一起飞回了美国。回到美国,小峰又渐渐安下心来,发现沈菲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察觉,或者说是关注。但是在那天,送走妈妈和Tram做爱后,小峰回到家又开始头痛。沈菲也刚回来。最近没有评上副教授,她心情不佳,经常抱怨在美国的歧视。表面上已经没有歧视了,但实际上歧视无处不在。尤其对中国人,其次是其他亚裔,对印度人好些,但不敢得罪黑人,可仍然歧视黑人。

小峰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他走进自己的书房,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盒康泰克。然后来到客厅,坐进沙发, 打开了电视,放起他回国买的一套BBC的DVD:

在南非东南部龙山山脉(Drakensberg,德拉肯斯堡山脉),居住着一个桑人部落,一直保持岩画传统,直到林迪索,部落最后的一位岩画师,死去。龙山山脉以玄武岩为主,还有一些砂岩。那里遗留有很多岩画,犀牛、旋角大羚羊(桑人最喜爱这些大羚羊)、马、少量的豹子,和很多细长变形的人,还有一些是人身兽首。林迪索每天在斯古布杜山谷的巨大岩石间,用按父亲传下来的配方调制的赭石颜料绘制岩画。在部落里,画岩画是由家族世代传承的。他的画混杂在一代一代先祖留在那些岩石上的画作之中。1920年代的一天,林迪索在绘画时不慎摔死在岩石缝隙间。这种在非洲至少传承了两万七千年的岩画就此终结。

桑人的语言属于一种click语言,很可能人类最初的语言就类似这样。这种语言依靠舌头从牙齿和上颚迅速收回而发出各种嗒嗒声。click语还可以唱歌,这可能也是人类最早的歌唱形式。基因学的研究表明,东非的哈德扎人(Hadza)与南非的桑人,至少在4-9万年前已经分离。他们是目前已知的在时间轴上相距最遥远的两个最古老的人群,但他们的语言却同属科伊桑语系。Click语。

桑人认为水是神圣的,相信进入水面之下,就可以通到另一个世界。在非洲,桑人被其他黑人部族认为可以通灵,因为他们有一个神秘的宗教仪式——幻舞。仪式上,全体部落的成员围在篝火旁,首先要杀死一头巨大的牛羚,用牛羚的血在不同世界间建立联系。然后,在单调的击鼓声中,巫师带领人们开始围着篝火长时间地转圈。一边转一边摇头摆手,最后所有的人都无法行走,有的跪在地上用头不停撞地,有的像动物一样爬行,有的仰面躺倒失去知觉,很多人开始流鼻血,出现幻觉或者意识丧失,眼中的人物变得又细又长,长着各种动物的脑袋。这时巫师就通灵了,可以进行医疗、祁雨或者与冥界的亡灵交流。

……

 

*

沈菲在走向卧室的途中,从二层过道的扶手往下看,小峰横卧在沙发上,歪头侧向电视,像出轨的列车滑下路基。他的脸被电视传来的光亮映得忽明忽暗。小峰已经睡着了。沈菲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瓶只剩半瓶的威士忌,一只空杯子,和一盒药。从二层看下去所有这些东西好像都是平的,像从天空中掉下去嵌在了一个水平的平面里,变成了一幅铅笔画。她没有下楼叫醒小峰,而是径直回卧室睡觉了。

 

*

无人观看。电视仍然在播放。纪录片里讲:黑人曾经被欧洲人视为亚人类,成为殖民者的奴隶或猎物。最著名的一个奴隶是萨尔特杰·巴尔萨特(Saartijie Baartman),又叫萨拉(Sarah)。萨拉从小是南非开普敦一个荷兰农场主彼得·赛扎尔家的女奴。1810年的一天,彼得的哥哥亨德里克和一名英国医生威廉·邓洛普从欧洲来到彼得的牧场,见到萨拉大为震惊。因为萨拉的臀部巨大,后翘,性器官也异常突出。这本来是桑人女性通常的体型,很多桑人可以让孩子站在自己的臀部上双手扶住她们的肩头。萨拉随后被诱骗到伦敦,强迫裸体钻进笼子里,进行公开展示,亨德里克和威廉则在一旁收费。后来,萨拉又被卖给了一个法国驯兽师,在全法巡回展览,不久就病死,死时年仅26岁。死后,法国著名的解剖学家乔治斯·居维叶(Georges Cuvier)对她进行了解剖研究。当时的科学界对萨拉的臀部结构和生殖器突出的组织最感兴趣。乔治斯发现萨拉外阴垂出的组织是巨大的小阴唇,伸出体外长达10厘米,从而得出结论:萨拉属于亚人类,更接近动物。然后乔治斯将萨拉的骨骼、生殖器和大脑制成标本展出,后来成为法国的国家收藏,一直在巴黎的人类博物馆展出。

大约在1770年前后,白人殖民者扩张到了龙山南麓。那里的白人农场主经常进行狩猎,而猎物就是桑人。曾经有一个农场主现场杀死了2700名桑人,而记录据说是3200人。到19世纪,桑人就所剩无几了。后来殖民者用上了更为先进的马克沁(Maxim)机枪。这是由美国的马克沁兄弟在1884年发明的一种可以连续快速射击的武器。最初在欧洲没有什么销量,因为它被认为“不适合在人类身上使用”。但在殖民地,却被欧洲人放手使用。不过,随着世界大战的爆发,马克沁机枪终于在欧洲迅速流行。在1916年7月索姆河战役中,德军在阵地正面部署了超过400挺马克沁MG08机枪,仅一天之内使进攻的英军伤亡超过了六万人。

南非政府为归还萨拉的身体多次和法国政府交涉。1994年总统纳尔逊·曼德拉(Nelso Mandela)提出正式申请,到2002年才终于讨回了萨拉的身体,那些浸泡在酒精或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器官和组织。8月9日是南非的妇女节,这一天萨拉被安葬在开普敦的家乡。葬礼上朗读了南非女作家费拉斯为萨拉写的诗歌。正是这首诗在南非要求归还萨拉的过程中,最终打动了法国的议员大人们。

我前来接你回家

家乡,你是否还记得那草原啊

繁茂的青草就生长在大橡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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