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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大人和孩子们的童话-9

(2014-08-26 13:23:55)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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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琳被留在那个墙角里的矮柜上。每天看着对面墙壁斜上方的那扇窗户,由暗渐渐变亮,然后又暗下去,一天就过去了。开始,小罗琳在心里暗暗计数着时间,但当计数到第一千四百五十二天之后,她就不在计数。她的生活中不再有时间了。至少她是这么想的。这样,她又失去了希望。

那扇窗户慢慢蒙上了越来越厚的尘土,屋子也就越来越昏暗了。但小罗琳却仍然能看得清楚。因为她的眼睛在昏暗中也慢慢适应了昏暗。这时她就想那为什么我们还需要光呢?为什么一次次看见人们因为白天里的阳光而感动,因为夜晚中的星光、月光和昏黄的灯光而感动呢?她看见墙角上出现了一条细线,细线不断在延长、盘旋,结成了一张网,网的中心停着一只像黑色大理石雕刻成的蜘蛛。她数过了。蜘蛛有八条腿。在黑暗中那种乳白色的网显得很好看,经常有飞虫看到了这美丽的网,就一头撞过去,然后,就被缠住,无法脱身,这时那只原来一动不动的像雕塑般的黑蜘蛛,就会迅速爬过去,用嘴中的毒刺刺入那正在挣扎的飞虫的身体,将毒液注射进去,让它们失去知觉,然后小罗琳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蜘蛛把那只昆虫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后来,屋子里出现了小老鼠。开始是一只,然后,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然后,就出现了成千上万只老鼠。在大厅的各个角落里,在杂物中,钻来钻去,快速游走。它们有的是白色的,有的是黑色的,长着尖嘴,长须,精亮的小眼睛,不停地用细小而尖锐的牙齿,啮噬着屋里的一切。那几千只老鼠发出的细碎、急促的啮噬声,让整个大厅变得震耳欲聋,好像房屋都在摇晃,让人的骨头里都会发麻。曾经,有一只老鼠,不,是很多只小鼠爬到了罗琳的身上想去咬她。小罗琳吓得几乎昏厥过去,她又想尖叫啦!幸好光滑而坚硬的瓷器让它们无法下口。

但是小罗琳并不讨厌这些小老鼠。它们并不坏,也不邪恶。在这间没有人的屋子里,仍然时时露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显得又可怜又可爱。她就曾经看到一只小公鼠骑在一只小母老鼠背上为她揉肩膀,偶尔还胳肢一下,小母鼠就会“咯咯”笑得浑身乱抖;还有一次一只很老很老的小老鼠,坐在小罗琳身边剪指甲,苍老的小爪子颤颤盈盈的,一边剪一边说:老了长指甲,小时长头发,然后,突然就“咯咯”地笑得浑身乱抖。小罗琳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突然又听到她在叹气,说自己活得太久啦,都整整3年啦,那是1095个日子,26280个小时,而她都打过了78840000个瞌睡啦。唉,小老鼠奶奶叹口气,说:不想活啦,不想活啦。然后就又突然“咯咯”地笑得浑身乱抖了起来。

小罗琳还曾经看见一只小白鼠从桌上跳进了地上的一只金碗里,碗壁是那么的光滑,小白鼠在碗里四爪飞动不停地跑,却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那只金光闪闪的大碗。小罗琳看着,心里哈哈大笑,直到夜幕降临。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小罗琳发现碗已经空了,小白鼠已经成功地逃跑了。而且从这之后,所有的小鼠都知道了,再也没有谁跳进那里了。它们就是如此的聪明。

看来,掉进金碗里,也不总是一件开心的事啊!

25

后来,有一天,小罗琳看见那张蜘蛛网破了一个洞,她这才意识到,那只黑色的蜘蛛已经挂在网上很久都没有动了。小罗琳仔细观察,发现那只曾经吃掉了无数只昆虫的蜘蛛,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

后来,又过了很久很久,老鼠也消失了。屋子里,再也没有声音,变成一片的寂静。一片纯粹的寂静。没有了一点声音的空间,就失去了深度,也失去了时间,变成了一个点,简直让人无法承受。就在这样的纯粹的寂静中,小罗琳毫无希望地等待着。她希望能有一个人来到,哪怕是一只小老鼠,甚至是一只嗡嗡叫的蚊子,哪怕一只蚂蚁,她想听到声音,她渴望能发出声音,渴望和一个生命交流。

终于有一天,她听到了惊天动地的一声霹雳。她看见墙上的石头裂出了一道缝。她心里一惊,简直不能相信,这么坚硬的石头也会裂开。她以为这间没有一点生机的屋子,已经被时间遗忘了。但是,看来并没有的。时间没有遗忘,他从不会遗忘。他还是慢慢地把石头的脊柱给掰断了。后来,更多的裂纹出现了,像常春藤一样在墙壁上蔓延开,那面墙越来越像一张老人的脸了。她于是想起了小罗莉,小罗莉的爸爸和妈妈,想起了厨子和他的儿子,想起了捡破烂的老奶奶,那个小男孩和他的爸爸妈妈,想起了诗人,船长,胖老头和他的胖儿子,这些人她都曾爱过,她永远也忘不了。然后,窗户的玻璃也在不知什么时候破碎了。当风在外面刮起时,大厅里就响起呜呜的鬼叫一样的声音。但风也吹来了泥土。泥土沉积在墙壁和地板的缝隙中。在某个春天的早晨,那里就长出了绿芽,到了夏天,石头里竟然开出了美丽的小花。然后,小罗琳又开始听到蟋蟀清脆的歌唱。有一天,老鼠们又回来了。还有,蚂蚁、蟑螂、和各种各样在空中飞舞的昆虫。这一次,时间又为这栋老房子带来了生气。

小罗琳想: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是多么的顽强啊!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一天,从屋顶上掉落下一块砖,激起了一阵尘土,弥漫在空中,然后,尘土又慢慢地落下去。然后,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屋顶塌下了一角。清新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小罗琳终于又看到紫罗兰颜色的夜空和满天的流光溢彩的繁星。那时,光涌了进来,她想哭了!她想在这样的星光下安然睡去,不再醒来,就像很多年以前的那个诗人,但她不能啊!她不能啊!她不会死去!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活过,她没有生命!但她看见过了那么多美好的生命,看见过了那么多美好的生命像花朵一样地逝去,她已经知道了,这间屋子、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物品、所有没有生命的东西也终将逝去,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她,就在现在,就在这美丽的星光中,正在消逝,而她是多么多么地渴望,渴望在消失之前,能够真真实实地活过一次,所以,在那一刻,她,第一次,想要拥有生命了,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一个短暂的春天,甚至,仅仅是那短暂春天里一个带着露水的早晨。

即便如此短暂,她也会珍惜的。厨子说过:

只有珍惜,才会幸福!

26

就这样,一天从塌掉的屋顶飘进来一个幽灵一样的黑影,或者是一个影子一样的幽灵,径直来到小罗琳的身旁,把她从废墟中拾起来,久久地凝视着她,然后说:

“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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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黎童' 的评论 :

瞧您问的。当然是原创。第一,如果转引要注明作者。第二,您看我的博客里,全是原创的。

您一定要看看这个童话的6-海中的大鱼
黎童 回复 悄悄话 第一次读这个童话,请问是您的原创吗?看了这篇,写得真的有童趣又细致生动,我喜欢。初来乍到想在文学城看到多一点这样写得好的文学作品,这里叫文学城啊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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