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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七十年——记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51)

(2025-02-01 19:27:31) 下一个

第二节   所见的文革(2)

据说这段时间个个工厂都批斗走资派。中华一针(还是中华一针附近的一间工厂?记不准确了)在批斗走资派时,把一位工程师也批判了,还把他的女儿也从外单位借来陪斗,这颇有戏剧性。原来他的女儿是在电影《红色娘子军》中扮演吴琼花的著名演员祝希娟,他们想见识一下这位百花奖得主的风采,就导演了这场恶作剧。文革是一场政治大潮,大潮涌来之际,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唯蛟龙可以乘潮来顺潮去,下鱼小虾乘机在沙滩上的潮水中游荡,多数都会被困死在沙滩。恶作剧者,小鱼小虾也。此后举行的清查5·16和一打三反运动,就是清查这些小鱼小虾的运动。凡是在混乱之中稍有出格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清算,其遭受的非人待遇,罄竹难书。可见,走资派整人是往死里整,和1957年的反右别无二致,而底层人的恶作剧,只是博得一笑而已。可是,有许多人却因为类似的恶作剧,被打成反革命,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这情况,下章节还要详尽叙述。

国针厂革委会成立后,随即组建了政工组、生产组和后勤组三个二级机构,大部分的科室人员都下放到车间劳动,实现了精兵简政,厂里的生产非但没受影响,反而搞得热火朝天。新时代导致新气象,人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因为这些造反派新当权,比较珍惜权力,不敢乱用;也与“为人民服务”的时代之风长期熏陶有关,掌握权力的造反派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人民的公仆;更关键的是他们的身上没有官气亦无僚气,认为官来得便当,想必走得也便当,没必要耍威风。我经常能见到革委会的头头,仍然是一副工人的行头,说话的语气也就像毛泽东思想大学校毕业的人,简单扼要,没有官腔。至于革委会主任/副主任每周参加劳动几天,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革委会的成员是不脱产的,以前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

上海的武斗,除去康平路事件外还有一次,这就是攻打上柴联司。事件发生在1967年8月4日。记得那天我在车间忙,宋元三来喊我,让我去大门口看看。我们在大门口看到长阳路上,浩浩荡荡的汽车长龙向西北驶去。每辆汽车的车厢上,站满了手持棍棒、头戴笆斗帽的人。我们觉得肯定发生了大事情,询问身旁看热闹的人,有人说是工总司组织人攻打上柴联司。汽车长龙足足行驶了几十分钟,这是我这辈子所见的最长的汽车队。

为什么要攻打上柴联司?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问题。简单地讲,上柴联司如果不被歼灭,上海肯定会大乱,这几乎是所有博客有关此事的共同观点。读者如果有兴趣,可以阅读有关博客。我认为其中叙述最完整、相对也较公允的是徐景贤回忆录《十年一梦》的第十三章。在这一章里,攻打联司武斗的血腥以及武斗的过程叙述的非常详尽。

攻打上柴联司结束后,上海的形势完全安定下来。在此之前的7月份,上海的形势有些动荡,人民广场上每天晚上都有许多人在那儿辩论,有人支持联司,有人支持三司。全市成立了许多家支联站,他们的矛头指向上海市革命委员会。联司被打垮后,工总司的反对派已无力做任何反抗,多数人都归顺工总司,或者成为工总司的成员。上海由此获得差不多十年的安定团结局面,成为文革期间新政权的样板。毛泽东有关新政权三结合理念,在这儿得到了全面正确地贯彻和执行。所谓的三结合理念,是指政权中有群众组织的代表、革命干部的代表以及解放军的代表。后来提出的老中青三结合,是从年龄的角度上对上述的三结合的限制和修正。

有一件事情不能不提。我们居住的教师隔壁也是一间教室。1967年夏季的一天,那教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人并带着一个俘虏。这个人把俘虏关了一整天,让俘虏做陪练并教他打斗,结果俘虏被整得浑身伤痕。我们纳闷,这个俘虏是有些功力的,完全可以将这个人降服,为什么服服帖帖地听这个人指挥?也许我们对这个人递去的目光不是太友善,这个人在第二天凌晨就连同俘虏一起消失了。我们分析,这个人应当是工业中学的学生,否则不会知道这么背静的地方有一间空闲的教室。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这就是有一天我去生产组,找一位技术员求教色样名称。一位姓刁的人过去打电话,只见他拿起电话拨打后就喊了一句“毛主席万岁!”,讲完话后又喊了一句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我觉得好奇,就问那位技术员这是怎么回事?哪位技术员搖摇头说:“我也搞不清。反正现在打电话都这样。接通了喊一句毛主席万岁,讲完了喊一句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直到改开后,我看了一些外国影片,凡有纳粹出场,总是伸出手臂喊一声哈音希特勒!不由得想起当年打电话的情景,由此得出结论:有人就是喜欢这样令人恶心的逢迎,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就是这些恶人带坏的,而这些人应是混进革命队伍的知识分子,因为基层群众根本不了解纳粹的行为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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