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搬到了前面,我只能见到她背影。间隔了一排,连纸条也不方便传递,我们接连两个星期都没有机会单独见一面。刘爽的笑声比以前少了许多,我们目光交汇时她的眼神清幽而没笑意。终于有一次我找到个机会约她星期天到江对岸公园的门口见面。约的早上九点,我八点不到就赶到公园,而刘爽十点半才出现,等得我心急如焚。她双眼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我心知不妙,不敢冒然开口问。我们进了公园,走到游人稀少面向江流的山坡坐下。刘爽依然没有开口。我终于按捺住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刘爽说前两天有人把我们的事告诉她父母,还对她父母说我的成绩很差,说不定连大学都考不上。她父母极为生气,不许她再和我来往。刘爽告诉父母我们约定上北大北航,而且我的成绩也越来越好。她父母依然不同意。今天早上本不让她出门,她答应父母和我单独见最后一面正式分手才允许她出来。他们威胁说如果我要是再缠着她,他们就要通过学校找我家长。
我的天塌了下来,轰然失去了知觉。我抱着双膝望着江水静静地南流,一动不动。刘爽说:“呆鸟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呀,我们以后怎么办?”我说:“如果你要分手。我不会怨你。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成绩不够好,配不上你。”刘爽失望道:“你就这么退缩了?还是不是个男子汉?”我说:“只要分手对你好,要我干什么都行。你知道我总是喜欢让你开心的。”鼻子一酸,泪水再也忍不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刘爽抱住了我的手臂,头枕在我的臂上呜呜哭道:“我不要和你分手,我只是为了要见你才答应他们的。”
过了很久,我们才冷静下来。我们商定假装分手,考到北京后天高皇帝远,他们就管不到我们。既然以后很长时间不能单独见面,而且这是号称分手的最后一面,我们豁出去了,索性一直玩到天黑。
天黑后我送她回家,离她家越近我的心越沉。走在黑暗的街道上,我们都沉默下来。离她家还有四五十米时,刘爽说你别送了,免得熟人看见。我迟疑一下说刘爽,我能抱一下你吗?刘爽先有点惊讶,然后羞涩笑了笑,低下了头。我猜想她是默许了,但不敢唐突,不愿有一点点惹她不开心,咬咬牙说还是等我们考上大学,毅然转身跑了。
我发狂地学习。暑假里收到成绩单,我高二的期末考第一次考进前三十名,而就在上学期我还在六十人的班里倒数五六名。老妈看到成绩单象是看到西边出了太阳一样的诧异,然后笑眯眯问我要什么奖励。我毫不含糊地要了五十块钱。五十块,超过当时很多人一个月的收入。我把钱存了一年定期。北方天气冷,我留着上大学的第一个冬天给刘爽买件蓝色羽绒服和红围巾。
我让李老栓约王观音再去约刘爽去公园玩,好把考进前三十名的喜讯告诉她。李老栓去后告诉我刘爽一家回湖南岳阳老家了。这明显是要断绝我们假期来往的机会,我的心情立刻灰暗起来。假期天里我有大半的时间呆在家里复习英语,我最头痛的科目。上北航是我和刘爽唯一的机会,就算打死我也不能让它溜走。
暑假第三个星期,学校顶风作案的补习班开始偷偷开课。全班除了刘爽,全部都去补习。看着她那个空空的座位,我的心也似空缺了一块。补习班与平时上课唯一的不同是不用上晚自习。女生放了学大都回家,而男生则大都踢球踢得筋疲力尽了才散伙。没有刘爽在旁边观战,我踢得懒散许多。
有一天踢到将近尾声,马雅和苏可来到操场。马雅这次没象上次一样大声叫好。她看了一会儿走了,只留下苏可。踢完球,我到苏可面前。苏可叫了声呆鸟哥。我问马雅呢,话音刚落,马雅就窜了出来叫了声呆鸟,递给我一瓶冰镇汽水。我要给她钱,她不收。几个哥们儿围过来取笑说有没有我的汽水啊?马雅说有啊,拿钱来,跑路费一人两毛。众人一哄而散。
马雅说呆鸟,你以一对二,能不能踢得过我和苏可?于是操场上便充满了马雅的惊叫和大笑声。我先进了几个球,然后又让了她们几个。两个人开心不已。我的心情也跟着灿烂起来。踢完球,马雅提议到江边玩。我说我得回家了,马雅拉着我的手臂不放,苏可眼里也充满期盼。我想想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就答应了。马雅坐在前面,苏可抱着我的书包坐后座,一辆自行车载着三个人到了江边。
在大桥下我锁上车,我们上了大桥。望着奔流的江水,我又想起刘爽,想起我们那个傍晚桥上的约定。要是刘爽在该有多好,她一定会为我进入前三十名而高兴。然而她却在那遥不可及的湖南,不知她是不是在这个夜里也想起我。
才子一枚,鉴定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