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4
雷洪飞走进巴松市歌舞团的大门，门口传达室的老头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告诉雷洪飞他应该去找刘副主任，而刘副主任现在正在大礼堂指挥排练。雷洪飞根据老头的指引朝里面走，绕过几幢老旧的办公楼，在单位大院的西侧看到一幢同样老旧的礼堂，西式廊柱，中式屋顶，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建筑界到处在搞中西合璧那个时期的典型产物。走进礼堂，舞台上正在彩排一出舞蹈，十几名身姿婀娜的舞蹈演员身穿不知道是荷花还是孔雀造型的服装，伴随着一首听上去象儿童歌曲的音乐在翩翩起舞，台下一位象是导演的男人大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动作夸张地指手划脚。除了这个男人以外，台下其他人或立或坐，没精打彩的占多数。
雷洪飞向身边一位小伙子打听刘主任，小伙子指了指那位指手划脚的男人，雷洪飞等了一会儿，看准一个舞蹈的间隙走了过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一回头：“你是谁？”
雷洪飞掏出警官证，说明来意。刘主任一听，说到：“对，是有一位演员这两天不见了。你等一下，老韩，你来指挥排练，我有事先回办公室。让大家下午两点准时到，接着排练。”说着，领着雷洪飞走出了礼堂。
在往办公室走的路上，刘主任一边擦汗一边说：“是女高音陆冬颖，唱西洋唱法的。下了月省里有个汇演，团里星期一彩排，陆冬颖是演出的一员，而且她的节目还很重要。可是我们上周六收到她发来的一条短信，说她有急事，需要请一个礼拜假。我们打她手机没人接，问她同宿舍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们还联系了她在外地的亲属，也都不知道她在哪里。简直让人恼火！”
“这个陆冬颖，以前也是这样请假吗？”
“不是，而且也不符合团里的规矩。”两人走进了一幢办公楼，经过一楼一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姑娘出来叫住刘主任，交给他一份文件，刘主任接过来，一边爬楼梯一边很快地流览了一遍，看完，随手扔进一个垃圾桶，“发得都是些什么狗屁文件！朝令夕改！”
进了办公室，刘主任把雷洪飞让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员工联系表开始查找，边找边说：“我们这个陆冬颖呢，一直挺守规矩的，团里规定请假两天以上必需书面申请，她来了几年一直遵守，这次实在奇怪。噢，在这儿，王菲云。”刘主任在联系表上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让对方到办公室来一趟。接着他又给人事处打了个电话，请对方把陆冬颖的档案拿到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刘主任继续说：“和陆冬颖住一个宿舍的叫王菲云，她一会儿就来，陆冬颖的情况她知道得比较多。”
雷洪飞问：“陆冬颖是不是做过声带息肉切除手术？”
“对，是做过。从前年开始，我们发现她的高音质量明显下降，后来一查是声带息肉，她就去做了个切除手术。”
“能不能提供一张她的照片？”
“可以，你等一下。”刘主任起身离座，在书架上的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里翻了一阵，找出一张照片，递给雷洪飞，“团里最近在评职称，这是陆冬颖申请材料里的照片，应该是最近六个月内的。”
雷洪飞正看照片，有人敲门，一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刘主任把她让到雷洪飞侧面的沙发上，彼此做了介绍，她就是王菲云。
“你最后一次见到陆冬颖是什么时候？”雷洪飞问。
王菲云略微想了想：“上周五。下班以后我和她一起在单位食堂吃了晚饭，她说晚上和男朋友有约会，大概七点钟离开了宿舍，后来就再没见到她。”
“她离开的时候穿什么衣服？”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件她平常穿的衣服。”
“她有没有一件白色Missoni的真丝套衫？上面有黑色图案？”
王菲云想了一阵：“她是有件白色套衫，上面的图案是黑还是深棕，我记不得了，反正是个很暗的颜色，我不知道什么牌子。”
“她男朋友叫什么？”
“他的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开发区管委会工作。”
“陆冬颖是本市人吗？”
王菲云看了看刘主任：“她是四川人，是吗，主任？”
刘主任点点头：“没错，她老家在四川，父母在汶川地震的时候死了。”
雷洪飞转头问刘主任：“她还有其他亲属吗？”
正说着，人事处的人敲门进来，把一个档案袋交给刘主任。刘主任打开袋子，一份份翻看：“她在老家还有一个舅舅，是她目前唯一的亲戚。”
雷洪飞记下了陆冬颖舅舅的名字和地址，又问王菲云：“关于陆冬颖的男朋友，你还了解其他情况吗？”
王菲云略微沉吟片刻，说：“他俩交往有两年了，陆冬颖带那男的来过一次宿舍，他个子挺高，小平头，话不多。陆冬颖平时不大跟我聊他们的事，不过她上个月无意中提起她准备年底结婚。”
“我们需要到陆冬颖的宿舍去采样取证，可能是明天。”说这话时，雷洪飞来回看着刘主任和王菲云。
王菲云点点头，刘主任说：“没问题。到时候如果你们有需要带走的物品，要到宿舍门口传达室登记一下。”
离开歌舞团，雷洪飞给宿山打了个电话，简短地汇报了情况，然后驱车来到开发区管委员会，接待他的是一位姓高的办公室副主任。雷洪飞向他描述了陆冬颖男友的外貌特征，高主任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高个儿、平头，那只有邓伟符合，我把他找来，你和他谈。”
邓伟进来的时候，雷洪飞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凭目测，邓伟的身高有一米八，方脸庞，细长眼，戴副眼镜。他一进门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雷洪飞。
“你认识陆冬颖吗？”
“认识，她是我女友。”邓伟回答的很爽快。
“她人现在在哪里？”
“上周六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老家有事，需要回去几天。我问她什么事这么急，她没详细说，只说跟拆迁有关系，后来我再没见她。她怎么了？”
雷洪飞没回答，继续问：“你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五。”
“当时她穿什么衣服？”
邓伟想了想：“是一件白色套衫，上面带图案。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倒底怎么了？”
“你先别激动。我们发现了一具女尸，从外貌特征上看有可能是陆冬颖，你需要跟我去趟市局辨认一下。”
邓伟的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女尸？难道她．．．”
雷洪飞看着邓伟：“目前还不能确定，只是有可能，因此需要你去辨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