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夫妻俩来到谷顶,大口喘着气,站在护栏前望着远处。魏芬扭头望着左侧山下的田野,试图找到他们上山前的入口,正找着,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惊恐地大叫了一声,一回头,却看见身边的老韩不见了。她下意识地扶着栏杆探身朝下看,看见一个人的身体正在往下坠落,那个人正是老韩。魏芬吓得脚一软,就要摔倒,她身后的一位同伴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一位同伴后来告诉魏芬,她比老韩夫妻晚了几步,当时正在爬到达“百丈谷”前的最后几级台阶,她看到了老韩和魏芬并排站在护栏后面。就在她登上“百丈谷”的瞬间,她看到老韩就象晕倒了一样,腿一软就往下倒,身体碰到了栏杆翻了过去,就这么掉下去了。其他当时正好在出事地点的同伴也证实了她的说法。
几天后,老韩的尸体在谷底找到。钢铁厂保卫科的人建议魏芬报告警方,做个尸检,魏芬拒绝了,她说:“算了,大伙都看见了,是老韩自己掉下去的。何况老韩有心肌炎,发作起来有时候也会晕倒,以前发生过,所以他一直随身带着药。这次,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老毛病,偏偏发作的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没办法,这都是命,我认了。”
风帆旅行社按照合同做了一些赔偿。老韩有个亲戚在保险公司工作,之前老来劝老韩买他们的人寿保险,老韩架不住劝,就买了一份。现在,它派上了用场。
单位在火葬厂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汽车队的人几乎全来了。老韩平时在队里人缘不错,队里有些任务,道儿远,路况差,其他司机都不愿意跑,差不多每次都是老韩去。如今老韩不在了,司机们每到接这种任务的时候,总会想起他来。
谭松和周雷从钢铁厂了解完情况,谭松给林克打了个电话,向他汇报了目前的调查和西岛酒店搞抽奖的情况,希望段飞能向西岛酒店核实。这是开始调查以来他们第一次听到抽奖这件事。
打完电话,谭松周雷来到风帆旅行社,看到里面的人一片忙乱景象,几乎每个人都在打电话,声音嘈杂。他们来到前台,说明来意,被接待员领进了经理办公室,经理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说话很快:“二位有什么事?”
谭松简略地向对方说明了情况。
“噢,那件事啊...”经理挠了挠头发,“我记得已经解决了,有什么麻烦吗?”
“你们不会有麻烦,我们只是想为另外一个案子了解些情况。”
“想了解什么?”
“去钢铁厂家属院卖奖券的是你们旅行社的员工吗?”
“严格地讲,不是,因为他们是我们临时雇来的。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快到旅游旺季了,我们旅行社人手紧张,抽不出人去卖奖券,只好另外雇。”
“是从哪里雇的?”
“劳务市场。”
“现在那些人呢?”
“奖券卖完就没他们事儿了,他们领完工钱就走人了。”
“那架摇奖的机器还在吗?我们想看看。”
“那架机器...你等一下,”经理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讲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小伙子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台机器,放在经理的办公桌上。
谭松和周雷围着它仔细研究了起来。这台机器样子并不复杂,前面是一个液晶屏幕,背面是几个按扭和一个小型键盘,键盘上有0到9十个数字、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几个常用控制键。谭松按了一下开关按钮,机器发出一阵短暂的音乐后,屏幕上显示出启动信息。谭松按照屏幕上的指示操作了几下,然后按下回车键,屏幕上的数字开始快速翻动,最后停在26上,谭松又敲了一下回车,屏幕上的数字又开始翻动,最后停在17上。看来,中奖号码就是这么弄出来的。
“这些数字真是随机产生的吗?”周雷问到。
“这要看你怎么用了。”经理嘿嘿笑了一下:“看来你们二位没在赌场混过。这玩意儿我也没怎么摆弄过,不过呢,但凡这种东西,十个有十个都能做弊。”
“你们去的是哪个劳务市场雇人?”
“城南最大的那个。不过我劝你们二位别费劲了,那里头的人流动性极大,哪儿活儿多往哪儿聚。今天城东有楼刚盖好就奔城东,明天城西有工程破土就奔城西,从来不在一个地方长待。”
从旅行社出来,谭松和周雷商量了一下。显然仅凭他们俩的力量是不够的,他们决定找当地警方,通报给他们韩望翼、旅游奖券和劳务市场的事,请他们协助查找在钢铁厂家属院卖奖券的那个人。
“人家不会太上心的,”周雷说,“这种事,明显费力不落好。”
谭松轻叹了口气:“没办法,试试看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