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缩的刀 （24）

半小时后，安林出现在将台路的一幢楼前。这条街几年前拆迁过，之后盖起了几幢商品楼，因为地段不算好，因此房价和租金都相对便宜。“假日”的主人住在这幢楼的702房间。

安林来到702门口，敲了几下门，开门的是一位留着板寸的男子，印堂发亮，身材魁梧，问到：“你找谁？”

安林还是那套说辞，对方有些犹豫，看架式打算拒绝，安林连忙拿出一张彩券：“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只需要大约15分钟。为了答谢您的合作，送您一张金城购物中心两百圆购物券。”

男子接过购物券瞧了瞧，打开门让安林进了屋。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间，大间是卧室，小间是书房，里面有台电脑。卧室关着门，书房和客厅中间的墙被拆掉，装上了一扇日式拉门，整个房间的地面全部是价格不低的木地板，铺得十分平整光滑。客厅的墙上并排挂着四幅装饰画，是一幅画被分割成了四幅分别框起来悬挂，目前很流行的装饰风格。安林看得出来，整套房间是出自室内装饰公司的精心设计。

男子问安林喝什么，安林回答“可乐”，男子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听百事可乐，递给安林。安林喝了口饮料，重复那些问题：

“您这间房面积多大？”

“建筑面积有80平米。”

“您是租的还是买的？”

“我是租的。”

“已经租了多久？”

“差不多五年了。”

“这是您在本市唯一的住处吗？”

“是的。”

“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每月的租金？”

“三千块。”

“能不能透露一下您做什么工作？”

“我在一家酒店工作。”

“您的最高学历？”

“大学本科。”

“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您的月薪？”

“不愿意透露。”

“能不能简单透露一下您选择租房的原因？”

“我家在外地，没必要在这里买房。”

“介意我四处看一下吗？”

“随便看，卧室就算了，里面太乱。”

安林照老样子，在几个房间转了转，在纸上写写划划一番。工作完成正准备走，男子突然叫住了安林，问到：“你们要搞问卷调查，在网上搞多好，还用得着一家家地跑？”

安林转过身，回答到：“网上调查的好处是省事，节约成本，但是坏处是不够准确，因为调查是匿名的，我们没办法防止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电脑上回答几次。再就是，使用电脑的仅限于一定年龄段的人，年纪较大的人一般不用电脑，所以在网上调查会把这一部分居民完全漏掉，这样会影响调查结果的准确性。”

男子听了点点头，又问：“这栋楼只调查我一家吗？”

安林说，“不，楼下502还有一家，我这就去那儿。”

男子不再说话，在安林出去后关上门。

安林下到五楼，敲了敲502房间的门，没人答应，于是下了楼。坐在椅子上的孟嘉途看到他正准备起身迎上来，安林对他用一个隐蔽的动作摆了摆手，孟嘉途看见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没说话，坐回了椅子，把脸转向了大街。安林朝左走了二十来米，确认身边的建筑已经完全挡住了自己，这才给孟嘉途打了个电话。

“你在搞什么？鬼鬼祟祟的。”孟嘉途一见他就问。

“502的这个家伙有些警惕，我怕他一直在楼上观察我。如果他看见你和我说话，你又没穿制服，我怕漏馅儿。”

“调查得怎么样？”

“现在不好说。”

“你光进去看几眼，能在屋里发现什么？”

“看几眼当然不够，所以我都录下来了。”安林打开挎包，孟嘉途看到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问卷纸，安林掀开问卷纸，下面露出一部机器，孟嘉途看出来它是一部摄像机。他把机器拿在手里，前后瞧了瞧，问到：“摄像头呢？”

“在这里，”安林卷起左手的衣袖，孟嘉途这才发现，安林的左胳膊上用透明胶带固定着一条黑色的缆线，比小拇指略细，缆线一端是一个微型摄像头，另一端从安林的衣服里连接着挎包里的摄像机。摄像头从安林左手腕上带着的手表表盘下面露出，手表的颜色和造型对摄像头形成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掩盖，一般人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小子真他妈的是个人才！”孟嘉途由衷地称赞到。

“别捧我了，都快把我紧张死了。我在那儿一边假装记录，一边要把摄像头对准位置，还担心那俩家伙看出来。”

“有这么一家‘众意调查’公司吗？”孟嘉途指指安林制服上的标志。

    “当然有啦！要不然那俩家伙打个电话一问不全露馅儿了？公司和问卷调查都是真的，我有一朋友在‘众意调查’工作，我跟他说我给他们当一天志愿者，上门问卷调查。他高兴坏了，不停地问我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觉悟提高得怎么快。对了，既然说到这儿．．．”安林从包里拿出那一叠问卷纸，塞给孟嘉途，“我不能用完人家的东西不给人家办事儿，是吧？你公司不是有人手吗？派谁去把这些完成，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