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格里拉的导游是位藏族小伙子,叫索朗扎西,他说名字是活佛给取的,没有姓。
比较那些脸上挂着高原红、穿着举止很原汁原味的藏民,这位索同学的身上似乎被漂染了更多的城市颜色,汉语表达能力很不错,脑子里肚子里也确实有些东西,因此在从丽江到香格里拉几个小时的车程中,小索儿便一直不停地给大家讲这讲那。
他讲自己从小靠挖虫草(冬虫夏草)为生,15岁那年看到来香格里拉的游客吹泡泡糖很新鲜,便同意用自己的虫草交换,一根虫草换一个泡泡糖。后来一次,他用了150根虫草一次换了150块泡泡糖,成了当时令村里的同龄人羡慕不已的泡泡糖大户。
当他长大后知道了这两者的性价比,大骂这些“北京上海”汉人的交易不公。
在香格里拉山村长大的索朗扎西把外来的游客统统认作来自“北京上海”,因而便在心里纠结了对“北京上海”人的耿耿于怀。
我是当时这辆旅游车上唯一的“北京上海”人,听后立即质疑故事的准确性,我说没有谁会带着150块泡泡糖去旅游,除了专门去收购虫草并准备好了以物易物的商人。
扎西顺着声音找到了座位上的我,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现在也知道了当年那些换虫草的“游客”的真实身份,所以继续讲他的另一个故事而并没有和我争论。
扎西说他当导游初期,带过一个团全是些穿着西服革履的“北京上海”们,在丽江开完会后去香格里拉旅游。
路上大家问是否能住到他家里而不去住县城里的宾馆。
当时扎西家住的村庄没有公路,旅游车开不进去,他打回电话跟父亲商量,父亲又和村长商量,最后是村里派出了13辆拖拉机来接载这团游客。
扎西说,“我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还是可以安排下40几人的住宿的。”
扎西家里养了许多鸡,令他祖母不高兴的是这些游客用石头一只一只地打死他家的鸡,表示想吃这些在城里不太吃得到的走地鸡。
既然如此,扎西的母亲就表示晚上给游客们炖土鸡吃。
吃过住过扎西家里的人全村里的人忙过之后,这40几位“北京上海”们留下500元钱以示感谢。
扎西说祖母恨恨地对他讲,以后再也不许带汉人来家里,村里的人也指着他的后背讲同样的话。
不管扎西这个故事的可信度是否百分之百,我还是被震动了,全车的人听了后也很沉默。我不再试图跟他叫“北京上海”这个真儿,换了个有关朝圣的话题,问他那些用了几年的时间一步一磕头的藏人到了西藏后怎么回来呢? 他说许多人就不回来了,以每天在西藏转轮念经度过余生为善终。
• 访藏民人家 献哈达给康巴
香格里拉的藏民家访是个自费选项,大约晚饭时分,团队被带到了村长的家。
我一直猜想藏民中的村长会不会就是以前听说过的西藏大农奴主呀?村长家的客厅能装下了四个旅游团。
进门时依藏族的礼节每个客人都被献上哈达,落座后青稞酒、酥油茶、鸡茸汤、烤土豆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藏族食品就陆续上来,而进入了餐饮高峰的菜肴是烤小牛,每团一只(素食者们读到这里请见谅,只此一回,我也热爱动物,去西班牙时毅然决然地拒绝观看斗牛),众人欢呼雀跃合影拍照。
我个人最最喜欢的是藏族的酥油茶,尽兴之际痛饮不止,并一再追问何处可以购买成品速溶的酥油茶带回,被告知酥油茶是现打先做的,尚无速溶成品可售。
回来后细读有关酥油茶的信息,方知做客藏民家饮酥油茶还是大有讲究的,百度上是这样说的:
2. 主人再次提过酥油茶壶站到客人面前时,客人端起碗来,用无名指沾茶少许,弹洒三次,奉献给神、龙和地灵。在酥油碗里轻轻地吹一圈,将浮在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呷上一口,并赞美道:“这酥油茶打得真好,油和茶分都分不开。” 饮茶不能太急太快,不能一饮到底,留一半左右,等主人添上再喝。
3. 客人把碗放回桌上,主人再给添满。就这样,边喝边添,一般以喝三碗为吉利,不一口喝完。
晚餐上的大戏藏族歌舞表演将气氛推向了顶峰高潮。不必较真儿的是主持人介绍说是本家的大姐三哥的,其实大概就是本村的一些能歌善舞的村民,如此,也足够了。
藏族大姐清脆的女高音,用同行的藏族司机的话来说,要是有人给包装,我们这里出几个韩红都没问题。
而男高音三哥每每一曲唱毕,观众席上的年轻女士们便呼啦啦地拥上去,排着队地奉献哈达,簇拥着三哥合影拍照,毫无保留地把心中的崇拜表达给当晚的明星。
而最最令我惊绝的是81岁的藏族老奶奶高歌 “在北京的金山上”,那响亮的音域,决然不输当年的才旦卓玛。主持人教大家用藏语欢呼叫好,并且打着节拍地跺脚助兴。
村长家客厅里的大柱子至少有两人合抱的粗细,地板的结实程度以一百几十号人猛跺而丝毫无碍为自豪,
老奶奶便在拉拉队们的喝彩声中一曲接一曲地尽情高歌。
整个晚上我献了一次哈达,是给一位群舞中最为出色的藏族小伙子。
小伙子不象三哥那样的被众星捧月,但其彪悍的舞姿、奔放的气质令我无法视移他处,仿佛从中看到了藏民族那桀骜不驯的民族精神,那决然不可能被征服的倔强禀性,甚至下意识地联想起路上导游扎西同学的一句话,“我们藏族人信奉活佛,活佛让我们热爱毛主席我们就热爱毛主席,活佛让我们闹藏独我们就闹藏独”。
回来后特地读了些有关康巴的介绍,说是康巴最著名的就是康巴人,豪爽粗犷的康巴汉子,历史上有“治藏必先安康”的古训,当代有“稳藏必先安康”的战略审视。
英雄所见略同,我的直觉竟然还有历史的经验为佐证。由此,我萌生了一定要再次去近距离地接触和感受这个民族的冲动。
晚会上的女高音,大姐 – 希望能够联系上那个曾经到过的小山村,寄去几碟我喜欢的Hip-Hop舞蹈,向藏族同胞伸出我的友谊之手,敞开一个普通“北京上海”人的心
距香格里拉20多公里的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海拔三四千米,是一处拥湖泊湿地、森林草甸、河谷溪流、原生态完好的自然保护区,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来这里的游人中,有不少不少地是抗着长枪短炮三脚架的摄影发烧友们。
进山之前导游反复强调上边空气稀薄乍暖还寒,建议游客购买瓶装氧气并且租赁棉大衣,说是喘着气地走着进去、喘不过气地躺着出来者屡见不鲜。
众人闻言色惧,纷纷地拥向氧气售卖点抢购矿泉水瓶大小的瓶装氧气,60元一筒,导游建议每人携带两瓶为宜。我陪伴着执意要进山的七十多岁的母亲,只好自我归类为老弱群组购买别人一倍多的氧气以双重保险。
是提前吸氧的准备?还是海拔三四千米尚不足虑?一路下来到也轻松悠闲,没有丝毫不适,而且我们穿着北京三四月份时适季的冬衣,没有租赁当地的棉衣可谓明智之举。许多租棉衣的游客不得不因走热了一路拿着脱下的棉衣行走、看景、拍照,多了一件累赘,而且远远地看上去人人穿一件臃肿的同色红棉衣,象是哪里撤退下来的散兵游勇,毫无美感。
听到有人抱怨60元一瓶的氧气在丽江才卖20元一瓶,在本地医院里售价5元,我和母亲的六瓶氧气最后还剩下了两瓶,下山后就送人了。
路上导游和司机还对大家讲到,由于香格里拉地属高原气候,春季的到来相应迟缓,因而要步入五月最好是六月以后才是这里百花争艳的季节;而我们前往的四月上旬,大地刚刚地从漫长的冬眠中复苏,万物生机仍然在萌蒙之初,尚未盎然,所以令摄影发烧友们趋之若鹜、从香格里拉到普达措沿途一望无际的金色油菜花还没有开,普达胜境满山遍野的杜鹃花也在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暖季。
即便如此,冬末春初的普达措国家公园也美得足以让人不虚此行了。
好奇这棵树的枝杈向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