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哈瓦那

十月里，来到古巴哈瓦那。在哈瓦那老城一酒店住下时，已是当地凌晨三点左右。七点钟，手机的闹钟响了。觉还没睡够。

起床，拉开窗帘，打开窗子。天已大亮。哈瓦拿老城未完全苏醒，楼下马路上见不到什么车和行人。窗子对面是座五六层高的旧居民楼。居民楼的许多阳台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窗外空气新鲜。也许是海风，也许是茂盛热带植物稀释了空气里的污浊。

洗漱后，去一楼餐厅吃早饭。早餐丰富，质量好过北美许多酒店的早餐。我们订的酒店是涉外酒店，只包早餐。早餐是自助式，热的有煎蛋饼、炸土豆、甜饼、炸香肠；冷的有奶酪片、火腿片和煮鸡蛋；水果有桔子、菠萝、橙子和甜瓜；蛋糕有五六种；饮料有牛奶、茶、咖啡和果汁；干粮有法式面包、土司。

早餐后，想着这一天怎样过。哈瓦那之行不在原计划内。原计划是从墨西哥坎昆往南走中美洲。在坎昆看地图时，看到加勒比海中的古巴，临时调整旅行路线。坎昆离古巴首都哈瓦那只有一小时左右的飞行距离，不想错过重游红色圣地的机会。

临来前，没空在坎昆上网补习关于哈瓦那的常识。到了哈瓦那，网上补课不易。酒店无免费上网。用手机在酒店周围寻找WIFI信号，结果是一无所获，无论锁码还是未锁码的信号，一个没出现。仅从这点，人们就可知道互联网在古巴普及状况。

酒店一楼有网吧，那里有三台台式电脑可上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电脑主机、荧光屏和路由器，全部是中国大陆制造。上网得先买卡，每小时收费10个CUC（古巴的外汇券，相当于十美元）。另外，据说网速特慢。对于用惯免费WIFI的我，这里上网贵得离谱。决定在古巴这几天戒网。有人说戒网跟戒烟一样难。我不信。只要把上网费涨到让多数人无法接受的地步，戒网应不是难事。

网不上了，那先换点古巴钱。没钱，寸步难行，即使在共产党的古巴，钱也重要。古巴实行两种货币：古巴本地人用的钱叫CUP，外国人用的钱叫CUC。这CUC是1994年开始发行的，相当于中国大陆以前发行的外汇券。在酒店大厅换了两百外汇券。提示一下：在古巴兑换外币，最好别用美金，因要付百分之十的附加税，其他国家货币兑换时无附加税。古巴当局这样做是为了报复美国的制裁。

换完钱，做第二件事：找一张哈瓦那老城地图。每到一地，都习惯找张当地地图。有地图，就不会迷失方向。像许多男人一样，我喜欢看图找路，万不得已才找人问路。我的手机有卫星定位系统（GPS），却因没古巴地图成了摆设。走到酒店一楼大厅旅游宣传板跟前，看到上面插着一些介绍哈瓦那景点的小册子，取下一个一个翻，没看到一个小册子里面有哈瓦那老城地图。于是走到酒店前台，问一女工作人员要哈瓦那地图。她送给我一张哈瓦那老城简单地图，告诉我详细的地图可在酒店内的旅行社买到。简单地图太简单，上面只标出哈瓦那老城的主要街道和景点，没标出小街小巷。不过有张简图也好，它助我分辨东南西北。

在酒店一楼，找到旅行社。说它是旅行社有些抬举它，它只不过是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黑瘦女人组成。桌上没电脑，只有几个文件夹。一打听，才知道哈瓦那地图5个CUC一张。这价钱有宰人的嫌疑。我决定到哈瓦那街上去买。在古巴，涉外的地方就是宰人的地方。其实哪都一样，游客在哪都是任人宰割。旅行社女人向我们介绍哈瓦那老城一日游，说一会儿就有车来接，每人63个CUC。说是一日游，实际上只是五个小时，不包吃喝。想想看，这哈瓦那老城头次来，两眼一摸黑，这一日游价格（相当于古巴人两个多月的工资）还没高得离谱，便买了票。我不期待一日游的内容，只是想通过一日游记住老城的轮廓。我们还有四天时间，可用双脚去探寻老城的大街小巷。

哈瓦那位于古巴岛西北，北面对着美国迈阿密，西面向着墨西哥坎昆。论距离，哈瓦那离迈阿密更近。哈瓦那地处亚热带，四周环海。即使气温到摄氏三十度以上，人也不觉得热。古巴全国人口近1200万，哈瓦那人口200多万，是古巴最大城市。古巴革命前，哈瓦那曾是中美洲最繁华都市。哈瓦那地名据说来自原始土著语，西班牙语叫Habana，英文名叫Havana，汉译名像出自英文。哈瓦那坐落在南北美洲之间，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殖民时期被西班牙人占领，后渐形成一港口城市。哈瓦那从开埠到现在，已有五百多年。在哈瓦那面前，中国港口城市都显得太年轻了。 

哈瓦那分新旧两部分，东边是老城区，西边是新城区。我们要看的是老城。老城有许多名胜古迹，还有许多特殊风格的建筑。整个老城在1982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历史遗产。为此，古巴当局还挺自豪。其实，这遗产跟共产党古巴没一点关系，那是古巴共产党上台前的历史遗产。

走到酒店外等车。不一会儿，一辆大巴停在酒店门口，是中国大陆产的宇通。古巴街上跑的旅游大巴都是中国产的，连许多警车也是中国产的。大巴里显得有些空荡，车上加上我和太座总共八个客人，其他人来自欧洲。

导游是个看不出族裔的熏黑的人，也许是欧裔与土族或黑人的混血。导游的英文很好。每到一个景点或路过一个历史性地点，他都会用几句话给我们解释历史背景。许多是革命家史，有些我已知道。能听出来，导演在背诵讲解词。我一向怀疑历史的真实性，包括官方的和非官方的，不相信导游几句话介绍出的历史背景。一段历史怎能用几句话就概括？尽管不信导游的讲解，我一路一直在听。太座对历史不感兴趣，一路上在车上睡觉，到景点下车拍到此一游照，然后上车继续睡觉。我的一日游钱花得还值得，太座糟蹋了古巴人两个月的工资。

游客中，就我问题多，问的多超过景点内容，包括古巴人工资、电话普及（固定电话200多万部，手机100多万）、互联网普及（除了在政府部门和大学工作的人，其他人很少有机会用到互联网，因上网费太贵）和卡斯特罗为什么传位给他的弟弟（导游没回答）。

在一景点，看到有卖哈瓦那老城地图的摊贩。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3个CUC成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古巴人可以经营小买卖。在古巴老城，到处可以看到私人小生意，有的是小店面，有的是街头摊贩，经营多是食品和纪念品。

每到景点，总能看到卖古巴雪茄的人。买雪茄最好去雪茄工厂或国营商店里去买，街上买的不可靠。导游说，古巴街上卖的雪茄有许多是假的或劣质的，有的里面卷的不是烟叶。在景点，还不时看到穿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女人，多是半老徐娘和满脸皱纹的女人。这些女人嘴里叼着点燃或未点燃的雪茄扭着腰臀，穿梭在游客聚集的地方，见到照相的游客，就走过去要搂着游客合影，或亲吻的游客脸蛋，然后向游客要钱。这些女人只亲男人，不亲同性。

一日游结束时我看了看表，五个小时的一日游四个半小时就结束了。初步算了一下，减去乘车和去卫生间方便时间，我们在景点停留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不过根据地图和行车路线，我对哈瓦那老城的轮廓有个初步认识。这对我们之后几天的徒步看哈瓦那老城或许有些帮助。

一日游里，我们看了革命广场（Plaza de la Revolución，就是老卡斯特罗以前常在发表政治演说的地方）、何塞·马蒂（José Julián Martí）纪念碑、海明威曾住过的旅店兼酒吧(Hotel Ambos Mundos,)、古巴革命前的国会大厦（Capitolio 很像美国的白宫，被当地中国留学生称之为”小白宫“）、大教堂广场（Catedral San Cristobal）、圣伊莎贝尔酒店（Hotel Santa Isabel Havana，据说是国宾馆）、摩尔三王城堡（Castillo de los Tres Reyes del Morro）、西班牙前总督府（Palacio de los Capitanes Generales）。旅游车所经之路看到的都是古巴革命前的建筑，包括教堂、街道、广场、剧场、喷泉，整个城市可以说是一个活的博物馆。

古巴被共产党统治后，原来的历史文物因长期失修已变得支离破碎。不过，细心的人仍能从中看到哈瓦那过去的一些容貌。很多建筑的墙面和门楼在时间的磨砺下仍露出精美的雕琢，尽管很多被修补的灰泥遮盖着。

哈瓦那老城是古巴当局的外汇来源。这真有些讽刺意义。哈瓦那老城成为世界历史遗产应该不是卡斯特罗当局的功劳。也许是五十多年的贫困保护了哈瓦那老城。古巴共产当局以前没有保护哈瓦那老城的计划，直到被联合国列为世界历史遗产之前也没有想过保护旧社会的遗产。古巴革命解放前，哈瓦那老城曾是中美洲魅力无限的繁华都市，如今繁华不在，却因国家的贫困留下了许多精美的建筑，尽管很破很烂。古巴当局以后如果有钱了，是不是会像中国大陆一样，拆掉旧社会的老城，建立新社会的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