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是一个贪求绘画真实感的完美主义者,近乎贪婪,总希望在多变的人与物上刻画出坚定的实在感,“还差一点,还可以更好。”于是,不断用肯定的笔痕转译经过多次观察的某处,一次次,一遍遍,使其更确切,这个过程缓慢而无常,却是值得。他也确实做得很好,因为他“兼具了一个小说家的敏感和一个画家对不同事物兼收并蓄的观察力”以及真诚的表达力。
一、素描
比起用油画笔(或刷子)去涂一幅画,
用笔(铅笔或炭笔)画出好的作品要难得多,
用铅笔或炭笔画素描类作品是最难的事情。
人们很容易就可以看到这样的事实,
即优秀的油画家很多,
比起只用铅笔或炭笔作画的优秀画家要多得多,
像安格尔或德加那样两种画法都很娴熟的画家
实在是寥寥无几。
……
培根不断地乱画,
我不会把那些画归类于素描类作品,
但他的作品里确实有些东西。
他最好的油画作品完全来自灵感,
几乎没有素描的基础在里面。
一幅画的质量
我从来不认为毕加索在他所谓“蓝色时期”
创作过什么优秀作品。
那些画绝对都充满了虚假的感觉。
对我来说,
一幅画的质量
与画家是否诚实地表达出本人得真情实感
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
当一幅画与质量扯上关系时,
也许一辈子的时间都会嫌不够的。
我希望作品来自于模特们
一天的工作(写生模特)完成了之后,
我喜欢与模特有尽可能多的联系。
尽可能多地了解和感受模特的情绪和感觉。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我不想作品是来自于我,
我希望作品来自于模特们。
……
必须持续而又仔细地观察绘画的主题:模特,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如果能做到这点,
那么他/她/它终将全方位显露自己的各个方面,
不可能仅仅向你展示他们想让你
看见的某些本相。
不事先计划作品最终的样子
当马丁·盖福德作为模特问弗洛伊德:
以他为模特的这幅肖像画最终会是什么样的。
弗洛伊德回答说:
不,我特意不要知道,
我不想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我不想有任何特定的方式。
我不喜欢事先计划。
当我在画一幅画时,
我不希望被创作其他作品时的思维方式所约束。
虽然我通常同时创作五六件作品,
但是在画其中的某一幅画时,
我只希望把它想成是自己唯一存在的作品,
或者说我只希望把它想成是
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一幅画。
……
我认为画到一半的时候
你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许,
如果一个画家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以后
就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
我所感兴趣的艺术品
对于艺术品的风格和创作时所采用的媒介,
弗洛伊德完全没有偏见,
但他觉得艺术作品一定要有真实的东西在里面。
他欣赏蒙德里安的几何油画,
虽然那些画与他的创作风格相差千里。
他评论说:
那些画就像所有其他好作品一样,
有现实世界的意境在里面。
我只对以某种方式体现真实世界的艺术品感兴趣,
我不会去关心它的风格是否是抽象的,
或是其他的什么形式。
我想看到“真实的颜色”
嗑药的人会说毒品这东西能使我看到“神奇的色彩”。
对我本人来说这是非常可怕的。
我不希望看到所谓“神奇的色彩”,
我想看到“真实的颜色”,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那些嗑药的人还说自己会被“带离了这个世界”,
但是我并不想被带离这个世界,
我绝对希望自己活在这个世界里,
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完美不等于难忘
不知为何缘故,
我认为,
如果一幅画里所有的部分都完美地连接起来,
那这幅画绝对不可能是
真正令人难忘的作品。
关于模特
弗洛伊德以画眉鸟寻找面包碎屑和小虫子
的方式寻找他的模特。
什么样的人物适合他的作品呢?
他说:
“我选择画的主人公时往往是凭着自己的一时冲动。
因为我不是一个思来想去的人,
要我说出为什么选中这个人做模特的理由
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得事情。
……
专业模特可能不适合我,
因为他们不是我想要的。”
他们也许会说“你要我摆出造型A,
造型B,还是造型C?”
弗洛伊德决定开始画的任何特定的人身上
都有某些说不出来的潜质。
变化的感觉
绘画创作中最困难的步骤
有一点我从来没有完全适应过,
那就是我的感觉每一天都不一样。
虽然我试着通过持续不断地工作来控制它,
我还是觉得每一天都是如此的不同,
我有时甚至想,
我的作品是否没有一件是真正成功的。
弗洛伊德的悖论
当被问及“对于一个画家来说,
可变性对创作的负面影响是什么?”时。
弗洛伊德说,
也许你需要具有那种持续寻找缺点和麻烦的性情
(当然,这是他的性情),
它可能会妨碍你获得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但在创作中胆子一定要尽可能的大。
一个人必须找到不断尝试的勇气。
不要一直用一种乏味或可预见的方式创作。
不过,
我想如果一个人不是每一天都在变化,
那么这个人不可能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物
——极为大胆的人。
自画像
一个不好的画家画出来的肖像画
都像自画像,
而他们真正的自画像却又不像他们自己,
因为他们特别地美化自己。
肖像画与模特是否相像
是否至关重要
弗洛伊德指出:
在某种意义上说来,
是否相像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一幅肖像画是否与本人相像
与这幅画是否是一幅好画没有关系。
举例来说,
伦勃朗作品里的人们看上去都差不多,
因为他们都呈现出灵性的绚丽和光彩。
你会觉得他不会把画像里的人物
画得与为他做模特的人的实际外表很相像。
如何看待名画
我认为,
一个画家不要带着过多的尊崇去看那些名画。
而必须将所有到现在为止已经存在的作品
只看成是可能对自己在创作中
有所帮助的参考资源。
过分崇拜过去的艺术作品,
那将导致完全失去信心
以至无法成为真正的画家。
……
每次我去艺术画廊看画,
就像去医生那儿看病,
去启发自己的思维。
“啊,那边可以这么改一改。
用这种方式去画就对了。”
一幅作品是否完成的标准
当我觉得自己在画一幅别人的画时,
我就开始觉得这幅画已经结束了。
画家最重要的素质
任何一个画家可以具有的最重要的素质是
尽可能严格的自我批评。
弗洛伊德的道德观念
为什么难以受人委托而画?
我是凭冲动来决定如何画的,
同样也是凭冲动来决定不以某种方式画。
甚至这样做或不这样做的决定
有时是不明智或不顺理成章的。
我觉得,
如果不是凭冲动来创作,
那就违背了我的本性。
用很长的时间画一个模特的好处
用很长的时间画一个模特的好处就是
让我有机会将他/她的不同的心情都画进同一幅画里。
我并不总是成功的,
因为模特的脸上有时会呈现出微笑,
有时则紧张,(有着各样的情绪。)
好的油画作品
好的油画作品给观众的感觉是强烈的,
会让观众联想到很多(其他的事情)。
我逐渐了解模特的方式
作为一个肖像画画家,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我画裸体画不是很成功。
我通常把头部看作是人体的另一个肢体。
当我开始画李·包法利那幅画时,
我首先画的是他的头部,
这也是我逐渐熟悉和了解他的一种方式。
以后,
我发现自己好几次都会
在完成一幅画的其余部分后
再重画人物的头部。
被人们遗忘使我感到振奋
虽然我是为买家在创作作品,
但是作品是我决定要画什么、怎样画
而最终得到的结果。
……
我发现被人们遗忘使我感到振奋,
我几乎是私下在进行创作的。
我从来没有想要引人注意,
所以失去人们的关注
不会对我的情绪有很大的影响。
……
从幼年开始,
我把自己的个性定义为神秘的、
不愿抛头露面的,
或者说是非常私密的。
因为我做事从来不喜欢大事张扬。
为何在作画过程中
画布上要留下几处空白?
当被问及
“为何在作画过程中
画布上要留下几处空白?”时。
弗洛伊德回答说,
那些空白处使色调的调整变得更困难一些,
但它们以某种方式对我有用。
我喜欢画面上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或去除的,
换句话说,
“一切都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留下几处空白有助于我这样想。
弗洛伊德绘画漫长过程的秘密
思考贯穿在弗洛伊德创作的整个过程中。
画下每一笔前,
他都先深思熟虑过,
一边画,
一边不停地评估其形、手法
或颜色等等是否合适,
如有必要就修改或重新画过。
弗洛伊德对这个过程的坚持,
思考-修改-再思考-再修改,
直到满意为止。
“唯一的秘密”就是
“我可以说自己拥有的就是专注,
而这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
Lucian Freud Leigh Bowery 1991
Lucian Freud Leigh Bowery 1991 (局部一)
Lucian Freud Leigh Bowery 1991 (局部二)
Lucian Freud Leigh Bowery 1991 (局部三)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一)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二)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三)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四)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五)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六)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七)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八)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九)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十)
Lucian Freud Two Woman 1992 (局部十一)
Lucian Freud The big man 1976—1977
Lucian Freud The big man 1976—1977 (局部一)
Lucian Freud The big man 1976—1977 (局部二)
Lucian Freud The big man 1976—1977 (局部三)
Lucian Freud The painter's Mother IV 1973
Lucian Freud The painter's Mother IV 1973
Lucian Freud Two Plants 1977—1980
Lucian Freud Two Plants 1977—1980 (局部一)
Lucian Freud Two Plants 1977—1980 (局部二)
Lucian Freud Two Plants 1977—1980 (局部三)
Lucian Freud Man‘s head
Lucian Freud Man‘s head
Lucian Freud Naked Portrait 1972—1973
Lucian Freud Naked Portrait 1972—1973 (局部一)
Lucian Freud Naked Portrait 1972—1973 (局部二)
Lucian Freud Naked Portrait 1972—1973 (局部三)
Lucian Freud Naked Portrait 1972—1973 (局部四)
Lucian Freud Anabel 1967
Lucian Freud Anabel 1967
Lucian Freud Anabel 1967 (局部)
Lucian Freud Baby on a Green sofa 1961
Lucian Freud Baby on a Green sofa 1961 (局部)
Lucian Freud Bella 1996
Lucian Freud Bella 1996 (局部1)
Lucian Freud Bella 1996 (局部2)
Lucian Freud Bella 1996 (局部3)
Lucian Freud Bella 1996 (局部4)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局部一)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局部二)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局部三)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局部四)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局部五)
Lucian Freud David and Eli 2003—2004 (局部六)
Lucian Freud Fucain Auerbach 1975—1976
Lucian Freud Fucain Auerbach 1975—1976 (局部一)
Lucian Freud Fucain Auerbach 1975—1976 (局部二)
Lucian Freud Girl in a Striped Nightshirt 1983—1985
Lucian Freud Girl in a Striped Nightshirt 1983—1985
Lucian Freud Girl in a Striped Nightshirt 1983—1985 (局部一)
Lucian Freud Girl in a Striped Nightshirt 1983—1985 (局部二)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Kitten 1950—1951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Kitten 1950—1951 (局部一)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Kitten 1950—1951 (局部二)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Kitten 1950—1951 (局部三)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Kitten 1950—1951 (局部四)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局部一)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局部二)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局部三)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局部四)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局部五)
Lucian Freud Girl with a White Dog 1950—1951 (局部六)
2000s Lucian Freud by David Dawson
从40年代到80年代他定居在伦敦,无论作为艺术家还是普通人,弗洛伊德都被认为是难以相处的。他将自己处于孤僻和封闭的状态,远离喧嚣的国际艺术潮流,更多地向自己领域的纵深开掘。其绘画对象从不叙述戏剧性的事件,基本上以室内肖像、裸体肖像为主,这也使他成为一个定型的画家。而他也就在室内从亲近的人身上不厌其烦地刻画着某种近乎神经质的状态。他喜欢畸形而病态的主题,其作品风格粗率、性感而注重绘画性,如:《画家的母亲》(1972)、《诺斯》(1978)《夜之画像》(1985)、《自画像》(1985)......他的画结构紧缩而有力,其所描绘的胴体通常是绷紧而饱满笔触显露,有时呈现出无序、粗鄙的状态,在这点上他的一些作品具有某种表现性的效果,他不喜欢人们过多将注意力集中在色彩上,他说:“ 我不要人们注意色彩,我要的是一种‘生命的色彩’ ” 。
无论是绘画还是为人,孤僻、封闭的弗洛伊德一直奉行我行我素,远离喧嚣的潮流,他一直坚持现实主义绘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画画。
陈丹青评论他是“最后一位唐吉歌德式的大师 ”。
祖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影响了中国的心理学,而孙子卢西安·弗洛伊德则影响了一大批中国画家。陈丹青、刘小东、朝戈、毛焰等都深受其影响,尤以刘小东为代表对此,刘小东说:“ 能有弗洛伊德的影子,是我的荣幸 ” 。
尽管他的感染力与个性时时刻刻都灌输在自己的作品当中,但是,他还时常意识到自己与伟大艺术的距离,亦即伟大艺术具有必然的客观性 ——而且,他急切地要保护这样的客观性。
弗洛伊德的艺术总是充满挑衅性,但是这种挑衅性并不是直接针对公众的规范和主流的趣味,恰恰相反,对于这种挑衅性有人却找到他最为隐秘的使用方式。
马克·费须说过:“ 卢西安的字典里没有忠贞和恐惧 ” 。
卢西安·弗洛伊德创造了一种人人熟悉的感觉他的画源于现实,高于现实。使我们和现实生活紧密地联系起来,比起20世纪的任何一位画家,弗洛伊德更能使我们敏锐地意识到人的存在,因“在一切价值的序列中,人格的价值是最高的价值”(德国哲学家马克斯·舍勒语),画家弗洛伊德诚挚地表现了人的价值与尊严,他独特的视角与特定的艺术语言创造了我们时代某些最震动心弦的普通人的形,这就是画家非凡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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