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57)
2010 (55)
2011 (83)
2012 (66)
2013 (88)
2014 (102)
2015 (497)
2016 (457)
2017 (603)
2018 (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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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540)
2022 (880)
2023 (542)
三反五反运动模范奖章 1951年底,全国各地纷纷开展增产节约运动,支援抗美援朝。过程中,毛泽东陆续收到东北局书记高岗等人的报告,反映当时党员干部中出现了不少贪污、浪费和官僚主义的现象。这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警觉,刘青山、张子善一案更是促使他下定决心,要在全党开展一次大清理,“彻底揭露一切大中小贪污事件”。随后,一场声势浩大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掀起。 虽然有三个斗争目标,但实际上随着运动的节节推进,目标重心逐渐集中到“反贪污”上。当时,大家将贪污犯称为“老虎”,抓贪污犯也就成了“打虎”。在运动高潮时,神州大地“老虎”遍地,人人喊打。上海作为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在这场“打虎”运动中一共打出了大大小小9693只“老虎”,可谓成绩骄人。 “坦白检举”之风大起 “三反”运动在上海正式拉开帷幕是在1952年元旦。这一天,上海发布了开展“三反”运动的指示,具体规定了运动的领导机构、具体办法和步骤。事后从整个运动的过程看,上海“三反”运动可以大略分为坦白检举的发动阶段、集中“打虎”的高潮阶段,以及追责定案的尾声阶段。 在运动发起后不久,“坦白检举”之风大起。当时,为了方便检举,上海不仅在市邮政局专设了4302号信箱,接受人民群众的秘密检举和控告,还要求各区都要设立密告箱,由上级“指派专人每天开箱取件,并交给负责首长亲自处理”。据笔者统计,截至1月5日,在各区中心地点已设置了至少48个检举箱。这些检举箱大多设置在繁华路口,并通过各大报刊广而告之,以便市民就近检举控告。 除了密告箱,上海还通过群众大会、黑板报、民主墙、报纸、广播等方式大力营造舆论氛围。如中国粮食公司华东区公司发动了1/4的群众参加关于运动情况的黑板报编写,黑板报从2块发展到8块,从每天1期发展到每天2期,“机关全体人员每天每人都看黑板报”。 鼓励检举的效果十分明显。1月14日,上海市委常委、副市长潘汉年在一次动员报告中说到,“4302号检举信箱每天都收到数十封信,检举并反映各方面的贪污浪费及官僚主义情况”。在上海铁路局,出现了主动坦白贪污行为的“盛况”。据《解放日报》的报道,运动伊始,为了发动群众,上海铁路局局长徐雪寒亲自设了两只密告箱,发现了贪污案件达176件,犯贪污的1000余人,占全路员工3%弱,全路有500余人自动坦白了贪污事实。到1月12日,全局已有2500多人坦白了自己的贪污罪行。1月14日,该局举行了坦白检举大会,“郑重地告诉贪污分子,路局坦白的限期,在本月20日就要截止”。仅过了4天,1月19日,该局自动坦白的人数猛增至7600多人。两天之后,自动坦白的人数又再次激增,“已达一万二千余人”。最后,1月25日,达到了创纪录的“一万四千余人”,相当于全局有近一半人有过贪污行为。该局所设的密告箱成绩也相当不俗,从13日到19日,6天之中,“由徐雪寒局长亲自开启局本部密告箱中所得的检举信计163件”。 1952年“三反”运动中,上海市人民政府监察委员会成立了检举接待室, 图为接待室的工作人员正在接待前来的群众。 不过这时候运动才刚刚发动,虽然出现了坦白检举之风,但揭露出来的贪污人数仍相对较少,贪污数额也不大。截至1月中旬,上海查出贪污案1246件,贪污金额达33亿多元(旧币值,1亿相当于1万,下同——作者注)。这与后来“打虎”阶段的成绩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打虎”预算节节升高 随着坦白检举的深入,各类贪污分子陆陆续续地暴露出来,2月上旬,上海“三反”运动进入了集中“打虎”阶段。一般而言,贪污1亿元以上的为“大老虎”,1亿元以下的为“中、小老虎”。 毛泽东对“打虎”异常重视。运动之始,他就向各地发电报指出:凡属大批地用钱管物的机关,不论是党政军民哪一系统,必定有大批的贪污犯,而且必定有大贪污犯(“大老虎”)。各单位要将注意力引向搜寻“大老虎”。要根据情况,定出估计数字,交给各部门为完成任务而奋斗。在斗争中还要根据情况的发展,追加新任务。 在严辞督责和反复指示下,上海的“打虎”预算节节升高。2月8日,华东局分配给上海的“打虎”任务是3550只,其中“大老虎”750只,“中小虎”2800只。但要在短时间内打出这么多“老虎”,显然颇具压力。在随后的进程中,上海进展迟缓,12天里只打出了900多只“老虎”,只完成了任务的1/4。 毛泽东对此很不满,认为华东局第一书记饶漱石主政下的上海“已严重影响到全国的五反运动”,“上海恐怕要陈毅去”。于是,中共中央决定由陈毅、谭震林接替饶漱石,负责上海“打虎”行动。两员大将履新后,立即召开党员干部大会。 运动初期,检举形式多样, 全国各地都设了检举箱,图为工作人员在检举箱中取信。 毛泽东对上海的大会很满意,并亲自部署了接下来的行动,要求上海自2月25日起,用15天的时间,“抓紧检查督促,改进方法”,基本上完成各系统内部的“打虎”任务。 领袖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上海的“打虎”运动。“打虎”预算迅速攀升。2月29日,上海提出新的“打虎”奋斗目标:8000只,并对此进行了任务分配。由于在分配打虎任务时各单位是自报数字,最终报上来的数字多于原定预算,达到8629只。当天下午,上海还召开了“打虎”大队小队长以上党员干部大会,公开宣布撤换8名干部,彰示推进运动的决心。 这么高的“打虎”预算怎么完成?上海作出了一系列调整,如撤换干部,将“打虎”目标集中在企业、财经部门等,其中最有力的措施是充实打虎队伍。上海原有“打虎”小队800个,打虎队员4000多人。但这已不能适应“老虎”越打越多的形势。于是,上海决定在2月底以前,再增加500个精干的“打虎队”,并提出随着“打虎”运动的发展,“打虎队”也要继续发展。到3月13日,打虎队员增加到23911人,翻了5倍多。 多管齐下之后,上海的“打虎”行动堪称“势如破竹”。笔者据有关档案统计,上海市委工业生产委员会下属的工厂,在3月1日至4月29日短短两个月内,打出了537只“大老虎”,平均每天打出9只“大老虎”,老虎总量也从512只升至2714只,堪称战果辉煌。 “三宝齐放”的威力 那么,“打虎队”是如何打“老虎”的呢?一般说来,各单位每天或每两天都会对“打虎队”进行一两个小时的政策、战术教育,不断提高“打虎”战术,要求完成包查包打的任务。在“打虎”时,打虎队员们会首先对本单位人员进行排队,找出突破对象。那些经手财务的人、已有贪污行为被检举的人,以及有过往问题的人最容易成为突破对象。确定对象后,就召开大会小会,迫使其坦白,俗称“大会压小会挤”“大会套小会”等。群众在会上给对象的压力叫做“火力”。对象不坦白,就向他抛出已掌握的材料,反复说明党的坦白从宽政策,交替使用“火力”、材料、政策。这就是当时提倡的“三宝齐放”战术。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嫌疑分子往往“吓得急汗直流,心神不定,脸色发白”,迅速坦白交代。 据笔者查阅有关资料,自开展“三反”运动以来,截至1952年7月,上海因“三反”而自杀身死者323人,未遂者440人。 诸多自杀事件中,以刘大杰跳黄浦江自杀未遂一事最为轰动。刘大杰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风流倜傥。在运动中,因无法回答学生的追问、担心有历史问题而过不了关,于是选择了跳黄浦江。好在是白天,又是在人流量较多的河段,马上就被人捞救上来。此事甚至惊动了陈毅,华东局教育部副部长陈其五专为此事发表意见,陈毅也到复旦做了一次报告,对知识分子颇有抚慰之意。 为了防止自杀蔓延,上海甚至还采取了一些紧急措施:在公园、黄浦江、高楼上派人巡视,装置木栏、铁丝网等,加紧发动群众,对有重要嫌疑者派人跟随,“寸步不离,虽寝食便溲,亦不放松”。 对于运动中发生的“逼、供、信”现象,中共中央和上海都多次明令禁止。毛泽东多次要求各地严禁“逼、供、信”,防止打出的不是“真虎”而是“假虎”,冤枉了好人。在转发习仲勋的一篇报告中,他批示道:西北地区在“打虎”斗争中关于“可疑错,不可打算,防止逼、供、信”的提法很好,在运动高潮时期,各中央局、大军区、志愿军负责同志必须唤起同志们注意这一点。陈毅在布置上海“打虎”工作战略时,也强调“不能粗糙,要细致”,“防止逼、供、信,要有重点地找彻底地打”,“不要毫无区别的斗,增加自杀”。 “打虎”打得热火朝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经济。“打虎”高潮中,上海的干部人人自危,特别是与财政、经济有关的工作都没人愿意做了,“所有公家人都不愿与私企私商沾边,更不敢有任何超出一般生活的消费”,“影响所及,人们连春节送礼和吃喝庆祝等等,也都能免就免了”。“国营经济机关……必须集中力量打虎。贸易部门的收购工作放松了,加工定货停顿了,国营工业的贮备物料工作推迟了,银行信用活动减少了”。 打虎9693只 “打虎”高潮持续了大约一个月。3月下旬,运动就进入了追责定案的尾声阶段。那么,一个多月的集中“打虎”,究竟打出了多少只“老虎”呢?据3月18日的一份统计资料显示,截至该日,上海共打出“大老虎”1390只,“小老虎”8303只,合计9693只。这比原定的8629只“老虎”预算还多出了1064只。 那么,这么多“老虎”都是真“老虎”吗?答案是否定的。这9600多只“老虎”有一大半是不够格的,甚至根本就是冤枉的。5月份,上海进行一次集中复查。复查后,全市“大老虎”由1390只猛降为36只,“小老虎”也由8303只降为1012只。 今时今日,我们读到这一段历史,最大的启示也许是:无论是建国初期,还是全面深化改革的今天,我们都必须坚持反腐败斗争,从严治党;在反腐败斗争中,坚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才可以打造最有效、最具威慑力的反腐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