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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之初
世上最好玩的文字,肯定是中国文字。玩的人多,玩得悠长;字是字,字也是词,能发声,也能达意。瞧这题目,通不通?出门赶集,英雄出少年。要把“出”按头句里的“出”来解,调侃之人,当斩立决,调侃出个文革;但把“出”按第二句里的“出”解,调侃出自文革。
调侃是文革革出的,这我敢肯定。这个词大概起于王朔走红中国时,那时文革完,人欢快,想说话。十年人性泯灭,十年八个样板,脖胫上就扛个吃饭的家伙,或像王小波说的,扛个鸡窝(“统一思想”的母鸡要下蛋,拉不拉屎,小波没说)。
我说不清这“调侃”和讥讽,挖苦,或嘲讽有啥差别,但全国人民都这么说,该不是大家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七条吧?侃,人之兄;调,调戏。“调戏人之兄“,这词怪也。怪,有怪的用处,回首文革,恢复了正常心智的人就很难发现不怪的,但有找不到道理去解释。
文革,怪哉怪哉多的是。比如“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草只能喂牲口,苗能长粮食。要草,就是要当社会主义的牲口;不要苗,是不是说不要资本主义的人?道理何在?逻辑何在?但这可曾是咱口号国的口号,“五纲国”的非常。这样的口号,该不该调侃?
我看,调侃有点像数学里“归谬”。碰到个不是道理的道理,先不管道理的软硬(文革里的硬道理,多了去了)。孤狗调侃:“以言语戏谑嘲弄”。我不满,因为戏谑嘲弄挖苦婉讽这类词多得很。或许咱中国人日子过得没劲,创新词来提劲。
我不调侃,年轻时有点一脸狡猾,但骨子里老实巴交。有点说话毛病,爱让话转点弯,谁让咱是读了点书的人呢?文革刚开始时,我是个孩子,文革玩完时,我已是个汉子。虽说表面上一天快快乐乐,到晚却常常迷迷茫茫。
后来七六秋雷一声响,交城出了华国锋。翻过一年咚咚咚,小平同志又开张。七七年底,我鲤鱼跳龙门,成了新时代最可爱的人。人一被时代可爱,就忙得一天到晚东倒西歪。就是那会吧,没念过大学的聪明王朔,凭着调侃,引领起文革后的调侃新潮流。我念过几本王朔小说,说实话,并不喜欢,因为我认为人的情感里,人心里必须有些不能调侃的神圣。记得读王朔的一本书,讲他从来不喜欢他妈抱他,他说是因为不喜欢中年女人热哄哄的胸脯。我好像就从那不看他的书了。
我们的文化后来越来越痞了,母爱,真情,还有许多在人的心里支撑着人走在世上的很多情感,都被王朔们给痞了。而王朔自己则变成个吸过毒嫖过妓的还大声告诉世界的名人。我们走过的时代,真是太滑稽了些。我们有太多无奈,无奈里,人民只好只能调侃,调侃那些“我们没有办法”。
愿调侃能帮着祖国进步, 帮着我们肉人也有点精神。
8/1/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