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捏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给Wyndham拨了回去,语气不太友善地抢在他说Hello之前就问:“What is it?”
“你就这么跟你爸爸说话的?”Wyndham在那头凉凉地问我。
“What. Is. It?”我再次不耐烦地说:“我一会儿还有客人。”
“Zoe,kiddo,I need your help.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沉很温和,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头发的气味,嘴唇的口感,皮肤的温度。。。似乎他的气场再次弥漫到了我的周围,无法抵挡。
我舔舔嘴唇,无力地说:“我不会回去了。”
“不是那件事,那个,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讨论。”Wyndham快速地说:“是我的一个朋友,Lori,刚好就在你的城市,她需要律师。不过,Zoe,我听过她的叙述,基本上赢不了。”
“赢不了的案子,你能想到我,”我轻笑了一声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我不会勉强你接,只是,希望你见她一下,听一听来龙去脉再决定,”他问我:“可以吗?”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Wyndham接着道:“她自己也是律师,不过不是family law这方面的。无论结果如何,她提出的酬劳都相当不低。我想,你刚刚开始,手里不会有太多工作,应该能挤出一些时间来?”
我很快地答应了,毕竟,能接到报酬不低的活儿,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Wyndham用一贯雷厉风行的果断态度和效率在半小时之内就让Lori和我联系上了。Lori的办公楼也在市区,距离不算太远,她立刻就订下了附近的餐厅开车过来接上我去吃午餐顺便谈细节。
一见面,我就对Lori很有好感,她没有废话也不浪费时间套近乎。
我直白地赞美了她,问:“你总是这么直达核心问题吗?”
“Always. Habits are what make a man. ”Lori礼貌地给我拉开餐椅请我坐下,快速地笑着说:“If he masters his habits,he masters control. ”
“You are a woman.”我提醒她。
她哈哈一笑,说:“Sometimes,I forget.”
“难怪你和Mr. Wyndham这么合得来,”我打开菜单看了一眼,选了一个工作简餐,接着道:“我们继续说,你的女儿想把她的姓氏改成她继父,也就是你丈夫的姓氏?”
“是的,”Lori点头,喝了一口冰水润润喉,说:“我和现任丈夫结婚快八年了,他对我的女儿非常好,我女儿对他几乎到了崇拜的程度。”
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Lori的双眼直视着我,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崇拜。”
我禁不住感到脸红,也许是我自己和Wyndham的这段关系带来的影响,我看谁都觉得有奸情似的,赶紧对她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现如今,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吗?”Lori大大方方地说:“你不需要相信我,等你和我女儿和丈夫见了面,你可以自己做判断。现在,我们只谈案子。”
“好。”我打开电脑,继续做笔记,说:“你按照你的想法说。”
“我女儿今年13岁,”Lori道:“我们去咨询过了,想改姓氏必须得到她生父的亲笔签字同意书。我们试图交涉了很多次,她的生父坚决不同意这件事。既然无法协调,只有上法庭这个出路,但是,只要她父亲咬定不松口,咱们也没有办法证明他对女儿毫不在意,法官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Zoe,我知道,这个case胜算很小,我只是想试一试。”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对她说:“给我讲一讲这八年来他的表现。”
“中规中矩。”Lori言简意赅地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取消过visits,也经常带女儿去他家里做客。该有的问候都有,该给的礼物都给。但是,他内心不在乎这个孩子,都是表面文章。Zoe,你也是女孩,谁对你是真心好谁是敷衍你,你心里不会没有体会,对不对?”
我咬了咬嘴唇,默默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没有正面回答。
突然,我明白了为什么Wyndham会把我推荐给Lori,为什么他要我至少听一听案件。他知道,一旦我听了,就一定会接下来的。
“我丈夫对女儿的支持和关爱,远远超出她的生父,”Lori飞快地说:“改姓氏不是我的主意,完完全全是她的,她想在他50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这个礼物。”
我没有跟她往下聊这个话题,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问:“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前夫对他女儿不关心不在意,是么?”
“没有任何证据。”Lori摇头道:“相反,他有每一年的生日合影,圣诞晚餐合影,等等等。。。这就是难点。”
“就没有一点儿能给我拓展的东西么?”我咬着嘴唇问她:“哪怕再小都不要紧。”
“我前夫不是真的关心在意她,是我女儿的内心感受,”Lori无奈地摇头:“她自己也拿不出证据。”
“我明白,”我伸手覆盖在她手腕上,轻声道:“我明白。你女儿自己提出更改姓氏的要求,已经非常说明问题了,她内心的感受表达得非常清楚。但是,法庭是讲究证据的地方,最终,我们还是要有办法证明她父亲不在意她,而不是她说不在意,法官就会立刻接受这个说法。”
“我懂得。”Lori再次无奈地对我笑了笑,说:“所以,没什么好律师愿意接这个case,钱不多,胜算几乎没有。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能够理解。”
“Lori,”我对她展开一个愉快地笑容,说:“我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