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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九州走到外面抽烟，栗小游很快跟出来了，站在他身边低声说：“干这行，没有我想的那么风光。我下午在更衣室里的时候，好几个演妃子的真把她当丫鬟用呢！”
“我看她是太勤快了，”栗九州皱眉道：“而且勤快得不够聪明和低调，没分寸。你看着吧，说不好她已经得罪了什么人了。”
“哥哥，我得跟你说句实话，”栗小游斟酌着说：“是姜叔叔托我来打探打探的，我看他的意思，肯定是不想你跟她走太近了。”
栗九州下意识地问：“因为这个圈子太乱？”
“你说呢？”栗小游反问，随后又说：“他们不喜欢宋飞也是差不多的理由。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支持你。”
“我也不知道，说不好。”栗九州丢了烟头，揽住栗小游的肩膀说：“还没有实打实地喜欢过哪个女生。”
栗小游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一脸痛苦地问：“看到她在戏里跟别人的男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你肯定觉得不自在吧？以后，搞不好还要亲来亲去的呢！你可真要想想好。”
栗九州笑了，说：“你瞧你的表情！说真的，这年头漂亮姑娘干哪一行能确定不遇上一点危险？就你的大公司，不也爆过上司对下属性骚扰么？至少暂时来说，我觉得能接受合理尺度之内的剧本。以后会不会改变想法，不好说。”
“说了你别笑，”栗九州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我有一天梦见她红了，具体的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结尾的时候她的名字和另一个男演员的名字成双成对排在一起，让我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栗小游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再站了一会儿，王越彤终于出来了，一脸抱歉地说：“我好了，真对不起，让你们俩等一天。”
栗九州伸出胳膊搂了她一下，纤细柔弱的肩头让他下意识地叹口气。在这样的一片地方，她想靠自己勤劳点儿踏实点儿就能立足并不太现实。当然，他也不想打击她，然后强迫她退出来。
现在充其量只是刚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
看过王越彤的这次拍摄后，栗九州就忙于学校的考试，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她的情况，只知道她经常在几个固定的地方出外景需要跑来跑去。
直到有一天深夜，王越彤忽然把他叫醒，在电话里说：“你在宿舍吗？能下来一趟么？”
栗九州匆忙下楼，看到她站在树下，脸上浓妆还有残留，那么深的眼影乍一看有些吓人。他半梦半醒之间还有些迷糊，问：“什么事，大半夜的过来找我？”
“明天你生日了，”王越彤递给他一个包好的礼物，低声说：“一早我就得走，怕来不及给你送过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点心意。”
“就为了这个？”栗九州微微一笑，顺手搂住她，说：“生日无所谓的，等你回来再给我也是一样。瞧你，累坏了吧？来，跟我进来，大堂里坐一会儿。”
“不用了。”王越彤朝后退了半步，说：“我早点回去了。”
栗九州拽住她，撒娇地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要不，别走了。我们俩到外面住一晚？”
“不行的，我明天一大清早赶火车。”王越彤挣扎两下，说：“等我回来吧。”
“那你半夜来闹我！”栗九州低头去亲她的嘴唇，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忍不住问：“你嘴上这涂的什么东西？全是粘乎乎的？”
他看出王越彤的脸色不对，便一把把她拽到灯光清晰一点的地方细看。只见她半张脸上都有一层粘乎乎的东西，像是被泼了糖水没擦干净最后干燥的残留。他拉下脸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人欺负了？”他捏了她的下巴转动两下，问：“脸怎么还肿了呢？”
王越彤被他说得顿时开始掉眼泪，可又忍住了，说：“今天演了一出挨打的戏。”
“我上去拿一下钱包，你等着我。”栗九州转身上楼之前回头对她说：“你要敢偷偷走，从此以后就别再来找我。”
栗九州知道王越彤没有这个胆子，她乖乖地等在楼下。等他带着她打了部出租车，杀到附近一家四星的酒店。在他的逼问下，她一点点地都说了。
在戏里演宫斗，但是真正的宫斗却是在戏外。
王越彤不会看眼色，纯凭着自己的勤劳肯干想给大家留下一点好印象。可惜的是，这种事情需要情商把握尺度，她太勤快了就突出某些人的懒惰，很容易就得罪人了。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使坏也够她受的。尤其是，那个演王爷的对她有点青睐，更是为她树了一批“敌人”。
就拿今天的戏来说，一个灌药的镜头，愣是被人刻意灌了她十多碗糖水，这个滋味就别提了。扇耳光也是真下力扇，她下意识地躲开，整组镜头就得重新来。后来她不敢躲了，脸上狠狠地挨巴掌，结果接下来那位演员台词说错了，就得再被扇一遍。
王越彤哭得稀里哗啦，说：“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了，对我说，想纯靠努力成功，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现在你想得到什么都得付出代价。你知道你这样是什么？是异类，被排斥才是正常的。”
栗九州不太清楚里面具体的规矩，忍不住问：“那导演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不说。”王越彤摇头道：“他也有他需要遵守的‘规则’。”
“为什么？”栗九州的火气蹭蹭向上，问：“这太过分了！”
“为什么？”王越彤重复了一遍，然后咬牙切齿地大声说：“因为我不红！”
栗九州沉默了。
“我有点泄气了，我不知道这样盲目地追求，到底追求的是什么。”王越彤洗干净后的脸显得苍白而楚楚可怜，她抱着栗九州的腰，说：“我想过要吃苦受累，我想过会被排挤和歧视。但是，想象是一码事，真的发生在我身上又是另一码事。我每天晚上都想，这样坚持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算将来有一天我成功了，这中间要付出多少代价？”
栗九州摸摸她的肩头，在她头发上亲一下，问：“你想放弃了？”
王越彤果断地摇头，长叹一口气，却又无比坚决地说：“不想。”
栗九州又问：“那你是不是很想红？”
“我想签约。”王越彤低声道：“如果我能把另一部戏接下来，这样一年有两部的话，应该就能找到公司签我了。”
栗九州看着天花板，问：“签约以后呢？”
“背靠大树好乘凉，”王越彤说：“以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惨，多少日子会好过一点。”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