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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宏州的话发人深省,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也想找他好好谈谈,只是,我想让他先冷静一下。在他还拧着的时候找他,我怕适得其反。”
“好,”曾宏州赞同道:“最近确实很忙,你可以下周来,差不多就收尾了。”
我和他约了个时间,假借着红梅要拍照的理由去他们租借的摄影棚。去之前,我特意跑去给何昶买了双鞋,那是他相中了好久又舍不得买的英国名牌短靴。
说起来,何昶是个挺“寒酸”的公子哥。别看他爸头衔好听,其实没有多少实权,他也没有后台,基本上是靠自己一点点熬出来的资历。因为工作认识了我七姨,最近几年才申请调过来我们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军区。虽说到了他这个级别,部队的待遇福利样样都好,可没有特殊的其他来源撑死也就是那样了。
何昶不缺钱花,但是也没有多么厚实的家底供他挥霍,更何况他自己建立工作室后,体会到挣钱的不容易,花起钱来是心里很有数的态度。他交往的朋友里头不缺二世祖,动不动就豪车豪赌。何昶也好奇和喜欢,但是到底心态不一样,见识过了也就过了。
这双靴子他是真心喜欢,提过好几次,忿忿道:“唉,要添设备,不然就买了。”
我故意取笑他:“一双鞋,凭什么卖这么多钱?你就是虚荣,爱臭美!不开源节流好好发展工作室,一会儿经济形势不好,你倒闭了怎么办?”
“你有钱,”何昶笑嘻嘻地说:“包养我吧!”
“你一顿吃多少?”我把他的嘴巴掰开看,也笑着说:“先看我养不养得起。”
现在回头想想这些稀松平常的对白,感觉它们都已经成了回忆,心里有说不出来的伤感。
去拍照的前一天,我给何昶发了个短信息。我多少有些担心曾宏州自作主张叫我们去,如果真的惹恼了何昶,到时候大家更尴尬。他过了大半天才给我回复:“嗯,知道。三点以后来。”
我反复读了好几遍,这寥寥几个字,始终读不到一点感情色彩。上一次我惹恼他的时候,他果断地离开好几个月都没有理睬我。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也是一样,干干脆脆地把我从他的生活里剔除出去。只不过,碍着他爸和七姨的面子,他还继续保持着社交礼貌。
我和红梅到达摄影棚的时候,发现那里竟然依旧热闹非凡。
里面在拍摄一个雨中的镜头,大型鼓风机吹着,人造雨下着,几个衣着单薄且湿透的模特儿在雨中奔跑跳跃。这一回的摄影师还是我见过的那个变态老外,一遍遍地大声说“No!No!”然后叽里呱啦一长串话,让模特们重新来过。
我一眼看到何昶站在旁边,脸色不予的样子,专注地看着他们工作。我不想打扰到他,就走到他身后的一个角落,不近不远地看。
终于,等到摄影师比划了一个okay的手势,拿着照相机离开。立刻有工作人员端来准备好的姜茶给几个姑娘们喝,她们驱寒。我看到何昶抬手招呼了几个人,然后拿了他们的外套过去,一件件分给模特们。他把自己那件递给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先披一下,暂时还不能走,等他导入机器里看过才行。”
“没关系,今天在室内已经很好了,”姑娘微微一笑,说:“谢谢你。”
“你们这几个小丫头不错,”何昶语调轻松愉快地说:“连续这么多天,没听你喊一声累的。”
姑娘冲他做个鬼脸,说:“怎么样,有前途吧?”
“嗯,可不是有前途么,”何昶伸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半笑不笑地说:“以后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就请不起你咯!”
站在我身边的红梅突然拽了我一把,说:“趁着空,去打个招呼。”说着,她就把我拉过去,叫了他一声。
何昶转身看到我们,愣了一愣,随后点头道:“不好意思,还没弄完。”
“没关系,”红梅客气地说:“我们反正也没事,没看过拍广告,挺有意思的。”
何昶的视线与我的交汇,停留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脖子里,嘴唇抿了抿。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我脖子里那些抓痕和淤青已经褪色,成为一种不新鲜的黄绿色,斑驳错落的分布在身上各处。
“一会儿可能还要开鼓风机,挺冷的,”何昶对红梅说:“你们可以去后面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那里有暖气。”
我抢在红梅前面开口道:“我想跟你说几句话,等你忙完,可以吗?”
何昶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说:“就现在吧。”
他带着我去他的办公室,我把装着鞋盒的大纸袋拎到他桌上放下。何昶很有些意外地问我:“这是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我看着他说:“字印的这么清楚。”
他撇撇嘴角,问:“你想干嘛?”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到他胸口。
何昶的胸口起伏,让我抱了好一会儿,才说:“蓝晨,我要你说话。”
“不说可以吗?”我闭着眼睛问他:“其他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何昶沉默了好一会儿,推开我走到他的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丝绒小盒子出来,放到我面前,说:“打开看看。”
我的手感觉到了一种僵硬,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取来打开,里面是两个熠熠生辉的钻石耳钉,在射灯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光芒。
“我路过Enzo的时候,他们正在做促销活动。”何昶慢吞吞地点起一支烟,慢吞吞地说:“我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这对耳钉。当时想,它们戴在你的耳朵上,肯定很好看。我对自己说,下一次蓝晨让我高兴了或者说了我最想听的话,我就给她一个惊喜。你来猜猜看,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也许是想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他接着问我:“你觉得,这是给我买双鞋就解决的事情么?”
我明白,何昶是想让我把事情说透彻,他一定要弄明白。只是,这件事是我不想再去触碰的东西,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觉得从里面走出来,再也不想走回去。我在我的想象里,把有些记忆封存在一个大箱子里牢牢锁住,尽管丢不掉,但是永远也不会去取出来。
何昶安安静静地把一支烟抽完,起身对我说:“就在这儿坐吧,外面太冷。”
我捉住他的手不放,牢牢捏住。
他挣了一下,终于带着一点脾气,发狠说:“鞋子拿走,我不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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