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59)
2012 (40)
2013 (69)
2014 (457)
2015 (275)
2016 (137)
2017 (122)
“哎!”我本能地答应,我爸招手叫我过去。
该宣读的东西都宣读完毕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家人和奶奶的两个表亲戚姐妹,挤在一个角落里。我爸拿着一个缎面绣花囊袋递给我,说:“这是奶奶给你的。”
我意外地问:“还有给我的东西?”
“当然了,”一位婆婆接上话,说:“你奶奶准备这个,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还是我家老头子给她介绍的大师呢!”
我好奇地打开袋子,里面竟然是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金锁项圈,分量很不小。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次:“确定是给我的?”
“我们也是开了保险箱才看到的,你自己看看,名字刻在上面呢。”我爸抬手指了指,说:“不告诉你,听说是老太太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迷信,好多古怪的说法。。。你知道你奶奶的脾气,不用我多说了。”
我把它托在手里看,上面龙凤呈祥吉祥如意之类的繁复图案,还有我的大名,非常隆重的样子。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惊讶。这么多年来她永远都是孙子第一的态度,让我从来没有想过奶奶会在意我。当然不是说她不喜欢自己家的孩子,只是程度上跟我的两个哥哥无法相提并论,她的观念里养我就是给别人养媳妇。所以,当初我没地方去,她都不愿意要我。
老婆婆摸摸我的脑袋,说:“那时候,你奶奶着急上火的,说你中了魔了,见到水就往里跳,小命差点没了。我家老头子认识一个很有法力的大师,让你奶奶用了好几个项链戒指,给你打了个锁,施了法之后在她这里偷偷压着哩,一定要把你的小命锁住。别说不灵验哦,你看看,后来你不就没事了么?说是等你过了23就没事了,她留着给你做嫁妆的,你看看这分量。。。”
说完,她盯着我的脸看,仿佛在期待着我的反应,比如感动地掉眼泪之类的举动。我捏着金锁,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爸爸,没事了的话,我出去走走。”
我爸妈还有很多事,便点头让我走,我爸揽着我说:“奶奶觉得亏欠你,她就是那个脾气,心里疼你不比别人少。”
我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走回江胜蓝旁边坐了下来。
“要不要我替你戴上?”江胜蓝见我对着金锁发愣便开口问,随即又开玩笑地说:“还是算了,别弄这么招摇,不安全。”
我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两下。他对我笑笑,伸手把我的手拉住,双手包裹着紧紧地握了一握。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和力度,我心里顿时就安稳了下来。尽管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的情绪,但是我觉得江胜蓝明白。某些时刻,语言是苍白而多余的,许许多多的话外之意,大约都在这一握里传递了。
冗长的饭局结束后,家里人都各自忙,我先回去了。黄昏时分,我牵着小黄一起去小桥上坐着。坐到饿了,回家和小黄一起吃饭,然后再带它回来接着坐。
天渐渐地黑了,好在有小黄在,安静地陪着我,细声细气地喘息。我抱着膝盖闭着眼睛半睡不睡的,觉得困了,可想到院子里那么多人那么嘈杂,又有点不愿意早回去。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我都能感受到曾经存在的气息。我抠着石板桥上的裂痕,每一道都能勾起熟悉的回忆,以及一份无法抑制的伤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滚。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抱怨命运对我不公,家里人对我不公,明明是自己家的孩子,为什么只有我永远都被排除在外。可是今天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对于爱的理解浅薄了些,狭隘了些,只能认可一种方式,其他的一概不接受。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冬天的时候,奶奶会把我的绒线帽先戴在自己头上,四处追着大哥二哥喂他们吃饭,而我就必须自己吃。等我要出门玩的时候她摘下来给我,帽子上会有股厨房的烟火气,臭臭的我就觉得很讨厌。后来才知道,她是怕帽子太凉,把我冻着,只是她从来不说。
我身边的小黄突然起身,从一侧绕到另一侧站着,尾巴开始摇摆,在我胳膊上来回蹭得欢快。我估摸着是个熟人,果然,脚步声逐渐清晰,有个人走到我身边挨着我一屁股坐下。不用看,我知道是江胜蓝。
他掏出手机按亮了照我一下,撇嘴道:“怎么不带个披肩出来,晚上有点凉。”
“本来没打算坐这么久。”我的声音还有点哭音,赶紧吸了两下鼻子。
江胜蓝照到我手里的金锁,伸手拿了过去。他把手机交给我,让我照着点光亮,方便他解开金锁的搭扣。其实,我想说不要的,但是他的手指长得太好看了,尤其是摆弄女人的这种东西,特别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力。
他推我转过去拨开我的头发,给我戴项圈,我就伸着脖子没动弹。戴好后,我依旧保持着姿势,稍稍扭头看他。江胜蓝细细地看了两眼我的脖颈,目光向上移到我脸上,与我对视了好一会儿。
感觉到项圈的重量,让我又忍不住低头掉了眼泪。手机的屏幕暗了,我也没管。江胜蓝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从身后把我圈进怀里抱着。他的下巴搁在我肩头,呼吸声就在我耳边。
黑暗,有时候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仿佛是一种奇怪的保护,可以把很多感受藏起来。看不到他的脸和他惯有的莫名高深的表情,我觉得很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一缕排斥他的想法。
我抽抽搭搭地哭,哭的似乎也不完全是奶奶的过世。更多的,是我原本以为自己特别了解的那个人,今天突然变成不解了,我很不甘心。这一刻,我特别希望能够有一次机会,再多跟她说几句,再多看透她一点。有些话,我更愿意听她亲口告诉我。
隐约之间,我期待着江胜蓝也能对我说些什么,可是他并没有。这时候,小黄一骨碌起身又开始激动,我稍稍挣了一下。江胜蓝的手臂没有松开,反倒紧了紧,随后,柔软的嘴唇落在了我的脖子里。
几乎在同时,一束莹白的手电光打在我们的身上和脸上,我听到何昶的声音暗哑地喊了一声:“江蓝晨!”
(未完待续)
有啥猛料要放?
可能是由于她的经历比较复杂,她很难从别人那里得到她需要的理解。时间长了,她已经主动排斥对别人敞开心扉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