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写徽真。水翦双眸点绛唇。
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 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
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
任是无情也动人。
—— 秦观
我认识沈吟久那年,才14岁,黄毛丫头一个。沈吟久22岁,毛头小伙子,刚参加工作。
我们的院子里不都是民居,小楼的底层是房管所和税务局的办公室,沈吟久就在里面上班。走进走出,都经过我家门口。
那天放了学,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踢毽子,体育老师说明天有测验,必须踢满三十个不掉。而我,拼死拼活,只能连续踢八九个。我身体的协调性不好,天生的缺陷,而且还看不准毽子的落点,伸出脚的位置和毽子远开十万八千里。
沈吟久在办公室里看了我好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走出来对我说:“小叶子,你先别踢了,看我示范一下。”
对了,我叫叶曈,院子里还有个姓叶的姐姐叫叶梅。为了好区分,也为了亲切,大家都叫我们大叶子和小叶子。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一休哥的女朋友就叫小叶子,听起来多可爱啊!而且,我还长得漂亮,小时候外婆给我梳根朝天小辫子,看着真跟小叶子一模一样的。
那天,沈吟久教了我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说:“看着聪明伶俐的,怎么就教不会你呢!”
沈吟久的名字,听起来老气横秋的,其实他看起来都不够二十岁。朝气蓬勃的圆脸,大眼睛浓眉毛,嘴唇厚厚的,一笑还有一个淡淡的酒窝。
我们院子里的大婶大妈都喜欢他,尤其是那些有闺女的,整天就嘀咕着怎么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沈吟久对于给他明里暗里介绍的大婶们都非常客气,拒绝得也很婉约。时间长了,大家都说他眼界高呢,看不上普通人家的姑娘。我觉得,我们院子里的姑娘们都配不上他,就没有一个长得顺眼拿得出手的。
在大院里长了这些年,我跟谁都混挺熟的。冬天的时候,我下了课就去他们办公室里写作业。窗明几净,灯光明亮还有暖气,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再有就是蹭文具,铅笔橡皮草稿纸,我都是理直气壮地在他们办公室里拿。那时候觉得,社会主义国家就是好,人民是主人。而我是祖国的花骨朵,什么都得尽着我。
沈吟久作为一个新人,自然是要做足表现,每天早来晚走他是当仁不让。其实,他老家也不在这里,住的是单身宿舍,回去不回去没区别。我写作业的时候他就看他的专业书,他想参加职业资格考试,以后争取去市级单位里上班。除了复习,他还喜欢画素描,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小花园,一画就是一个多小时。
有一次,他问我:“小叶子你属什么的?”
我说:“我属猪。”
然后他就给我画了一个小猪,也不是卡通也不是写实的手法,不伦不类的。他说:“送给你玩!”
一张画,怎么玩?我接了,贴在我家冰箱上,看着玩吧。
过了两年,我进入了16岁的花季。沈吟久的考试,已经通过了好多级,经常听到他的领导说起,估计是留不住他多久了。
我听了,心里凉得跟三九寒天似的。怎么办,我觉得我喜欢上他了。写作业的时候,我常常偷看他的脸,他认真学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帅。看得太多,难免被抓住几次,沈吟久跟我对视,我不甘示弱,最后逼得他先转开眼去。渐渐的,我胆子越来越大,经常直勾勾地看他,他见多了,就不怪了,会冲我做个鬼脸。
高二那年的寒假,小年夜的下午,沈吟久值班,一个人留到6点半才能走。我趁着家里人都忙着准备第二天的年夜饭,撒谎说去同学家玩,其实悄悄地溜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仔细地锁好门,我对他说:“沈哥哥,帮我画张素描,行吗?”
沈吟久有些意外,但是还是答应了,说:“行啊,算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好了,省下我给你买糖的钱了!”
我走到窗户前,把窗帘都放下,只开着会客沙发边的灯。然后,我就把外衣脱了下来,穿着里面的小衣服。那是一件作风有问题的上衣,前面看着挺保守,可后背却是完全光裸着,只有一根细细的小带子在中间系了个结。所以穿这个衣服,是不能戴胸罩的,只能真空上阵。
沈吟久估计是被我惊到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地说:“你干嘛!把衣服穿起来!”
“穿起来,你怎么帮我画后背?”我故意做出疑惑不解的样子来,说:“我就想要你帮我画背影,外加我的侧脸。”
说着,我走到沙发边,背对着他坐下,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撑在扶手上,转了半个脸去看他。
沈吟久跟我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了,拿了他的画笔盒出来,铺开纸给我画。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搭理我,紧皱着眉头,用一种非常专注的神情在纸上沙沙地落笔。
我对自己的后背很有信心,十七岁的皮肤,洁白晶莹无暇。我的侧脸,比我正面来得漂亮,鼻梁挺秀,睫毛又长又翘,几乎都不像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在我身后说:“好了,你把衣服穿起来,该冻病了。”
我没穿,屋里暖气这么足,一点都不冷。我走到他面前看他的画,注意到他的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我拿起画纸仔细地看,满意地说:“画得真好,谢谢你。”
沈吟久退开了一些,尽量跟我保持距离,说:“行了没?我要下班了,你走吧。”
我把画纸递到他的面前,说:“沈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他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伸手接。
我轻轻地把画纸放下,说:“要是不喜欢,你就扔了吧。”
说着,我穿上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对他说:“麻烦你,拿钥匙帮我开一下你们后面那个院门,我不想再爬墙了。”
“刚才你是翻墙进来的?”
“嗯,我跟家里人说是去同学家。”
沈吟久没有说话,去他领导的桌上取了后门的钥匙,领着我往外走。后边很少有人去,是楼上居民们的杂物间,都是堆着破烂货和清洁用品,看起来脏兮兮的。沈吟久在前面给我开道,时不时地把一些乱放的东西挪到边上去一些。
尽管他已经多加小心,可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他还是被地上的一个白炽灯管给绊了一下,我赶紧伸手抓住他的手。也许是我的手太凉了,他站稳后立刻就想甩开我。我使劲地拽了他一下,他停下脚步来,转头冲我发脾气:“叶曈,你到底想干嘛!”
我立刻扑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我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说:“我喜欢你。”
沈吟久整个人都是一颤,伸手抓了我的腰,就要把我往外推开。我收紧了我的手臂不肯松开,扭头用嘴吸住他的脖子,像个小蚂蝗吸血似的使劲吸吮。他感觉到了火辣辣地疼痛,他抬起一只手来卡住我的下巴,用力把我的脸从他脖子里拉开。
我被他捏痛了,拧紧了眉头哼哼。沈吟久松开我,正要骂我,突然听到楼上有人下来的声音。我们两个都吓坏了,楼上住着的是我的邻居,要是被人看到我们俩个单独在这里,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了。
沈吟久拉着我,轻轻地打开他们税务局资料室的门,闪了进去,把门锁好。我们站在黑暗里,侧耳听外面的动静。楼上有人下来,估计是拿一点平时不用的东西。翻弄了一阵子之后,脚步声又逐渐变轻,越来越向上走去,最后彻底安静下来了。
沈吟久的呼吸沉重,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我脖子后面吹拂,让我心跳加速。我趁着黑暗,再一次搂住他,嘴唇沿着他的脖子去寻找他的嘴唇。这一回,他主动低下了头,先找了我的嘴唇,压在了上面。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欢乐,我想问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已经把舌头送进了我的嘴里。我的腿脚一阵虚软,人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幸好,他及时揽住我的腰,把我搂紧。我们俩都疯了,借着黑暗,无所顾忌,全凭着身体的本能。
很久很久以后,沈吟久才松开我,然后把脸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喘息。我也呼吸急促,气息不稳地对他说:“沈哥哥,我从一认识你,就喜欢你。”
他不说话,只是剧烈地喘息。我耐心地等了好久,他突然在我手里塞了把钥匙,说:“你自己先出去,开了门后就把钥匙扔地上,我会去拿的。”
我站着不动,他打开门把我推了出去,说:“刚才的事,是我混蛋,我不应该做。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我真的不应该占你便宜。小叶子,你听话,赶紧走。”
我还是不肯,沈吟久着急了,对我说:“我还要赶半夜的火车回去过年呢,等我回来,咱们再详细地说,好不好?”
我咬了咬牙,问他:“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他的表情无比地纠结,犹豫了很久,才说:“不喜欢。”
我到底是年轻没经验,一下子就被打垮了,鼻子一酸,眼泪就往下掉出来。好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答案。
至少我问了,他答了。
我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转身就往外走。沈吟久一把拉住我,深呼吸了几口,对我说:“真的,你还太小了,我没法跟你说清楚。”
我使劲想抽我的手,他就是抓着不放。我转头对他说:“不怪你,是我主动缠着你的。我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我外婆十七岁的时候,都生了我大舅了。”
沈吟久又沉默了好久,才对我说:“我在老家,有订过亲的姑娘。明年夏天,就该回去结婚了。”
我的心一抽抽,脑子剧烈地一涨,一张嘴就说:“这不是还没结吗?只要你能等到我满法定年龄,我嫁给你。”
(未完待续,千万别当真,就是一故事。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真不好意思,有故事来了,我不想浪费灵感,不写睡不着。
不影响明天早上的更新,这个小坑坑,是短篇,我会填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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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么?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