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易牵着我在江边漫步,看着对岸外滩的景致。
夜晚的江边,微微有些凉意。他放开我的手,用胳膊环住我的肩头,问我冷不冷。我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他带着我转身往回走,慢慢地说:“北北,你已经去过美国又回来上海,我要是问你以后会不会考虑再去美国,是不是很傻?”
我叹了口气:“不傻,只不过,我不太可能再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弟弟江南,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会留在美国,而我父母却在这里,总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的。他们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是我知道,他们想要跟我在一起。江南是个男孩子,跟我比起来,总不如我这么细心,照顾人也不行。”我看着他,笑笑说:“更何况,我非常爱上海,也不愿意离开。”
方澄易跟我面对面站定,说:“我的家人,把全部的希望和心思都用在我的身上,如果我不回去,他们这十几年的辛苦都白费了。他们用的精力越多,对我的期望值也越高。尤其是Frank,随着我在他设计的道路上越走越顺利,他非常自豪。他跟我妈妈没有生小孩,所以他是把我当亲儿子来养的。在情感上,我也承受不了这样对不起他们。所以,我们在这方面挺相似的,手脚都被捆绑住了,不能按我们自己的心意来做决定。”
我伸手去挽住他的胳膊,拍拍他的手:“我弟弟说,我是这个家里的中心,把家里人都连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家。你跟我一样,也是你们家里人的中心,你要是真不回去了,估计他们都没有了生活的方向了。我们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责任也肯定是重大的。所以么,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
方澄易没有说话,我想他也知道我是对的。对于明知没有未来的感情,我们都明智地选择了收手。
蒋忻感觉到我最近情绪不佳,于是在某个晚上突然告诉我,他的男朋友黎斌来跟我们一起宵夜。
黎斌是个大学的美术老师,他自己最爱的是画油画。一见面,他就送了我很小的一桢油画,上面是一枝躺着的带茎玫瑰。他举着画,让我离得远一些看,我看了大惊失色。
那一层层的花瓣都是那么清晰,边缘微微卷起,颜色略深。花瓣上有那么几点露珠,晶晶闪亮,我几乎都能闻到一股花香。于是,我立刻就决定了,我喜欢黎斌。
说起来,蒋忻给人的感觉,多多少少有点娘,可黎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我禁不住暗自可惜,多好的一颗菜,多好的基因,不流传下去真是一种浪费。
"黎斌,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蒋忻约你今天过来。"我看了看自己,为了舒适,我在酒吧上下班穿的是阿迪达斯的运动裤和套头体恤衫:"我都没有打扮一下,也没给你买礼物。"
"这么客气干嘛!"黎斌笑了:"你是不是跟我见外啊?蒋忻可紧张,怕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带了礼物来买通你。更何况,我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干净清爽,我喜欢。"
我拿着油画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我太爱你的这个礼物了! 谢谢你。我要把它放在我办公桌上,天天看。"
"喜欢就好。"黎斌见我是真心喜欢,也很高兴。
蒋忻给我点了我最爱吃的砂锅小馄饨,送来后,他帮我把小馄饨一个个拿出来放在碗里凉着。我们经常来这里宵夜,蒋忻每次都会数馄饨,然后一定要给我数成偶数,多出来的他就吃掉。我说他事事儿的,他就嘀嘀咕咕地念叨:“成双成对,成双成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
黎斌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你去弄她的馄饨干什么?"
"哦,他知道我喜欢怎么样吃。"我推了蒋忻一把:"你男朋友在呢,就别跟我秀恩爱了!"
蒋忻扔下勺子:"我还不是怕你吃心!明天一准跟我闹情绪,说我有了男朋友,就把你甩了。哼,反正我两头不讨好。"
我扁了扁嘴,没反驳他。他说的对,他平时都是他这么帮我凉馄饨数馄饨的,要今天他不干了,我肯定心里特别难受。我也知道这种心态不可取,于是对黎斌说:"你别介意,等我习惯就好了。我只有他这么一百零一个朋友,所以格外珍惜。"
黎斌摆摆手:"你们两个的感情,我是很羡慕的。以后,我还要靠你的帮助,在我创作的时候,霸占他的时间,别让他影响我。"
虽然我知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但是仍然很感激黎斌的善解人意。我悄悄地观察他们,尽管他们应该算是在刚开始的热恋阶段,但是他们都没有那种特别粘乎的感觉,显得很平淡无奇,可是一举一动之间却很默契。
他们都到了一定的年纪,追求的不再是虚无缥缈,而是脚踏实地。他们知道自己需要的,是回家的时候,客厅里那盏柔和的灯;是熬夜创作的时候,手边那盏温热的茶;也是夜半醒来的时候,枕边的那道悠长的呼吸。
看着他们,我无比地羡慕。
由于方澄易公司给我们带来的工作量很足,我们老板乐颠颠地开始招聘新人。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期,我被临时派过去Vincent那组帮忙。
我一去,陶淘立刻申请做了我的主要联系人,工作之余,他时不时地找我一起吃午饭。我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尴尬,能推则推。不过,陶淘从不强求我,也绝口不提感情的事,言谈间,就是个多年的老朋友,于是我也慢慢放松下来。陶淘还跟以前一样,看到什么我喜欢吃的喜欢玩的,会直接给我买,然后约上我吃饭的时候给我。蒋忻给我敲了个警钟,说陶淘是在温水煮青蛙,让我有心理准备。
有一天,他让我帮他在我公司楼下的美珍香买点猪肉脯,他要送人。于是我下了班就给他送过去,他打车顺路送我一程,我也没跟他客气。
那天晚上有点细雨,我又被蒋忻传染了感冒,头痛得厉害。康舟就把我赶回家休息,玛丽亚的老公给我装了一盒子浓汤和一个三明治,我在家里吃吃喝喝同时还看着美剧,觉得特别幸福。
九点多的时候,方澄易突然打电话来找我,开口就问我:"你在哪里?"
我说:“在家呢,怎么了?”
“给我一个地址。”
我报出地址,他听了说不认识,让我指路。我忍不住问他,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么?他口气生硬地说不行。我指导他开到我家楼下,我在门口等他。
他下车来,手里拎着个袋子,快跑了几步进楼道来躲雨,看着我问:"生病了?"
我点点头:"感冒,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了你的酒吧。”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没发烧吧?”
“没有,就是头痛,其他没什么症状。”我看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客气地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要!我还没吃饭呢!”他指了指手里的袋子:“我买了点王中王的鸡粥和包子,你跟我一起吃点?”
“好!”我一听有鸡粥喝,顿时觉得很馋。
他看着我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我:“你连病了都能这么爱吃,impressive!”
到了我家里,他让我坐着,自己跟个主人似的在我的厨房里东翻翻西找找,凑齐了碗筷拿到客厅来摆桌子。
我看着他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吃粥,忍不住问他:“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啊?”
“你早上散过来的report,对于credit default swap,how did you calculate the value at risk?”他放下勺子,看着我问。
我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起工作上的事情来。今天我处理了不下三十张ticket,根本不记得究竟是哪一个portfolio了。我想去努力回想的,但是头痛得厉害,于是我就有点生气:“我不记得了!明天吧,你把ticket发给我,我再看一眼。”
“你没有用Monte Carlo simulation,which is wrong!”他突然就翻脸了:“你每天上班,究竟是工作还是谈恋爱?明天去跟你的老板说,我不要你再做我们的东西了,换一个人来做!”
我举着手里的勺子,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你,是说真的?”
方澄易坐在我侧边,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我吃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大老远地买了吃的来看我,可看到一半又翻脸了。他要真的对我的工作有意见,要换掉我,应该找我老板去说,跟我也说不着啊!
他似乎也在跟自己生气,纠结了半天,突然拿走我手里的勺子扔进碗里,叮的一声响。他探身过来,一手握住我的下巴就吻住了我。我只恍惚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向我。他松开手,起身把我也拉起来,圈进他的怀里,牢牢固定住,继续我们之前的亲吻。亲着亲着他突然咬了我一口,我哼了一声,推开他:“你干嘛!”
“你干嘛!”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作势要用力:“你跟陶淘,怎么回事?!”
“我们没事。”
“没事?没事总一起吃饭?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我们是老同学,吃顿午餐,怎么了?”
方澄易咬咬牙:“我不喜欢。今天我下班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跟他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忍不住跑去酒吧那里,结果人家告诉我你生病了。我就怀疑,怀疑你们出去约会。”
我替他接上去说:“然后,你就跑来查我,是不是?”
方澄易看起来有点尴尬,但仍然老实地点点头。他似乎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好,索性再次吻住我,辗转吮吸。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反应他,没有矜持没有保留。
很久后我们终于停下来,他紧紧搂住我,用一种非常无奈的语气说:“忍无可忍了,怎么呢?”
我想了想,引用了一句亦舒经常说的话:“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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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更新在星期五,谢谢!
休息,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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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喜欢米卡妈妈的无肉不欢!严重支持!如果没有男欢女爱,那就不叫爱情。都是单身成年人啦,两情相悦的话,怎么快都不过分哦,嘻嘻,俺就是这么赤果果地,哈哈。
麦子原来是含羞达达的,还没熟:)
最后一句让我想起一休哥:)
没想到米卡妈妈这么快就更了,谢谢!
孤男寡女的,干柴烈火,米卡妈妈让他们燃烧一次吧,北北感冒马上就好了!
另外挑个小小的错:北北对黎斌说的应该是“你别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