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春燕归来（23）

早上起来，何赛才想到自己没有衣服换，她知道程颢不会肯让她把Summer带回去，便问他能不能看Summer一天，让她回家拿点衣服来。程颢哼了一声，说：“衣橱里那么多衣服不够你穿的？”

何赛跑去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还在，动都没动过。尽管心里激动，何赛还是不敢去期望什么的，程颢昨夜已经说了，没可能。她给何宽打电话说在这边住一阵子，何宽很欣慰，叫她好好的跟程颢处处，最好早点复婚。何赛也没法给他解释，便敷衍了过去。

Summer穿上了一身新裙子，乐得路都不肯好好走了，一直转呀转呀的，到最后栽倒在地上起不来。程妈妈带着程爸爸一起过来，看到Summer两个人都很激动。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十五分钟后，Summer又多了两个死心塌地的粉丝。

Scott曾经说过，Summer是商场里老头老太的Killer，他把Summer往肩上一顶，后面可以跟一串老头老太，各种不肯放手地要逗她玩。Summer的性格像程颢，很外向；Jason的性格却像韵舒，很害羞。所以Scott更喜欢带着Summer出去转悠，吸人眼球。

相比起来，Summer对程颢多多少少还有点戒心，但是爷爷奶奶她见多了，知道一般这类人都很善良，于是很快就亲近起来了。程妈妈带来了早餐，弄了点瘦肉粥在那里喂Summer吃，程爸爸就坐在边上看。

程妈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Summer 。“

“那你姓什么？”

“C.H.E.N.G，程。Summer， 程。”

“那你为什么姓程呢？”

Summer想了想：“爸爸姓程，Summer也姓程。”

程颢站在那里看她，脸上露出个笑容来，眼神里尽是温柔。

“那你知道爸爸叫什么名字呢？”

“I know，知道！爸爸叫，程~好~，好人的好。”Summer得意洋洋地说，弄得好像自己会写字一般，还解释了一下是哪个好字。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Summer便更加得意，坐在凳子上晃荡她的小腿。程颢转头看了何赛一眼，意味不明，何赛对他友好的笑笑，没说话。

多了这么一个孩子，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方法都发生了改变。他们不能像从前那样的肆无忌惮地吵架，也不能随心所欲地跑开，Summer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把他们紧紧地捆在一起。正如程颢当年那么希望要个孩子的理由一样，有了这个人，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完全分开。

 

何赛既然决定了要留下来，便开始着手准备一系列的事情。

她回来的太匆忙，东西没有带不算，好多重要的文件都没带，比如Summer的出生证明，她自己学位证书之类的。韵舒告诉她，她的房子已经退租了，Scott把她原先收拾成箱的东西都运到了他们家的地下室先存着，她什么时候去取都行。

何赛想着是不是在圣诞节前回去一次，把东西都运回来，那么至少Summer可以报上户口，申请幼儿园，来年就可以入学了。可是目前Summer晚上还是见不着她就死命地哭，程颢企图自己劝，但是都没有用，所以何赛也不敢立刻就走。韵舒倒是劝她说，快过节了机票又贵又难买，还不如等过了节再说，反正国内的幼儿园么，有钱还是有办法入学的。何赛想想也对。

她自己已经开始找工作，投了不少公司，一段时间下来，陆陆续续地也开始有些面试的机会。

程颢已经过了最初那阵子没事尽找她茬的阶段，虽然不是有多么大的进展，但是相处起来容易了很多。时不时的，何赛还会恍惚间觉得他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只可惜，程颢的女朋友，并没有断开，不咸不淡却持久地那么处着。方晴见过何赛两回，客客气气的，对Summer也是挺真诚的样子。总的说来，就是跟程颢说的那样，人还不错。

可惜好景不长，在浓重的节日气氛里，何赛跟程颢爆发了一次大吵架，而且还动手了。

那是圣诞前不久的一天，程颢公司里员工聚会，他做老板的要负责买单还要送方晴回家，所以会很晚才回来。何赛那天下午刚好有个面试，他们就说好了，程颢带Summer去公司，等何赛面试完了来接她。

下午何赛面试完后就直接去了程颢的公司。她为面试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件白色真丝的衬衫，领口和袖口的设计蛮别致的，绣了一些很淡雅的花，镶嵌了一点点小亮片。衬衫本身有些透，所以里面还配套了一件小吊带衫，在领口打开能看见的地方也点缀上了同样的绣花和亮片。底下是一条中规中矩的灰色铅笔裙，不长不短在膝盖上方，露出何赛那两条修长的腿，外面套了件修身的长款呢大衣。她难得的穿了高跟鞋，淡淡的化了个妆，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养眼，典型的白领丽人的形象。

程颢见她进来，顿时有一瞬间的失神，习惯了她平时牛仔裤套头衫的打扮，他几乎快有些认不出她来。看到办公室里其他的男人们也在频频地看何赛，程颢起身来，把自己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他故作轻松地问：“面试怎么样？”

何赛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挺好的，环境、薪资都好，离你家还不远。以后稳定下来，我想把房子也买在那里附近，接送Summer 就会很方便。”

程颢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脸一沉，说：“我没打算在现在房子里长住。”

何赛扁了扁嘴：“你不是还没搬嘛，等以后再说。何况，现在住的不是挺好的，为什么要搬呢？”

程颢也不知道心里怎么的就是一把火起来，哼了一声：“以后再有孩子，房间就不够了。”

何赛一愣，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说：“那样的话，Summer 就跟我住。”

“你想都别想！”程颢没好气。

何赛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以为他是工作上的事情不顺心，也不想跟他在公司里为一些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吵架，便转开话题道：“Summer呢，我先带她回去。”

程颢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缓和了语气说：“我妈他们来了，带她出去买牛奶，她吵着要喝巧克力牛奶。”

何赛哦了一声，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取了本杂志慢慢地看。

程颢坐下继续上班，看着电脑却有些看不进去，偷偷地撇几眼何赛。她坐下后裙子向上缩了几寸，多露了些皮肤在外面，尽管她坐姿很正，但程颢还是看得心里特别烦，觉得恨不得叫她马上出去。可让她出去这么坐在外面让别人看，他心里更不情愿。

好在没多久，Summer就回来了。

程妈妈见到何赛就说：“赛赛，你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Summer也看了何赛好几眼，用她特有的语调夸她：“Nice, very nice! ”

何赛笑笑，也没说什么，起身牵着Summer要走。

程妈妈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今天不是有聚会么？赛赛你怎么不一起去呢？”

何赛连忙说：“我要带Summer，再说，我也不喜欢出去。”

程妈妈立刻就不乐意了：“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在家里带孩子算什么意思。我带她回去，你跟程颢他们一起玩，都过节了，还闷在家里。程颢，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赛赛不说，你就一直让她在家里闷着，自己怎么知道出去玩呢？！”

何赛笑着劝她：“妈，我喜欢在家里，真的。再说，今天晚上我约了韵舒视频聊天，我好久没见她儿子了，怪想的。他上次也说要看看Summer 妹妹呢。”

“跟韵舒视频什么时候都可以嘛，也不差在这一天半天的，改个时间不就好了。”程妈妈直接拉过Summer去，作势就要往外走，压根不给何赛机会拒绝。

何赛不得已，求救般地看了程颢一眼，希望他能开口帮一下。程颢本来是没打算带何赛去的，因为方晴要去，他觉得不合适。但是听到何赛要回去跟韵舒视频，他又改变主意了，开口说：“那就一起去吧。”

何赛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程颢木知木觉的样子，根本不理她。

程妈妈这回高兴了，再也不搭理何赛，牵着Summer就出去了，说假如Summer不哭，她就留她住在自己那里，要是哭得厉害，就打电话给他们。

何赛摔上门，气愤地说：“程颢你什么意思？！”

程颢耸耸肩：“妈也没说错，你一天到晚的在家里不闷么？反正这里的同事现在你也多多少少有点认识了，吃顿饭再唱唱歌，散散心嘛！”

何赛想你这也太欺负人了，自己带着女朋友出去玩还让前妻在边上看着，没那么容易。她冷笑了声：“我才不需要散心呢，我心情好得很，你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不行！你得去，我已经答应我妈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我说了不行！”程颢很坚决地说。

何赛看着他，算是有点明白了，摆明了他是想叫她难受。一开始他处处找她的茬，现在虽然好点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怨她的。好吧，她想，假如这样能让他心里快活，她也就认了。可是，何赛真心不觉得，让她一起去能让程颢有多少成就感。

 

由于是允许带家属或者朋友的，到快下班的时候，员工们的家属朋友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办公室里好不热闹。方晴敲门进来后，何赛就借机出去找饮水机喝水。

张秘书见何赛一个人站着，体贴地过来找她说话，拉着她给周围的同事们介绍。公司以年轻人居多，所以大多数人都带了男女朋友，只有一个叶黎，带了她的哥哥叶辛。叶辛是从澳洲一个大学留学回来的博士，人长得挺帅气的，而且还是单身。听说何赛也是留学回来的，便跟她聊了起来。提起在国外生活的种种不易，两人颇有共同语言。

聚餐的时候，叶辛有意无意地就坐在何赛边上，颇有绅士风度地给何赛添水夹菜，何赛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人家彬彬有礼又没有把她怎么样，也不好说什么。

程颢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嘴角一直挂着个冷笑，何赛目光跟他相遇的时候，他狠狠瞪她一眼。何赛也不乐意了，他非要逼着她来的，她来了他又一脸嫌弃的样子，这不有病么？！难不成，他还嫌她没好好看他怎么跟方晴亲亲我我？

何赛不想理程颢，也不是很有兴趣跟叶辛没完没了地聊天，就拿了手机挂上MSN藏在桌子底下跟韵舒聊天。Scott也在，时不时地插进来聊几句，跟何赛说他儿子在幼儿园的糗事，何赛不知不觉的就笑了。叶辛看到她笑，忍不住问她：“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何赛顺嘴就答了句：“我朋友的儿子，在幼儿园干坏事呢。”然后把手机给他看了看。叶辛看了也笑起来，直说孩子就是可爱。

何赛的脚突然被踢了一下，吓她一跳，抬起头来就对上程颢的眼睛，那火气大的，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吃完了饭去唱歌，一大群人包了个大房间。大家喝了点酒，都有些薄醉，一直在起哄让程颢和方晴对唱，何赛不想再看，趁着乱走了出去，在外面的露台上透气。

没多久，叶辛出来了。找到她说：“你在这里，看星星么？”

何赛笑笑：“里面太吵，我出来透气。”

叶辛站在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时候还挺怀念澳洲的。国内虽然热闹，但总给我感觉有些浮躁，静不下心来。澳洲有不少很漂亮的徒步步道，有空的时候去走一走，身心都非常放松。何小姐，你喜欢徒步吗？”

“我喜欢长跑。”何赛看了看楼下的车水马龙：“我有个两岁半的女儿，离不开人，所以没有机会去哪里旅行。”

叶辛没再说话，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何赛！”程颢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要送方晴回去，走吧。”

“这么快？”何赛看看手表，才来了半个小时。她也没说什么，跟叶辛道了声再见，就跟着程颢进去。

叶辛追进来，叫住何赛：“何小姐，恕我冒昧，能不能留个电话？有机会的话，我想请你赏脸吃个饭。”

何赛并不是很想给，正在措辞怎么说比较不失礼，程颢抢先一步说：“对不起，我们赶时间。”一把拉着何赛的手腕就下了楼。

回到家，她打了个电话给程妈妈。那头说，Summer已经睡着了，就不搬动她了吧，明天早上送过来。何赛只能说好，要是半夜她起来吵，就随时给她打电话。

何赛去洗了澡刷了牙出来，见到程颢靠在Summer房间的门上看着她，衣服都没换掉。忙问他：“怎么了？妈妈打电话来了？是不是现在要去接？”

程颢不说话，就是看着她。何赛看他不搭理，便自己走去客厅去睡觉。

走了一半，就被程颢扛起来，直接给扔到Summer的小床上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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