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这儿的时候,常与女婿谈古论今。先生骨子里是个逍遥的自由派,对中国政权里的大一统,权力压制个性等等不屑一顾。他来之前,我们就约好,不管老人什么观点,我们一概说对。
可是说着说着就露馅了。老人临走前一段时间,爱上台湾人办的世界日报。每到星期二,送货公司会附送一份报纸,一大早他就翘首以盼。
报纸上有一个论坛专栏,除去社论,还有各路网络英雄说东论西。老人对其中一位作者的文章特别感兴趣,看完一遍不算,还要揣在怀里带回家去再看。
那天吃饭时候说起来,他说有篇文章总共看了六遍,把作者的意思都摸透了。他对作者表面批评奥巴马,实际上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十分气愤。明明是华人,为什么要替美国人说话?
入了美国籍,基本上会替美国说话,除了卧倒的间谍。老人家突然说,他们都是叛徒!我俩禁不住哈哈大笑。看着我们笑倒的样子,他又说,你们俩也是叛徒!
我们笑得更厉害了。老人家真不糊涂,别看平时不说破,那是给我们留面子。虽然总是顺着他说话,但他对我们真正的意思心知肚明。
这让我想起婆婆来的时候,先生在父母面前大放厥词,肆无忌惮。婆婆听了,不禁惊愕,你怎么这么反动啊!公公每遇这种时刻,总是息事宁人,咱们不谈这个话题。
老人家,都是看着独家央视过日子的人,官媒是看世界的唯一信息源头。又是上一代的人,你能教他们想什么呢?
周末女儿来了,老人家气不过地跟她告状,你爸你妈两个都是叛徒。女儿也笑了。
我们趁机说,你以后回国,在广场上和人家高谈阔论的时候,别老骂美国了。因为你不但是美国人的爸,还是美国人的老丈人,还是美国人的姥爷。你撇也撇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