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庆军正陷于与谭小姐热恋的阶段。梦迪渐渐减少的电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只觉得梦迪变了,每次电话她除了叫自己汇钱回去外,好像并无他话。一会儿,孩子要上这个课外班,那个班的,一会儿,房子分期付款,一会儿又要交房产税,都需要钱。钱、钱、钱,除了钱还是钱!庆军觉得梦迪变成了一个大俗人,哪里有小谭的那份温柔、那份体贴?
手机又一次震动,来了一条短信:“等你,爱你。小臻。”庆军对谭小姐的爱情攻势,完全投降。“我也是需要爱的男人,那么就让我们相爱吧。” 庆军的心,被谭小姐占住,寂寞的男人为爱赴汤蹈火,有飞蛾扑火般的壮烈。
梦迪这一次回国,嗅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原本困扰着自己的那一份担忧,有一种破土而出的冲动。庆军这个家的格局,他每次接电话的紧张,梦迪有着女人特有的敏感。
夫妻了这么多年,一起到美国读书、打拼,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和每句言语,都深踞她心。他遇到熟人或接一个电话,不用看多久,听多久,她都能准确地知到他下一分钟的表情和言语。她深知他心,她曾经非常自信她对他的了解能力。但两年的分居时间,不同的时空,所造成的隔阂与猜疑,却让她对曾有的自信有一种土崩瓦解的沮丧。这个曾经爱他的女人,自以为有着神奇的能力,熟知她男人所有的焦虑,所有的贪念和怯弱,也熟知他内心最真切的需要。当初,放他回国,支持他。但对现在的一切,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用她直觉的判断,庆军的心里有疏远她的念头,或已与谁共享了寂寞时光。她看清了,自以为心如澄镜。但她不能接受。她要亲自确认,不是法官审判犯人,而是自己主动找刀,向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刺去。
她不能说服自己不要去做这个愚蠢的想法,她不想被欺骗。上一次,就信用卡的事情,问过庆军。问他到珠宝行的那次消费是买什么的。庆军告诉她,是帮同事刷的卡,别人后来还现金给了他。一句轻描淡写把她敷衍过去。
她与其揭穿谎言,还不如相信它,至少这样,她还可以相信庆军顺口留下的半句温情谎言,至少她还可以相信夫妻一场,爱不是那样不堪一击吧。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证实事情的真相。她想到了对面那位婆婆。
第二天,她就去敲对面的门,婆婆热情地招待她。梦迪和孩子在婆婆家玩了好一会,梦迪与婆婆闲聊,只想从婆婆的话中找到蛛丝马迹。婆婆对她说:“你就回来吧,现在的人没有什么道德观念,不要脸的人很多!”梦迪就顺着话问婆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经常进我家?”婆婆笑道:“我整天在家关着,连你家男的都没见过几面,那还能见到什么人呢?” 婆婆说着,眼神闪烁。梦迪就没有接着问下去。谁管你家闲事呀?但最后走的时候,婆婆又劝了她一句:“让你男人回美国去吧,一个人在外,难呀。”
梦迪与孩子告辞了那位婆婆。但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回来的这么多天,庆军总是很忙,电话也特别多。时不时,有短信,接个电话,也背着她。梦迪烦透了,心中起疑,就格外留心。
纸,包不住火。 一条短信,揭穿了许多秘密。“我不是那种泛情的人,你若要真爱我,你必须在我与你老婆之间做出选择、、、、”,发信人:小臻。庆军正在洗澡,手机放在书桌上。梦迪一眼就看到了。不用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庆军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对梦迪说:“我们带孩子出去吧。”梦迪此刻早有冲出去的冲动,她对着庆军说:“你带着孩子,我出去吧。”她不容庆军反应,就冲出去了。
梦迪的心,其实对这样的结局,有所预料。多少海龟的故事,多少姐妹的劝告,她都记在心里。多少日子,都在自己鸵鸟般的自欺中,默默地忍受,默默地走过。不是自己不懂道理,不是别人的故事耸人听闻,只是保留着对夫妻一场,那微弱的信心,梦迪熬着这分居的日子,不去打破心里的卑微的幻想,在期待,在等待这种日子结束的那一天。
就来来往往的海龟生活的现状,有人总结出:“距离不能产生美,只能产生小三。”这变异婚姻的大魔咒,一个也不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