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与坏人

出国前，我在一家美资企业工作。公司属于制造业，投资额很高，当年排在全国外资的前五名。开张后，国务委员铁娘子、鼻屎国总理等政要都来视察。

第一年，业务好，盈利高，公司花钱很阔绰。特别为群众津津乐道的“福利”包括：洗手间的洗手香皂都是力士，一块能核上当地不景气的国企职工小半天工资；袋装雀巢速溶咖啡，办公室里无限量供应。员工们自然继承了国企工人老大哥的光荣传统，以厂为家，把这些东西大把大把往家里揣。

两年后，最高领导人美籍副总裁调走，空降港籍副总裁取而代之。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刀就是压缩开支。出差人员不得订商务舱，一律经济舱；每天中午为经理层在五星级酒店订购buffet的传统取消；香皂一刀两半，谁要拿着半块力士香皂上澡堂，嘿嘿，大家就知道你是从哪儿顺手牵羊的；速溶咖啡取消，要喝啥自己买。

一下捅了马蜂窝。有的外籍经理借去美国总部出差的机会告状。中国员工没地方说理去，只能背后骂这个港灿，怀念前一个老美。

第三年，高科技制造业出现了一个小低潮，产品滞销。总部决定裁员，全球15%，各部门照此比例砍人。港灿飞赴总部，拿数据说话，中国部的投资回报最大，每投入一美元的产出最高，员工效率最高。总部发文，中国分公司不进入裁员计划，预定裁员名额由其他地区消化。

这个群众眼里的坏人，挽救了很多群众的饭碗。不过，没几个人感激他。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找工作容易，大家也不把裁员太当一回事。

后来在亨利福特的一本书里看到：“给一个人最好的福利莫过于一份工作。”读到此，让我想起那位港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