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军事纪念地游记续篇
顾剑
1. 陆军篇
1.2. 那个叫作巴顿的偶像
巴顿,既不是美军中最高级的将领,甚至也可能不是最优秀的,但他绝对是美军最有传奇色彩的偶像级将军。全世界有三座巴顿的纪念博物馆,一个在卢森堡他的墓地,一个在加州沙漠里他当年创建的坦克兵训练中心,还有一个是美军装甲兵司令部所在地,田纳西州诺克斯堡Fort Knox。我至今还没有机会去欧洲,美国的两个相比,诺克斯堡无论从规模还是收藏品,都要胜出很多。是不是有人觉得诺克斯堡这个名字听来很熟悉?不错,在007电影“金手指” 中的金库大劫案,就是这里。这里还真有那么一个大金库。美国两个最大的金库,华尔街下面那个主要存放世界各国寄存的黄金储备,比诺克斯堡规模更大。而美国自己的黄金储备,多数在诺克斯堡。在好莱坞的电影中,这两个金库不只一次被劫过(华尔街的金库,大家记不记得布鲁斯-威利演的Die Hard第3集“纽约大劫案” ?) ,实际上,不仅从来没发生过劫案,甚至根本没有已知的密谋尝试。
金库建在这里是有原因的:这里是美国装甲兵司令部,既有驻军,又有装甲兵学校,还有比驻扎数万士兵的大兵营更安全的地方吗?金库现在不对外开放参观,最多只能从附近公路上开车经过时,远远眺望一眼,大家可以不必打它的主意了。兵营紧邻田纳西州路易维尔市Louisville,它的博物馆虽然在堡内,但是可以由公路直接到达,不需要进入军事禁区。这个博物馆叫作“乔治巴顿装甲兵博物馆” ,既是美军装甲兵的兵种博物馆和学校图书馆,也兼作巴顿的纪念馆。这儿的坦克收藏品跟阿伯丁相比,规模没有那么大,德国等外国武器没有那么多,但是有些精品是连阿伯丁也没有的。另外,这里有非常多的巴顿将军个人遗物。就整体的精彩程度来说,比阿伯丁并不逊色。
这张照片,是博物馆门前的美军二战期间T28自行火炮,可能是因为太重了吧,它有4条履带。这个,阿伯丁也没有。
这是一次大战当中,德军步兵凭藉堑壕跟英军马克5型坦克作战的1比1模型,坦克是真品,只是枪炮被拆除还没有复原。人当然是假的,空中还有一颗扔出的手榴弹呢,是用铁丝吊起来的。
这个博物馆陈列品虽比阿伯丁少,但颇有一些珍品。这是德军“虎王” 坦克,68吨,二战期间各交战国所列装的标准装备中最重的坦克,美国境内仅此一辆,而且曾属於党 卫军第501独立重型坦克营,在阿登战役中被美军缴获。
这辆德军三式突击炮G型,是在三式坦克底盘上装一门75毫米加农炮。1944年1月在列宁格勒周围的大战中,这辆突击炮误入冰层覆盖的沼泽地,乘员逃生以后突击炮就沉进了泥潭,注意它一侧履带挡泥板在下沉的时候被沼泽地面掀起,现在还保持这个样子,在车体前部的红色涂层,是一种专门对付磁性反坦克地雷的涂料,可以消磁。它在地底下沉睡了50年,1994年4月在俄罗斯被发现并打捞起来,仍然保存完好。
这是豹2式坦克,并非80年代德军著名的豹2,而是二战期间的试验样车,豹式的改型,德国人总共只制造了一辆,后来没有进入批量生产,所以今天全世界独此一家,是1945年被美军从德国停车场里拉回来的。它跟标准豹式的不同主要是加厚了前装甲,主炮仍然是75毫米。
除了这些珍品之外,这里还有1950年从北朝鲜缴获的T34坦克,和1991年从伊拉克缴获的T72坦克。这张照片,是二战期间德、苏、日、英4国的几种反坦克步枪。
还有一个东西挺有意思:这是诺克斯堡金库的模型,就是当年拍007金手指电影用的模型:金手指用他向别人讲解计划,007肖恩康纳利在地下从模型里面探头在偷听。看清楚了,现在模型里可没有007偷听啊。不知道装甲兵博物馆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个电影道具。
这个博物馆的另一大特色,是巴顿纪念展览。这里有从巴顿小时候玩的兵人和木头手枪,到他出车祸时的座车,各个时期的私人物品。这是巴顿参加1912年斯德哥尔摩奥运会军体五项获得第5名的各项名次、积分和射击比赛用枪。有的巴顿传记说他获得奥运会奖牌,其实不是一般理解的金银铜牌,作为第5名,他有一块那届奥运会每个运动员都有的纪念奖牌。这枚奖牌的真品,也陈列在这里。
这是巴顿最有名的“象牙柄嵌珍珠手枪” ,还有武装带和4星上将钢盔。与一般的印象不同,其实巴顿几乎从来没有过腰跨双枪的时候。他的确是订做了一对这样的手枪还有左开口的枪套,想一边挂一把,但是唯一一次这样做,是在北非登陆的时候。
巴顿当年出车祸撞死的卡迪拉克豪华车。人是蜡像,车子可是当年的原装真货。当时是对过卡车左拐,巴顿的车直行,撞上了,同车别人没事,连座车也没怎么撞坏,巴顿的头撞到前座椅子背镶嵌的钟表上,把脖子折断了。所以说,我总觉得人其实不必一天到晚活得小心翼翼,这个不敢吃那里不敢去的,死生各有天命,要是命不该绝,枪林弹雨刀砍火烧都不会有事;要是该死了,走在大街上阳台掉下个花盆都能砸死你。您说对不对?
曾经在几处论坛上看到说巴顿之死背后有什么阴谋,我置之一笑:阴谋论在美国70年代到80年代初曾经盛行一时,都成了时代特色了,巴顿之死只是很小的一个例子,比较著名的阴谋例如飞碟和登月。那时候,基本什么事情都可以编派出一个背后的惊天大阴谋,背后主使一定是邪恶的政府情报机构,通常是CIA。每一件阴谋的动机都编派得有鼻子有眼,阴谋论者能说出一大套“为什么这不合理,为什么那里古怪” ,天花乱坠,耸人听闻,就是唯独缺了一条:过硬的证据。证据虚虚实实若有若无,“大胆假设” 是有了,“小心求证” 呢?想起前两年梅尔-吉布森和朱丽娅-罗伯茨演的电影“阴谋论” ,里面那个出租司机整天幻想自己是什么阴谋的受害者,被情报机构追杀,结果还真有那么一个阴谋。那虽然是个正剧惊险片,其实有不少喜剧讽刺的成分,针对的就是70年代风行的阴谋论文化。由此,顺便又想起了大导演奥立弗。斯通,和他的“野战排” “JFK ”。艺术上,斯通无疑是个大导演,可是单就他拍的电影内容来说,其实他就是70年代的一个美国老愤 青。所以说啊,如果本文的读者里,碰巧有相信巴顿之死是个阴谋的朋友,还是请您不必费心给我回贴了,这方面的资料我看得肯定比您多,那是30年前老美玩过的把戏,别太当真吧。咱们还是遵循历史研究当中一个基本的科学态度:在有过硬的证据证实之前,一切只是假说,不是史实。
说过诺克斯堡的巴顿装甲兵博物馆,顺便再提一句加州的巴顿纪念馆。它座落在加州莫哈维沙漠深处群山环抱的地方,从洛杉矶沿10号州际高速向东要开近2个小时,在Joshua树国家公园的入口处。我今年1月份专程去过一次,那天刮大风。为什么这么偏远呢?最初这里是1940年巴顿选定的沙漠坦克兵训练中心,在这里为北非作战练兵,当然要模拟撒哈拉沙漠的地形。这个纪念馆很小,巴顿的本人物品也极少。这是巴顿用过的击剑,他出身骑兵,年轻的时候剑术很好,是拥有官方“陆军剑术大师” 称号的第一人,照片上方的刀和鞘,就是他设计的“巴顿式骑兵军刀” ,被采用为美军骑兵的最后一种制式军刀。在纪念馆旁边的武器广场,有十几辆美军坦克,从二战初期的M3格兰特式,到70年代的M60,总共5种,比较单调。个人总体感觉,那里并不值得专程前往,如果去Joshua Tree国家公园,倒可以顺便看看。
(下节预告:本宁堡步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