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万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是西班牙历史上最伟大的作家,其代表作《堂吉诃德》"El ingenioso hidalgo don Quijote de la Mancha"更是世界文学史上的瑰宝。
穷乡绅堂吉诃德因为太爱看骑士小说,竟然觉得自己也能当骑士。他穿上祖上传下来的破旧盔甲,拿着长矛,骑着一匹瘦马,偷偷离家去冒险。他还说服农民桑丘·潘沙做自己的侍从,并把邻村一位姑娘想象成自己心中的“夫人”。在他的三次出行中发生了很多可笑的事:把风车当成巨人,把羊群当成敌军,把旅店当成城堡,还经常被别人耍弄。最后,他被“白月骑士”打败,回家后病倒在床,并在临终前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荒唐。
小说以堂吉诃德企图恢复骑士道来扫尽人间不平的主观愿望和西班牙丑恶现实之间的矛盾为情节的基础,在充满笑料的情节中,塑造了悲剧性的人物堂吉诃德,同时反映了16、17世纪之交的西班牙社会的现实。
小时候读这部书时,觉得堂吉诃德既可笑又执拗,有点螳臂当车。然而如今再度品读,却读出了不同的滋味。
博友遛个弯在我上一篇讨论文下的留言让我思索良久:“。。。在新环境里,学语言,懂法律,建立人事关系,找工作,交税,修房子,跟不满意的另一半争执,孩子上学,给陌生孩子欺负,每天会有一大堆破事。润出大陆,向往新世界,是一生破釜沉舟的大事,有必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去适应。
我们离开中国,踏入美国这“新大陆”,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有点像唐吉诃德。明知道前路不确定、理想难免会撞上现实,但依然愿意举着长矛向前走。不是为了击败什么,而是为了重新定义一个“我是谁”。我们在努力建立新生活、适应新文化的漫长过程中,内心住着两个自己:一个是谨慎、现实、习惯于集体与秩序的“东方自我”;另一个则是渴望自由、追求理想、并试图融入个体与边界的“西方自我”。
堂吉诃德的“疯”,源于他将过时的骑士小说当成了现实世界的行动指南。他执着于重建一个已经消亡的黄金时代,强行将西班牙的村庄和旅店,想象成遍布荣耀与危机的中世纪战场。
我们带着对“美国梦”的滤镜踏上这片土地,在我们的想象中,“新世界”遍地黄金、机会无限,我们的美国梦近在眼前。。。。
堂吉诃德为自己设计了一套骑士的身份,我们也为自己设计了一套“新移民”的角色扮演,努力改变口音、模仿当地文化,试图成为我们想象中那个“理想的美国人”。这种努力,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荒谬,但却是我们适应新环境、重建自我价值的唯一路径。毕竟我们第一代移民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完全不一样。
忠实的侍从桑丘·潘沙,代表了移民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实用主义和对安稳生活的渴望。他跟着主人冒险,是为了能得到一个海岛总督的实惠承诺。他总是提醒主人:“那是风车,不是巨人!”。
他始终是堂吉诃德与残酷现实之间的一道防火墙,他提醒我们,无论梦想多么宏大,我们仍需要关心柴米油盐。对于移民来说,桑丘代表了文化的融合。我们保留了中国人务实、勤奋、保守,重视家庭的所谓的“桑丘内核”,同时也被美国文化中敢于发声、追求个体权利、打破常规的“堂吉诃德精神”所感染。这种融合,使得我们不再是单纯的“实用主义者”,而是既脚踏实地又胸怀梦想的“新骑士”。
我们往往要面对身份的撕裂:我们是否还属于故国?我们是否真正融入了新的国家?我们是“香蕉人”还是“边缘人”?
其实移民本身就是一场永不停止的“骑士之旅”。我们现在可能依然喜欢中餐,甚至会去看那些离我们生活渐行渐远的电视剧,既永远无法完全摆脱旧我的影子,也无法百分之一百地成为新文化的产物。但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用来自东方的智慧和新世界的勇气,重新定义自己的身份和属于我们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美国梦”。哈哈,不好意思,议论发多了。:)
这次在西班牙,从马德里皇宫出来时遇上大雨,很是狼狈,本想赶快回酒店,没想到在沿着湿湿的街道走向马德里的西班牙广场(Plaza de España)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塞万提斯”的雕像。我们绕开路上有几个想拉人签 petition 的当地人(估计也是行骗的),惊喜得差点忘了自己正被雨淋着。
广场中央的塞万提斯纪念碑高高竖立着,像一支指向天空的笔。在它面前,我终于得以与这位文学巨匠隔空相会——仿佛能听见骑士与侍从的脚步声,从书页深处一路走来。
塞万提斯出身于一个贫困的外科理发师家庭,家境寒微。他曾因财务问题入狱,许多历史学家认为,正是在狱中,他构思并开始创作了他的旷世巨著《堂吉诃德》,打破了当时流行的骑士小说模式,将高贵的理想主义(堂吉诃德)与世俗的现实主义(桑丘)并置,创造了全新的小说体裁。
纪念碑比我想象中要宏伟,它是一座巨大的石砌建筑群,主体高耸,充满了西班牙式的厚重与庄严。

最引人注目的,是底座上方的核心雕像:塞万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 Saavedra)的石像端坐在高处,他神情沉静,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俯瞰着广场上往来的现代人群。

然而,真正吸引人目光的,是立在他底下的两个青铜身影。
在纪念碑的正面,两尊经典的青铜雕像几乎以一比一的比例,再现了读者心中最熟悉的一幕:堂吉诃德身披残旧的盔甲,骑着他那匹瘦骨嶙峋的坐骑罗西南多(Rocinante)。虽然是静止的雕塑,但你依然能感受到他那份一往无前的固执与理想主义。他面向前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向眼前的“巨人”——那座现代都市的楼宇。 桑丘·潘萨(Sancho Panza): 骑着他忠诚的驴子灰影(Rucio),他身体矮胖,神态憨厚而务实,紧随在主人身后,那副既抱怨又忠诚的表情,简直活灵活现 ,看得我痴迷,甚至没有意识到雨水滴进了风衣里的脖子上。

两尊雕像的对比和并置,完美地体现了《堂吉诃德》这部作品的精髓,理想(骑士)与现实(侍从)的永恒张力与和谐共存。站在雕像前,我仿佛能听到堂吉诃德激昂的誓言,以及桑丘不合时宜的抱怨。

围绕着主雕像群,纪念碑的侧面和背面还有许多细节:纪念碑下方有一方水池,水面倒映着雕塑和蓝天,为这份厚重增添了一丝灵动。 环绕基座的雕刻描绘了小说中的经典场景和人物,如堂吉诃德的“爱人”杜尔西内亚(Dulcinea del Toboso)。
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塞万提斯于1616年4月23日在马德里逝世,而大文豪莎士比亚也在同一天去世,这一巧合更增添了两位文学巨匠在世界文学史上的传奇色彩。
这座纪念碑不仅是向一位作家的致敬,更是西班牙乃至全世界对理想主义、对不屈精神的集体认可。在这里,你会感受到一个伟大灵魂的不朽,依然能激发人心的理想主义之光。
真是和塞万提斯有缘,隔天,我们在西班牙国家图书馆(Biblioteca Nacional de España)门口又和塞万提斯巧遇。
这里的他看上去更年轻,帅气一点。

天冷,把带去的厚衣服都穿上了,长袖加短袖的heattech外面是紫色的毛衣,外面又像粽子一样裹了件厚实的绒衣,不管了,怎么着都要和在这里的塞万提斯留个影。

前一天我们在西班牙广场看完塞万提斯的雕像,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我们在寒冷的雨中寻找附近的中餐馆,马德里毕竟和在南方的塞维利亚有很大的差别,还是挺冷的。而天天Tapas,海鲜饭的西餐也不能吃太久,多多少少还有点“边缘人”。
看到这里有点像马德里的小唐人街,进了这家可以吃早茶的“香港厨房”(Hong Kong Kitchen)。

地道的港式茶餐厅。烤架上挂着烤肉,背景音乐放着广东歌,菜品种类繁多。突然觉得自己恍惚起来,好像回到了春天时去的香港。

先来一杯丝滑的香港奶茶。接着让皮蛋粥抚慰我易寒的胃。
LD又要了拼盘:蜜汁叉烧,脆皮烧肉,烧排骨,白切鸡,味道很正宗。

又要了蔬菜的鱼香茄子煲,稍甜的广东风味,但也不难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