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的武侠人生

昨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提剑背弓,狂啸北方。醒来,身边只有个空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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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过节前回忆(原创)--炖牛肉

(2007-02-16 23:35:41) 下一个

我的过节前回忆(原创)--炖牛肉

一个人过节冷冷清清,倒不是没地方去,因为从小就不太喜欢其乐融融的环境,因为出门遇到冷风就感觉更加的凄凉起来。

记得那年是大学毕业后头一年,大概是1996年左右。我因为赶上了大学生国家不分配的风,所以虽然毕业,但是还没有去处。我的父母正给我走关系门路,希望能给我找个好的终生归所-----国家单位。

我在好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做,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电视找朋友,每天几乎千篇一律。一天,我的一个高中好哥们来了。他叫清,没考上大学,为人十分有门路。他说他现在在附近一个城市里做职业学校的老师,月收入不错,而且艳遇不断。我就打听详情。他说,他们学校里有三种班,摩托车修理,美容理发,和厨师班;校长是个乡下农民,手下的老师也都是些临时招募来的,他就是因为会一点点摩托修理就混了个老师。学校座落于火车站附近,房子是原来铁路职工宿舍楼,因为近年来铁路部门连年裁人,所以楼就几乎空了。学校就租用了楼的两层做了学校,一楼是教室,二楼是学生宿舍。我笑问,怎么还有宿舍,都是外地学生?清说,你不知道,学生里面几乎都是外地农村来的,还有四川来的,都是打算学一技之长在这个大城市一展身手的,傻的跟白痴似的。我说实在的,当时觉得很有趣。我就提议说,那我也跟你去玩玩吧,还学点东西,在家里都闷死我了。清说没问题,你来了和我一个屋子住,学费全免。

接下来父母的工作很好做,母亲一听就在附近城市,就说去吧,去吧,在家里快闷出病来了。父亲无非是叮嘱不要惹事,要好好学东西。

我就轻装去学校了。坐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地点也十分很找,门口还是铁路宿舍的牌子,清说这样少有人来找麻烦,是校长的主意。

情先向我介绍了校长,一个说话很快的村长模样的人,穿的中山装,脸黝黑,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我的老师,一个快到三十的金发男人,一开口就是乡音很重的普通话,我听的直想笑。我去的自然是美容班,清说里面就三个男的,二十多个女的,有的长的还不赖。还有教厨师的一个老头,看样子被生活操练的不清,人哆哆嗦嗦的,四十多还是个光棍儿,平时喜欢看色情电影。全学校里总共就三个老师,七八个班,每班每天两堂课,下午几乎就是闲的,清说是学生上自习,老师稍微晃一下就消失了。学费挺黑的,美容班八百,厨师班一千二,摩托修理一千五。学不会可以免费接的学,其实就是一锅里和,清说这样显的学生还多点,下次招生比较容易。每个班大概二十到四十不等,厨师班人最多,每个班四十多个人,三个班。摩托修理班人,二十多个人,两个班。美容班二十多个人,就一个班。

晚上校长请客,说是请客,其实就在他那个小破屋子里,菜是中午厨师班学生实践课的时候炒的菜,菜切的大小不一,弄了个凉菜。酒是清买的,金发老师出去看姐姐去了,厨师班老王出去看色情录像了。我,清,校长三个人边看电视,边喝酒。校长人话不多,喝酒的时候喜欢叭矶叭矶。

清的屋子就是一个教室,里面两张弹簧床,三楼,楼外面就可以看到后面的热闹的市场,还有许多外地人搭的简易屋。清指着后面一排小简易屋说,看,那边就是鸡窝,二十块一次,一排姑娘随便选。我笑笑,尴尬。

第二天,我就开始我的第一堂课。金发老师,我姑且叫他金毛。金毛因为我来之前就已经被告知我是个大学生,所以他十分的客气,而且羡慕之情流于言表。班上只有三个男生,一个还退学了。就剩了两个,加上我,三个。一个是个四川来的男孩子,只有十八岁,个子矮矮的,说话很快,喜欢笑,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有那么多高兴事,大家叫他“小四川”。另外一个是农村来的,张的很帅,以前做过水泥工,壮壮的,忘了名字了,且叫做”强“。剩下的女生我就名字都不太清楚了,有的只有十四五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都是外地农村人;不过样子都不大看得出来,我问其中一个,她说她们在农村几乎就没下过地,家里都当宝贝一样养着。有个女生我记忆很深,很白,身材真棒,个子又高,腿长腰细,简直就是个模特儿。她好像和强有点暧昧关系。叫做什么芬来着,就是一口家乡音的普通话,和她的外表有点凸槌。其他女生也有长的不错的,有的长的差点,不过,说句实在话,比我的大学女同学可是强的多了。有个是本地城市的,样子和猪似的,反应很慢,我想不是这么笨的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初中毕业。

课堂内容就是理发,做脸和什么盘头。我懒得学,就到处和人凑热闹。金毛以前干过七八年的美容理发,手艺不错,一把小剪刀就可以理出个头型来。课堂很乱,几乎就是市场。那个本地城市的猪几乎是整堂课睡觉,我问为什么,她说昨夜看卡通看得很晚。那些农村来的学的很认真,而且有几个反应很快。后面的芬比较懒散,她说学会以后找工作还是要凭关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挪到我旁边,后面的强气呼呼的靠窗户抽着烟。芬问我是哪里来的,我说是附近的城市来的。她笑的很甜,说,现在城市里的人也找不到饭了。我说,当然,没工作的当然有。她突然很暧昧的说,你是大学生吧,有人说的。我说,你看我象吗。她又嘻嘻一笑,说,样子象,不过大学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人家都出去赚大钱去了。我跟着笑,她样子中有几分清纯,几分风尘,我一直想,她怎么会出身在农村呢。

上午两堂课,完了大家就各自去找饭吃。附近有铁道职工食堂,不过凭饭票吃饭。现钱买的比外面都贵。我看多数人都是在外面买点干粮,回宿舍作菜。好在这是铁路附近,卖东西的到处都是,而且一个最大特点----便宜。一个门口的小菜,一块,五毛也卖,三毛也卖。我买过一份,七八样随便你挑,有凉拌海带,凉拌花生芹菜,皮冻什么的。份量很大,几乎是半个饭盒。一下课我就看到几个同学在那里挑。旁边小饭店一家挨一家,里面饭菜几乎就没有上了八块的。我往往是趁人不注意溜进饭馆,主要是害怕别人看了尴尬。一个蛋炒饭一块五,一个素菜一块五。我最喜欢点尖椒豆腐,豆腐稍微过油,辣辣的,很好吃。母亲给我开得钱是一天八块钱伙食,我哥也上班了,偷偷给我塞点,我手里总是有不少的零花钱。过几天就吃个肉菜,一瓶啤酒。虽说是在学校旁边,但是我从来就没遇到过我的同学。

下午时间比较好打发,我和清去附近市场去转悠。吃点小吃,看看妞,天很快就黑了。我也问起同学们都吃什么。清说,多数是在楼下买个馒头,一毛五,回宿舍喝点水,有能力的炒个蔬菜,许多就是就个咸菜,许多人的伙食一天不超过五毛。晚上我就去附近夫妻小店喝点稀粥,吃个烧饼,去的久了,人家都认识了,常常给我折扣。

再上课,芬还是挤在我旁边。我记得一个很深的场景。她在我弯腰的时候故意把屁股凑到我旁边,假装抽紧绷的裤子,我看到了她的雪白屁股。我一直不很了解她的举动,不过我觉得是在色诱我。在课堂上,我俩几乎就是和情侣般挨的很紧,不过严格来说是她挨我挨的很紧,我几乎就有把持不住的危险。强几乎就是一个人在最后一座抽烟,有几个女生也过去没事找事,不过强看起来不太高兴。下课以后,大家就各自散了,芬也走的很干净,我一次问她去哪里,她说,你那个朋友老师凶的呢,我可不想见他。

校长把我单独请到屋里,说,我们办学不容易,学费你稍微给点吧。我问多少,他说随便。我就掏出四百块。他笑的很耐人寻味,说对不住了,俺也是穷买卖。回去以后,清大骂校长老狐狸。不过清说,钱是绝对要不回来了,校长的为人,他比谁都明白。

晚上的时候遇到同学,她们约我出去玩。我回去问清,清说别去,一帮农村老娘们,玩你呢。我不懂,不过,我听清的,他比我了解这里。我们出去闲逛,晚上的这里更加的妖娆。街上还遇到了厨师班老师老王,清悄悄跟我说那个老家伙又去嫖了,完事后就回去喝泡鳖蛇的酒。我们回去的时候,去他的屋子,他果然在喝,而且脸上很高兴,腿还在哆嗦。我问校长晚上在干什么,清说不是出去嫖就是在家里看电视,他有个老婆,农村来的,在家里就和个佣人一样。我不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学校里有这么多东西。

我们住的三楼中间是隔开的。另一面是学生宿舍。清说,里面就一张大铺,所有人在上面滚,一个人每天两块,其实有许多学生就是来住宿的,毕业了也不走,校长都赶走几批人了。男生宿舍和女生的差一层。我们这边是铁道部门出租的房子,好一点,有热水,隔壁的都要去下面锅炉房去打水。我们这边几乎就是空的,偶尔有几个铁道上的职工来打牌和一些神秘的人过夜。我们楼道尽头有个女的,三十多岁,农村人。清说她是一个外地人包的二奶,一个月给她六百多块,其中包括房租三百多。那个外地人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两个礼拜,每次回来了,那个女的就又是炒菜又是打水。清说这多合算,出去住一个月两个礼拜最少也的六百,现在又有人陪睡,又有人照顾。我和那个外地人打过照面,其实就是我们附近的人,样子就和我们邻居差不多,一口的本地话。 上课几乎就是每天理发美容。尤其是一堂按摩课,大家学的很起劲。金毛偷偷跟我说,多数出去都要干这行,比理发都有用。我当时真的没明白。芬依旧是紧挨着我,而且和我打听我家里的情况。我似乎感觉出她的目的。不过,我依旧迷恋她的身体和面容,我当时都有想把她娶回去的冲动。不过,每天回去,清一定给我泼冷水,说我太幼稚。又看到校长,扛的自行车说钥匙丢了,看他那身板,估计做过不少农活。下午我待在教室里。小四川带来他的一个女老乡。很漂亮。怎么形容呢,象周慧敏,瘦点。那个漂亮的女老乡在附近学裁缝,也是乡下来的。她很可爱,说话也是甜甜的,她说她每天一定打电话回家,家里人都很挂念她。我想,她在家里一定是个小公主呢。她说她正和一个城市青年谈恋爱呢,后来我见了那个男人,三十多岁,粗壮,我看完想哭。

下午去金毛的屋子去玩。他说要我教他英文和计算机。他说他羡慕我们这些城市人,活的多自在。他现在还是一个农村户口,其实他出来都十几年了。他姐姐嫁了个城市的老工人,比那个男的小了二十多岁。过了一会儿,他的女朋友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说话嗲嗲的,个子也很高,我问她多大,她说十九。我不原意当电灯泡离开了。晚上又遇到金毛的时候,问起她的女朋友,他说好是好,可惜是个农村的。我真不相信,我看到的那个漂亮时髦的女生是个农村人,我又一次觉得难过。

晚上回去,清跟我说不要和同学搞的太近,她们不一样。我问具体情况,清说你听我的就对了。我不明白。不过我和几个女生倒是挺谈的来的。芬总是凑的我,强好像也习惯了,样子也不生气了。芬还提出要去我家玩,不过清及时制止了我的想法。我现在想,如果我当时知道了男女之事的话,估计芬现在就是我的老婆了也不一定。她实在是个尤物,每个五官和身体每个部位都是完美,而且充满了诱惑力。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情人,我们甚至没有一起出去过一次;朋友,我们界限早就在朋友之外。

和小四川有过一次谈话。他来自于四川农村,母亲在这里帮人看自行车。他以前学裁缝,找不到活就又来学理发。现在这个城市外地人很多,工作很难找。他的梦想就是学成后能去外面开个小裁缝铺子,或者理发馆,以后就定居在这里。

上课的时候一个以前毕业的女生来了。一头金发,很时髦,样子也不错。她说现在在外面一个月挣一千多。许多女生打听她的工作地方。金毛悄悄跟我说,他以前是高级理发师,一个月也就八百多,她一定是有做黑的。我说什么黑的,金毛说,上去让人家随便摸,一次十块。我嘻嘻笑的尴尬。不过我问过一个理发的薪水基本在三四百之间,一个月。

班上还有个女生,很文静,样子也漂亮,不过我真的不记得名字了,叫做“容”吧,个子高高的,说话很慢,但是很礼貌。她说二十一了,哥哥在附近做工,她也是附近不远农村来的。我问她说出来真的很好吗,她说当然了,城市多有意思呀。还有个个子小小的女生,只有十四岁,不过人很直爽,胆子也大。那个城市的猪依旧是睡觉,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昨晚回家坐错车了,折腾到十点才回家。

该说的也说了,两个礼拜后,我找到了以前几个大学同学,他们在附近开了家电脑资讯公司,我去帮忙。我终于见到了属于这个城市的人。他们自信,可以说是牛,出去叉的腰,昂着头,吃完饭和老板大声还价。他们身边的中专,职校的女生成堆。都是城市的女生。他们说,千万别选农村女生,一辈子就是下乡下户口了,这城市的都挑不完。还要带我去附近中专泡妞。

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在那家小饭馆吃饭的说话正好遇到了一夥流氓。我不知道。几个人说饭店肉有味道,要赔钱。大概四五个人。店主是个乡下人,要不就是个工人之类的。那个服务员机警,就说你们问他,指着我说,他经常来吃饭。我当时已经是和我们同学取得联系,正要搬走呢。我傻呼呼的说“没问题吧,实在不行,人家给你换一个算了。店主忙说,不收钱,不收钱。其中一个说,关他什么事情。那个带头的,大概四十多的人摆手说,别闹了,吃饭,钱照给。我那顿饭应收七块,实际收了五块。我把钱放在桌子上,服务员都不来取。直到我走以后,她才悄悄过去收起来。我穿的是朋友的西装,那天准备去见他们一个客户的。

又想起一个美女。那天我正在午睡。一个小心的敲门声音。我开门,是个很漂亮的女生,长的就像是琼瑶笔下的女主角,楚楚动人,一脸忧郁。她说是来报美容班的,校长不在,楼下的就叫她上来找摩托车班的老师。我感觉就是震惊,我当时都不知道什么表情,这就是我梦中人吧。我问她是干什么的,她说是附近卖馒头的。不过后来我再也没见到她。她的姐姐来上课,长的也很漂亮,不过没有她那么让人惊讶。我后来打听,她和姐姐都是农村来的,现在附近卖馒头,后来做过商场推销员,现在想学点手艺。

我走的时候,清说忘记你见过的这些女人。她们多数是外面做鸡的。我当时简直不相信。我问起芬,清说她也是鸡,以前被人包养,现在有点钱了,就跑出来了。问起容来,清说她不容易,乡下父母病了,她一个人出来闯荡,晚上出去做小姐,白天上课。我说,你不是信口开河吧,她也是鸡?清说,你太年轻了,不了解社会。芬的学费都是和校长睡觉交的,校长后来一个劲抱怨,亏了,就睡了几次。我想起来校长那个老的爷爷级别的脸,差点吐了。清说,他还撞过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连老王都想上,不过那女的看不上老王。剩下谁是干净的,我都不敢再想了。清说,以前不告诉我是害怕我把持不住,而且她们不坏,都是农村出来没办法的。这一千多的学费,许多学生都是卖肉卖体力赚来的。

记得后来有堂课上,班里闹轰轰的。最好知道是城市外来人口管理部门要加收什么城市收容费用,每个月二十五块,而且一次付清一年的,这对许多人来说是笔不小的开销,有的人说不交,金毛说,抓到翻倍罚钱,而且你还的交,现在外面带红箍的到处都是,晚上都保不定上楼来检查。我真正感觉到我们之间的不同。

走的那夜,我走的很轻松。我没有对芬说,也没有对任何说。我想我走了,一切就不存在了。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又看到小四川那个漂亮女老乡在打电话,她冲我招手,笑的很甜。我笑的很苦。

后记:回去和父母说了些农村人的苦楚,母亲说城市人也有苦楚。父亲说,这就是现实,你以后要遇到多呢。我没有说她们的真正身份。不过,我想,我的父母不懂农村人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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