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斋月第一天,应朋友之邀,晚上去一家饭店吃自助餐。7点半左右离开家,路上没有几辆车,但是每辆都在拼命地开着。我看那个架势,赶紧‘躲’到最右边的车道,左手打着向前的手势,让左边两个车道的车们继续前仆后继。都这样谦让了,而且我的速度不慢 – 90公里(我们村的最高限速),还有车在我后面晃我。My friend,你还让我去哪里开?人行道?你们这个国家10条大路,有一条有人行道就算设计师的良心发现了。马路牙子?我开的不是四驱;再说了,着急的是你,不是我,你干吗不去把方便留给自己,上马路牙子去开? 想来脚急刹车,给他点颜色看看,觉得没有必要饱汉不知饿汉饥地和饥渴的人民较劲,就在后视镜,给后车的司机作了个‘shuaye-shuaye’(慢点)的手势 – 即左手五个指头并在一起,摇几下,同时从后视镜里看着后边的司机。
一路有惊无险,战战兢兢,非常道歉地经常挡了后边车辆的路,心里默默地说声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已经开到90了。终于到了那家有名的五星级饭店,没有料到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等着我和朋友们。
开斋是斋戒一天最为重要的‘仪式’,突尼斯人传统上都为家庭为单位,或请几个朋友,很少出去在饭店开斋。我想一是因为前本阿里王朝大家不敢显富,怕枪打出头鸟;二是开斋前要祈祷一番,毕竟饭店不是非常方便,除非你是住店的。我们非常吃惊餐厅的人数之多,而且大部分是当地人,不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服务员象是打了激素,非常的热情,甚至high,和我们中间年轻的姑娘调笑着。大家落座后,开始找食吃。第一轮,发现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盘子,和当地人一起蜂拥而上,胜者为王。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抢到了盘子和吃的,应该让饥饿的同志先吃了。大家可能的确是饿疯了,似乎是把能抢的都拿走了,连锅和大盘子里的公用勺和夹子都被人抢了去。我发现一处暂时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躺着几个孤零零的briques – 当地用春卷皮包着各种不同的馅(如tuna鱼和鸡蛋)炸的大饺子,可当头盘 - 就高兴地冲了过去,一看没有夹子。此时已经有其他中国同跑和突尼斯人民也冲过来了,我根本顾不上形象和优雅了,用爪子抓起一个,丢到盘子里就默唱着打靶歌神气活现地回到座位。第二轮主食。刚夹起一块羊肉,旁边就伸出无数手,成了空盘子,只好抢了几小块鱼和一些煎西葫芦。第三轮甜点,围着提供buffet的地方转了两圈,才发现一个显得不是特别干净的小盘,捡了几块我爱吃的甜点。朋友一惊一喳地说:哎呀,你真能吃呀!估计整个Ramadan,除非被请去朋友家,我是再不会出去吃开斋饭了。
停好车,看到邻居正在摆弄他的宝贝宝马X5,就小聊了一会儿。邻居身为突尼斯人,却亲口告诉我:没办法在突尼斯工作,因为革命以后,每个人都想以最少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回报;你若试图表示不满,他们就告诉你:我就这样,你怎么办吧。正巧我当天在办公室被一个突尼斯小同事气得不轻。明明是她错了,不仅不道歉,反而一副死羊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为了尊重宗教,我用羊来替代另一个字)。我当时是新愁旧恨涌上心来 (比如不明白怎么DHL到了这里就变成了普通邮件,没听说还要送货上门的。你亲自去取,他们完全当你是透明人),真真对突尼斯产生了厌倦之心。怀着不解的心,虚心向邻居请教:为什么突尼斯人犯了错误,从来不说:对不起,我的错呢?邻居看我一眼,说:tu rêves, madame. Jamais!(女士,你做梦呢。),革命最大的好处是每个人都变得粗鲁、无礼。正说着,旁边垃圾桶里有一只猫大叫着从我们旁边冲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是一只叫声更大的猫。邻居无奈地说:你瞧,连猫都变成这样了。如果猫都变得这么agressive,也难怪他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