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儿子和老公分别从两个大陆来到非洲和我过新年,1月3号我得到了这辈子最好的礼物:儿子收到了剑桥大学的offer。乐得我们三个人笑了一下午,不停地排儿子的马屁,说他太厉害了。我赶紧给关心我们的朋友发短信和邮件,有个好朋友说她回家告诉她儿子William,他立马感到了榜样的力量,当天晚上就去看书学习了。William比儿子小一岁,是个离不开游戏的小伙子。
儿子去参加剑桥一个college的open day,起晚了,怕错过几个人共同订的taxi,穿着运动裤和恶心的上衣,解决看门的人不放他进去。等到大家提问时,他提了个让我差点背过气的问题:我们那里的kebab物美价廉,剑桥的kebab多少钱?当时组织活动的老师是个物理老师,今年五月去儿子的学校参加Science Society活动,见到儿子,还问他是否参加了X College 的Open Day, 还问了个问题,说是very impressed。
儿子12岁和我们来突尼斯,在当地的美国国际学校玩了一年,天天没有什么作业,不用怎么努力都是年级最好的,每天下课由司机带着去课外活动:小提琴、骑马、玩。老公高瞻远瞩,决定把他送到隔壁的英国去上寄宿,于是我们就带着不到13岁的儿子和他的小提琴去英国参观学校,表演他的琴艺。说实话,儿子从4.5岁开始学琴,到9岁已经拉得不错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停了几年,到突尼斯后重新开始的。他的老师是个罗马尼亚人,不说英语,儿子的法语处于起步阶段,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流的。总之反映还不错。于是13岁的儿子就当上了小留学生。
另一个插曲是,到二〇〇五,儿子已经有两次寄宿的经验了。第一次是4.5岁时的寄宿幼儿园,一周接一次。第二次是10岁时从国外回来,他的语文很差,我就拒绝他留级,只好把他送到一所寄宿。
他的学校在一个小村子里,不通长途汽车或其他公共交通工具,离最近的火车站要10多分钟的车程,全部是寄宿生。低年级(4th Form, Lower 5th & Upper 5th)的小孩们分年级住一起,他们年级一共11个小孩,住在一个大房间里,每张床和大的床头柜都被木板和帘子分开。到了最后两年(Lower 6th & Upper 6th)就可以有自己的bedsit了。所以小孩们就盼着长大。在第一次参观学校之前,因为我看了一些小说讲刚入校的小孩被高年级的sexually bullied,我最担心的是(1)学校是否是co-ed,这样同性恋的可能就会小些;(2),高年级和低年级住宿是否分开,这样大孩子欺负小孩的机会就会少些。似乎他的学校符合我的两个条件。
每个周末通电话时,儿子都是报喜不抱忧。因为他这之前没有学过物理、化学、拉丁语、西班牙语和德语,所以第一个学期他的这些课都被放在最低的班里了-set 8。等第一个假期回家,学校的report就说他要从set
前两年我们每个月要给他付平均20镑的手机电话费,觉得很怪,问他,他就说是他打的。等他到了Upper 5th,开始给我们讲怎么他们欺负低年级的小孩,包括用他们的手机打电话,才明白 - 原来他也是在被欺负中长大的。他们欺负低年级小孩的花样很多,惩罚他们跳舞entertain大孩子,让他们背Shakespear作品,背他们没有学过的化学、物理公式,在报纸上圈字母,和一些不伤人的体罚。比如,他和几个同house的朋友“招”了两个低年级的小孩,一个作Assistant, 一个作Steward。他们两个小孩每次见了他们都要鞠躬,为他们干了活,还要鞠躬说:“Thank you, thank you”。有的小孩受不了,就转学了。我心疼地问儿子,他低年级时否也经历过这些,他毫不在意地说是呀,不告诉我是怕我担心。刚入学时,我们不知怎么给他买了个其大无比的校服,他现在穿着一个低年级小孩的一个校服,而把自己特别大的那件让那个小孩穿。随着年级的增高,他们的权利就越大,也就不以欺负小的为乐了,就把指示一层一层传递下去,最终目标是get things done。要去剑桥了,我担心地问他:没有人可以欺负了怎么办呀?他说这也是他和他的朋友所担心的。
学校一年有三个大假期 - 新年、复活节和暑假,中间还有数个1至2周的短假,如果是两周我们就让他回突尼斯,如果是一周他就去同学家或朋友家住。有时订不到当天的飞机票,他也需要去同学家借住一宿。我每次都紧张得不行,怕他不习惯,怕他这个那个了。。。
儿子变得特别competitive。GCSE得了10个A*, 一个A; A Level考了4 个A* 和一个A。我们从来不给他什么压力,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一直没有放弃小提琴,而且终于当上了学校乐队的第一小提琴。每次回家我收拾饭菜,他在旁边练习,真是一种享受。
英国最有名的全民酗酒了。我又是个惯孩子的家长,所以儿子从16岁就开始喝啤酒和红酒。刚上AS时,从国内回学校,要买一瓶二锅头,老公不让,我说买吧。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接到老师的电话,说是在一个party上不光自己喝醉了,一个同学还差点进了医院,被guardian领回家一周,我收到一封学校的警告信,说是下不为例。吓了我一跳,尊尊教导不能再喝了。为了显示我的大度,假期来突尼斯我还允许他喝酒。半年后又收到一封信,说是他和一个同学骑自行车6个miles去另外一个village的酒吧喝了点啤酒,回来的路上,那个同学摔下了自行车,因为他是同犯,所以又让guandian领回家一周,说是下不为例。我又好笑又好气。这个学期刚开学没多久,又接到他housemaster的电话说是私藏烈性酒,而且还供认不讳。他本该去guardian家一周,但是考虑到他马上要去剑桥面试了,就惩罚他一周除了上课外不许出house。这回是真的下不为例了。我郁闷至极,老公更是气急败坏。
儿子可以说是个讲义气的小孩。高中最后一年,学校让他当prefect,主要的任务是晚上在校园里巡逻,抓违反纪律的同学,特别是喝多了的同学。被他拒绝了,因为这意味着他要抓很多自己的朋友,而且似乎他的朋友都是那些调皮捣蛋的:有个小孩因为在校长女儿的party上喝多了烧椅子,被校长恨之入骨;有个因为在学校的游泳池和女朋友一起洗澡,被遣送回家一周;有两个被禁止参加学校的leavers’ ball。问他课外都干什么,听来听去好像都是在酒吧或健身房里呆着,奇怪的问他:难道你主要的job description是喝酒和健身吗?在家准备去剑桥上学的物件,要我给他买几瓶白酒,要把他爹的洋酒带回去,我奇怪地问他:你是去上学还是去品酒?回答是:没关系,我周一到周四喝酒,周五到周日学习。
八月份我们去看他的爷爷奶奶,平时没有什么事干,儿子就开始用他爷爷的二胡学二泉印月,和小提琴梁祝不同,拉得是另外一种凄凉。也许是和学琴有关吧,他最喜欢的音乐是歌剧,瓦格纳的、浦西尼的、Verdi的、莫扎特的等。
今年暑期我回国休假,我们一起去司马台长城,休息时老公遗憾地说:如果再有个小的,咱们四个人就可以打扑克了。关于要老二的问题,我一直顾虑多多,怕偏心小的啦,怕偏心儿子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了:如果有个老二,她/他一定会被我们欺负的离家出走的。
五年来,儿子提着我的一个旧的Samsonite,背着小提琴,来往于英国和突尼斯,英国和北京之间,一年一年地长高,一年比一年老练,老练到有时还问check-in desk 的工作人员,某些作法一直是这样的,你是新来的吧?
9月底,儿子就变成真的留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