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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革岁月回忆三个系列

(2004-10-29 23:41:40) 下一个

【原创】文革岁月回忆

 

文革岁月回忆之一-----资本主义的尾巴是什么样的

 

很小的时候,记得是1973年的1秋天, 我到我舅舅家串门子。正好碰上一群人说是要要开批斗会。年幼的我不谙世事,一听说开批斗会,便觉得很好玩。而舅舅说,小孩子家,去什么去,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而我却借去矛房的机会溜了出去。便溜进了大队院内,却意外地发现,我姥爷和村里几个人,正跪在主席台前。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不同的物什,放在我姥爷面前的是我最喜爱的莴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我不知所措的和无意识的走到了姥爷的身边,这时候有一个戴红箍箍的朝我姥爷喊,别想吃资本主义的草。我蒙了。接着投机倒把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口号批头而来。我回到家后,发现一群红卫兵正在屋后翻天覆地的改造着那片种了十几棵莴苣的小块地。莴苣们都成了烂碎碎的草了。就是这烂的莴苣,经过姥姥的清洗,又成了好几顿美味,当然是红卫兵走了之后的事。

第二天,我问老师,老师说为么子要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呢?社会主义的草长得茂茂盛盛,可以作为绿肥,沤了肥田。资本主义的苗虽然也可以长出庄稼,结出果实,但结的果实是有毒的,吃了会中毒死人。老农有句谚语,说禾苗有及时栽入地里,一天嫩,二天老,三天就成草。资本主义的苗成了草,连肥田都没用。老师的讲解通俗易懂。

在后来,来了工宣队,说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每家每户都要割。锯树、砍竹子,杀鸡,宰鹅。有一个出了五服的叔叔说,这下子鸡屁股都没得抠了。原来,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过了一会,他跑去见工宣队的头头,说,毛主席说一唱雄鸡天下白 我们怎么也要留几只鸡来响应毛主席的好召吧。把资本主义的尾巴都给割了,还拿什么来唱天下白呀?头头,说好,那就留几只公鸡吧 那个叔叔郁闷了很久。不明白的是,过了一阵子,又有小鸡出来了,原来资本主义尾巴割得并不彻底,呵呵。

又过了十几年,资本主义的尾巴遍地都是了

 

文革岁月回忆之二-----破四旧和家谱

 

又是一个难忘的夜晚,我躺在一个有了十几个洞的破席子上,席子是用高粱稞皮编织而成的,躺在上面,凉凉的,夏天,特舒服,反正现在的沙发席梦丝再好,也没有那个感觉。突然间,人声鼎沸,我急忙问姥姥,又发生什么事了。姥姥说,还不是那一伙红卫兵,又不知要抄谁的家呢。正说着,有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我们家的家谱不是你们说的旧思想、旧文化、旧习俗、旧传统,只是些写满了人名的破玩意儿,你们也要抄?姥姥还没有全听完,就起身走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先出来看看有没有人,然后就朝屋子里挥挥手,姥爷报着一个用草纸包好的不大不小的纸包走了出来。姥爷走到院子里东南角的白薯(就是地瓜)窖子面前,然后就打着灯笼,溜到了窖子里面。原来姥爷是藏那个纸包。是什么宝贝让姥姥他们这么珍惜呢?原来那是我老爷家的家谱。

过了很多年后,每逢过年祭祖的时候,我看到那本已不成样子,范着黄色的家谱,思绪就回到了那个夜晚。

 

文革岁月回忆之三-看姥爷怎么做蓑衣

 

记得有一年的三月份,(那个时候的气候比现在冷很多。冬天的河冰结的有近一尺的厚,经常溜冰的,现在不行了。) 吃完了晚饭,姥爷闩上大门(其实是堂屋门) ,劈了几块碎柴火,点了起来,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姥爷就这火苗,搓了搓手,搬出织蓑凳,又从东屋里搬出一大捆丝茅草(一种是用青色的干丝茅草,也叫蓑草,姥爷他们称之为龙须草)。我问老爷,这是干什么用的?。姥爷说,有没有记得,在夏天下雨的时候,我们披在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呀。我说是蓑衣呀对,今晚,我就来织它,姥爷边说,边用两张三角架支起织蓑凳,然后把二三尺长的丝茅草贴紧在凳子身上,便开始了织蓑。只见姥爷用左手撮起一把丝茅草,右手依顺序将一对对悬吊的绳砣(就是象编钟一样的东西用细麻绳吊挂在凳两侧的绳砣) 抛过来甩过去地将细麻绳缠绕在蓑草上,如此循环往复。姥爷编织边讲话,现在的光景啊,很不容易哩,学大寨、劈山造田的时候,把这个都快砍光了。好不容易给上面讲通了,不再砍了。别小看这玩意,可以卖给供销社,一件草蓑可卖1毛多呢?只见姥爷有时会停下来,整一整不熨贴的地方,还不停的把毛刺剔掉,或抻抻领、扯扯袖,紧绳线,虽忙得很,却是有条不紊。耳旁,一阵窸窸的磨擦声,那是柔软的丝茅草在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拼接中发出的,还有咯咯的碰撞声,还不时的吐几口茶水到上面。我问,姥爷,你为啥吐茶水到上面啊?,姥爷说,奥,这样会滑溜些。随着一撮撮蓑草被许许多多道道绳线紧缠实绕后被细密拼叠、连接起来,才一个半时辰,一件中规合矩、像模像样的蓑衣就织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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