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朝阳中醒来,昨晚睡得很舒服,否则也不会在太阳晒到屁股时才起床了。今天算起得晚的,过后的几乎每一天,都是天不亮,或天微亮就起床出发了
今早无风无浪,但是逆流,逆流还不小,整个上午都在同逆流搏斗。使劲地踩了好一会了,自以为应该走了不少了,但拿出 GPS 一看,发现才走了几百米,照这个速度,何时是个头啊!
但是没法子,除了使劲踩,还有其它办法吗?在这种逆流中,不进则退。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能闭眼使劲踩
实在踩不动了,就找个浅水处下锚煮饭,饭后晒会太阳享受一下,再钓会鱼,只是鱼没钓到又得赶路。
这是开始几天的样子,还能有时间钓鱼,后面都懒得拿鱼杆出来。
懒得拿鱼杆出来,一方面是累,要抓住一切机会好好休息,保存体力用在行程上。另一方面是没动力。
没动力是因为我认为现在吃喝不愁的情况下,钓鱼会给我带来厄运。大自然是有灵气的,如果我不是因食物缺乏,不是因为没有鱼就会饿死,而只为消遣,只为证明自己有多厉害去钓鱼,那么我会得到大自然的惩罚,或翻船,或生病,反正有的是惩罚我的手段,轻则让我完不成比赛,重则让我丢命。
根据以往的经验,确实是这样。有一次在海上用 Kayak 长距离旅行,由于贪婪,钓了其实不需要的鱼,翻了 Kayak,另有一次用 Kayak 长距离旅行时,也钓了一条不需要的鱼,在狂风乍起时马上放生,堪堪安全回来。之后在用 Kayak 长距离旅行时,尽管还是带鱼杆,但一般不钓,就是钓了也马上放生,也没再出过安全事故。
说迷信也好,说无稽之谈也罢,反正我遵循只取我所需,不贪,不滥杀无辜的原则,这样安然地走到了今天。
中午过后还是无风,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起风,又是顺风,这个航行的速度就快了,我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天黑了还在水上航行,只是这个风越来越大,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风突然快速增强,应该是到了 30 多 MPH,这么大的风,掀起了二米来高的浪。狂风下的都是急浪,浪高时间短,我的 Kayak 又像掉进了洗衣机中,随水浪翻滚。上次在维多利亚海湾碰到这样大的风浪是白天,而现在是漆黑的半夜,看周边岸上的灯火点点,似乎很近,对着那些看似伸手可及的灯火冲去,可走了半天,那些灯火还在前方,似乎距离一点也没有减少,拿出手机,费劲地输入密码,打开 GPS 一看,那些似近在咫尺的灯火,其实很远,至少在二至三英里开外。
真的是欲哭无泪,欲逃无门,而恰恰在这时,一紧张,外加冷风一吹,一股忍不住的便意在大肠处翻涌,我穿着 Dry Suite,平时脱下来就非常困难,在这样的风高浪急夜,那更难了,就是脱下来了,这样的风浪,很有可能翻 Kayak。没有 Dry Suite 的保护,万一落水,落到这北冰洋来的冷水中,必死无疑。我的行程,难道止于此了?
要拉在裤子里吗?不行,这实在太恶心了,就是死也忍受不了这样恶心的感觉,于是把帆全部收起来,把 Mirage Drive 从槽中拔出来,那个槽真好用来解决问题,然后快速地把头顶灯与帽子摘下来放在旁边的箱子上,然后是眼镜,然后是遮风围巾,最后把 Dry Suite 的上半部分脱到屁股处,急不可待地蹲下去解决问题。比起作爱高潮的快感,那蹲下去瞬间的解放,似乎更胜一筹。
完事后,急急忙忙地穿回 Dry Suite 时,一不小心,把什么东西从箱子上碰掉了,只听扑通一声,不知东西掉到了海里,我当时心里一惊:完了,不会是我的眼镜掉了吧?立即想到后果:如无眼镜,怎么去阿拉斯加,还有可能继续行程,去阿拉斯加吗?
没眼镜大不了看不清楚周围的风浪与山水,那又如何呢,我还是可以去阿拉斯加的。这么一想,心里平静了许多,双手在箱顶,在 Kayak 其它地方摸索了起来,没摸到头顶灯,倒是在座位上摸到了眼镜,原来刚才碰掉的是头顶灯,不是眼镜。长舒了口长气。头顶灯我还有备用的,无关大事,眼镜丢了,实在是非常的麻烦。
经这一吓,不觉间已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虽然生理问题解决了,丢了头顶灯也不关痛痒,但我还处在大风大浪中,还得找个避风港过夜
我拿出手机查看 GPS,再加上 Google 地图确认,认定了一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离海岸线虽近,但是逆风。
于是 Z 字型地航行,再加上使出吃奶的力气猛踩,虽慢,但终于可以向目的地前进了。这时一艘大游轮从旁边经过,也许是挂在 Kayak 上的雷达反射器使这大游轮发现了我,一束强光照过来,照得水面如同白昼,我马上挥手致意,让他们知道我虽在浪里上下颠波,但没事。我怕他们以为我处在风险中,放救生船过来把我捞起来,那我不得不终止我的旅程,这我辛辛苦苦来到这,不就不白费了?
我猜想旅轮中的人一定觉得非常奇怪,在这样风高浪急的黑夜,这个人孤零零地剩个 Kayak,在海里到底要干吗?灯光照了好长一会,渐行渐远了后才熄灯离去。
这时乌云悄悄散去,风浪小了点,月亮也出来了,抬头望去,月亮周围裹着一圈白惨惨的光环,看这样子,根据经验,今晚剩下的时间,或明天的气候应该不会太好。
果然,明天将有另一场狂风
费了九午二虎之力,终于到达了下锚地,这时已凌晨三点多了,天都快要亮了,于是马上抛锚,搭帐篷睡觉,尽管当时的风浪也不小,离岸还有一英里距离,发生意外的话是游不到岸的,但管它呢,太累了,倒头就入梦乡。
整个上午都在同逆流抗争,几乎整个白天都是这样的水面如镜,没一丝风,只得一直不停地踩,累得我不知身在何处,也辨不清东南西北
这种大货轮,在水面上似乎一动不动,但过一会就移了一大段距离,很快就超越了我,它们其实是很快的
看吧,这水流有多复杂:
只有到了傍晚时分,才有风可助航
当晚的下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