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同一个捻熟的朋友说起晚上去看脱衣舞,那朋友大瞪着眼睛看我,好像我一下从良家妇女变成了地痞流氓,从职业女性变成了下里巴人。相识也有几年了,知心话也没少说,干嘛这样看我,好像我就是脱衣舞似的。
于是有了写这篇小文的念头。
确切地说,在蒙特利尔的新移民没看过脱衣舞的不在少数。虽然诸位都是大学以上学历,受过改革开放的洗礼,在国内或是企业白领或是高层职员,虽然也曾去新马泰看过人妖什么的,到了这里却很少去夜晚的 Downtown走走。原因有二,一是出国旅游和出国居住是两码事。旅游的目的是揽大千世界于一瞬,所有的新鲜事西洋景要再几天内看完,所以务必抓紧时间,力求全面到位。居住的意义则是在这里一天天一年年的住下去,有的是时间,不求一朝一夕。其二,就心情而言,旅游是穷家富路。路费一般说是单位报销,购物图的是新鲜,也是旅游的一部分,因此有“购物一日游”之说。居住则不然,居住就是生活。生活在这里,与旅游的心情当然不同。尤其是对新移民而言,无论是读书,工作还是打工,目的一样,为稻粱谋。或生活平淡身心疲惫,或前途茫茫无所适从,于是生活也越来越两点一线了。
其实偶尔去外面转转,对心情很有调节。
蒙特利尔是个浪漫之都,夜生活极其丰富。按当地人的说法,夜里十二点 party 结束之后,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蹦迪,泡吧处处皆是,脱衣舞自然也在其中。
脱衣舞分男女两种。女宾看男脱衣舞,男宾看女脱衣舞应该是正常的道理。当然也有女宾看女脱衣舞的,比如我。舞娘在有钢管的台子上跳舞,比起午夜电影简单的多。客人们或啜啤酒或闲聊,都是一幅见怪不惊的样子。即使有客人与舞娘相熟,舞娘在一尺见方的桌子上跳,客人的手也是老实的,可见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有朋友对我说到了蒙特利尔,她反而对丈夫很放心。以前在国内,保不准他去哪了,到了蒙特利尔,知道他同朋友去看脱衣舞了,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也干不了什么。说完哈哈笑。
于是想起王朔的一篇文章。写他到美国时他的出版商曾与美国的出版社联系,希望他的作品可以发表。他就把他的成名作《玩儿的就是心跳》中的一部分翻译给了《花花公子》。没想到被退稿。没想到被退稿的理由是“太下流”。王朔说这才知道其实《花花公子》只是表现人的正常欲望,而不是变态畸形。王朔在文章的结尾说:
“我感到自己很粗鄙”。
当然免不了想起黄下流教授。黄下流教授堪称中国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下流笑话的代表人物。未出国之前,每有同学聚会,就有人讲黄下流教授的笑话,有机警的,有讽刺的,当然也免不了下流。那种下流来自骨子里,大有意淫成分在其中。与黄下流教授相比,脱衣舞除了体态妖娆玉体横陈之外,内容上反而不及黄教授。
难免又想起性学这一庞大深奥的学说。“食色,性也”。色与食一样,是人性的一部分。中国谈性色变的时代已经过去,对生命的理解也应遵守科学和自然的法则。我的一个老外朋友在他儿子十八岁生日那天特地买了一箱啤酒和一本《花花公子》送给他儿子。他很骄傲的说他儿子成人了,可以享受生活了。
于是又想起2003年世界电影大片的原著《基督最后的诱惑》中的故事。基督小时的玩伴马大娜因为基督要献身上帝不能娶她,心灵受到伤害,于是成为加利利的名妓,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贾找她,她成为情欲的象征。当基督路经加利利时,马大娜受到基督精神的感召,跟从基督去耶路撒冷。途中他们受到袭击,有人用石头打马大娜。这时基督说话了,他说,你们中的谁都没权利打她,因为你们比她更有罪。
由此可见,在西方文化中,灵与肉是可以分开的。灵魂属于上帝,肉体只是灵魂的载体。基督精神更注重属灵的存在,而属灵,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因此,张开双目,才能在形而上的世界里驰骋。
因此,蒙特利尔的脱衣舞才不只是声色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