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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坐在音乐厅里,听着李斯特写于1849年的"塔索的悲伤与胜利",在第一段 C 小调的挽歌中,那悲愁的长音还是如细长的光线折射于水面,波光摇溢,接下来的快板喧闹如嘶,如邻家小儿般地奔过石板小巷,隐入胡同去。一声双簧管又是悠悠的吹起忧郁的慢板,优美欢快的小步舞曲又在旋转,跳跃。可是,我的眼前还是闪烁着从安娜堡到克拉玛佐的一个个出口,177,172,167,159,150,130, 115 直到74 A , 再是131公路朝北,36 A 出口朝东,西剧场路,奥立佛街,左拐右拐,到了音乐学院的 DALTON 中心小剧场,幸好风雪不大,不是2006年12月8日面试时,那扑头盖脑,没完没了的大雪,如白墙如瀑布,倾倒下来,雨刷不停地刮,却只刮出个洞,白茫茫一片不见天地,只有跟着前面汽车的两只红色尾灯,慢慢地爬,拖出灰黑的车痕。
被称为"钢琴之王"的李斯特在二百年后当然还是无愧于他的头衔,多少代人都弹过的升 C 小調第二号"匈牙利狂想曲"不仅是音乐会上的常客,更是狄斯尼电影" TOMMY 猫和 JIMMY 鼠","邦尼兔"的主题音乐,看着长耳兔戴着白手套,跳着弹着钢琴曲时,有多少爷爷奶奶笑掉了牙,小孙儿们笑得打咯。而现在又是我女儿这一辈的学生们在弹奏着同样的曲子,听着那熟怩的旋律,想起当年殷承宗,傅聪,郎朗,李云迪,和世界各国的多少钢琴名家的手指都在这相似的琴键上掠过时,不禁发出情不自禁的人生感叹。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区别是其艺术文化,科学技术的创造,从猿人们的嗯哈咦嗨小调,山顶洞人的涂鸦,到李斯特的13首交响诗独创,19首"匈牙利狂想曲","但丁交响曲","浮士德交响曲","帕格尼尼练习曲"等七百多首作品,都显示了艺术的不朽,生命的活力,不知这些学生们能否透过时空与二百年前的李斯特交谈,也许在每天的枯糙练习中,小孩们要骂人了,李斯特要板脸生气了,其实世界各地的琴童每天总会用不同的语言骂老李,骂父母,骂老师的,但抹去眼泪后又坚持下去的,认真用心弹的,最后会看见李斯特的微笑,听见台下的掌声。看着28名学生摇头晃脑的演奏,音乐声中的陶醉,真的替他们开心,人生的路就在这脚下延伸,成龙成凤就取决于他们的毅力,天赋和机遇了。
在演出结束后,一位毫不起眼的八旬美国老太对我说,你女儿弹的很好,她很欣赏,一旁的系主任介绍说,这位老太捐款上千万造了音乐厅,建立了我女儿领到的奖学金,确实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一位在大街上已经没有回头率的老人,消失于人群中难已找回的老人,倒是千万富翁,不自私,令人敬佩的富翁,也是意外。而另一个意外是,系主任的夫君是生于美国的华人,她的双胞胎女儿之一,刚从上海音乐学院留学半年后归来,讲起殷承宗,谭盾,她也知道。听到这样的故事,似乎感到又亲近一些。女儿的音乐启蒙老师,安城的钢琴老师也是来自上音的。
在回家的路上,又经过那35个出口了,以后的四年中,这些出口似乎会象老朋友一般的亲切,路过124 ALBION / EATON RAPIDS 出口,121 ALBION 出口时,我似乎看见87年,88年圣诞请我们去她家作客的玛丽老师夫妇正站在那里向我挥手,已去世的丈夫还是如飞行员般潇洒,玛丽老师还带着甜甜的微笑,只是我在那乡间小道上又要迷路了,去两次迷路两次,也是古怪了,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