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代中期的柴可夫斯基正处于情绪极其脆弱的时期,他的创作在外界看来光鲜而成功,但内心却长满了深不见底的孤独感。《忧郁小夜曲》就在这样的精神氛围中诞生,是柴可夫斯基为小提琴与管弦乐队所写的第一部正式的独奏作品。它虽然篇幅不长,却浓缩了作曲家内心最隐秘、最难言说的情感,是一首常被形容为没有语言的告白的小夜曲。
音乐一响,她没有立刻动。只是站着,像一个刚刚被唤醒的人,在听风。
柴可夫斯基的旋律犹如一条细窄的溪流,从她脚踝处淌过,湿了一截裙摆。
她便低下头,看着自己。
没有灯光,只是一些冷白色的轮廓,她的背弯了,脚步软了,她旋身的弧度小得像一句没说完的话。
每一步都在退后,每一转都在失语。
她的动作缓慢而克制,不是软弱,而是节制。她在用全部的力气,保持不崩塌。
裙摆在身侧轻轻摆动,那是海边褪色的窗帘。她每转一个身,空气都似乎多出一道涟漪;每一次低头,眼神都像在向某个不在场的人致意。
她没有哭。她不会在跳舞时哭。
她习惯把哭的部分交给音符。
她踮脚,旋转,微微弯膝,动作之间没有华丽的张扬,只有小心翼翼的节奏感。正如一个人,在昏黄灯下折叠一封不打算寄出的信,慢慢,一笔一划。
有人说这支舞太安静,安静得像在等什么。其实她不是在等,她只是在陪时间慢慢过去。
那是她的方式。不是抵抗命运,而是礼貌地陪它走完。
最后一段旋律来了,轻声的告别。她在音乐里缓缓跪下,手贴着地面,头也低了下去,向舞台或者某段回忆鞠上一躬。
风吹过,她发梢轻轻一动,像有人从远方替她伸手但没有打扰她的沉静。
她不是跳给谁看的。
她只是想,在夜真正黑下来之前,保留住身体里那一点点仍愿意起舞的火光。
她不是告别,而是在守夜。
她仍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