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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偏方---邹静之

(2008-07-20 01:53:34) 下一个

  1970年在北大荒一营宣传队时,有一队友患了砍头疮,数月不好。每日的青霉素打下去,该烂的地方还烂着。当地老乡看不下去,荐了一个偏方----嚼生黄豆。于是每天看他的嘴里像磨豆腐一样,白汁液一伸一缩的磨着。问什么味?答不出来。递一粒生豆子给我,嚼出腥涩来。如此磨了七天,疮不见好,常有各种音节的臭屁跟至各处,原本生豆子是胀气的。

  又一老乡荐他一偏方:将老母猪屎焙干,拌背阴土,与鸡蛋清调匀后,外敷。

此方一出,我们都坚信是当地老乡变着法儿地报复丢鸡、丢狗之仇,力劝他不可信。他先也踟蹰,后被那疮烂得心烦,就下了决心来治。

  先是找来一弧形的碎瓦片,然后跟紧一只带着一窝小猪的老母猪,稍一有动静,便扑上前去接屎。每每只接了个尾声。三五次,看看够了,就在院子里架了两块砖,将那瓦片放好,作个锅的样子。然后胡扯些柴草,就烧了起来。现在想想,真是没有那霸道的臭气,能把五十米外熟睡的人熏醒了。醒了看他那张皇的样子,只能忍住不说。那臭现在想起来,实在该加个奇字。

  猪屎焙干后,制成了一堆粉末,再去房后刮了些背阴土,打两个极为珍贵的鸡蛋。调匀后,那东西也真像是药膏一般的。

  去卫生室要纱布却费了周折。那个天津女卫生员,对此举真是深恶痛绝。她不理解一个知识青年怎么会信这些野狐禅。放着那么多精致、洁净的好药不使,而去相信排泄物,猪的。认为这已不是卫生不卫生的问题了,是人生观的问题,是野蛮、原始。说到痛心处,她竟大哭起来。我那长疮的队友,先是听着,后看她哭了,便劝一句:屎已焙过,是消毒了的。再说我长疮还没哭,你就别哭了,只给些纱布就行。女卫生员止了哭,看着那疮也是束手无策,就拿出纱布给了。

临了说句:只提供纱布,出问题不负责。队友站下想了想,说:好。

  以后的宿舍里就常有一种怪味,让人一刻也不敢忘了那疮、那药膏。又不好太难为他,毕竟有病的人该同情才是。可以说是大家一起承受着这疮的治疗过程。

  药是隔天换一次,不出六天,先是脓不流了,再后疮口封上了,再后来,新肉也长出来了。他那颗低了很长时间的头慢慢直起来了,再吹笛子时,已不像病中吟(他是队里吹笛子的)。 有人说不是这“药”的效果,原打了那么多青霉素,就该好了。有人说青霉

素已打了月余,怎么一敷屎,病就好了。他不置可否,反正是更起劲地追寻老母猪,起劲地焙药,调药。

  后来我调去团宣传队,也遇一队友,腋窝长疮,总不见好。向他荐这偏方,他宁死不愿就范。后回北京住院动手术,也好了,只落下个架胳膊走路的毛病。

实在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这偏方的,我也并未拿此事太当真。

  直至昨天,闲翻《唐.新修本草》兽禽部卷第十五,有猪屎条目说得好:主

寒热,黄疸,湿痹。下又有小字书:其屎汁,极疗温毒。着了,原不是凭空造出,实在是先时就有了的。

  世间万物都有其用。想想他当初拿着瓦片在猪后追随的样子,心内实在地生出些敬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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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s 回复 悄悄话 如果我当初在场,一定会和女卫生员一条战线。会觉得原始,愚昧,不可思议。但在返璞归真的今天。。。好像不会那么抵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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