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來的路(51)陽光下的生命
一豬朋牛友
1971至78年﹐我住在土塊(土坯)壘成的低矮房子裡。那時磚牆瓦頂屬於高級房屋﹐只有首長才能住。大多房子都是土塊所建﹐就地取材用泥土和着麥桿打成每塊重九公斤的土塊﹐壘成四面牆﹐房梁是木架﹐但我住的這間原是簡陋倉庫﹐屋頂是幾根原木﹐鋪上葦把子﹐再鋪上十公分厚的草泥而成。窗只是土牆上留個洞﹐夏天敞開﹐冬天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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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50)蘇修沒來,美帝來了
1971年7月15日上午,我肩挑扁擔,穿過農七師工商處的宿舍院,向菜地走去。前面電桿上的喇叭播放着樣板戲《智取威虎山》唱段「打虎上山」,我也跟着唱起來:
穿林海跨雪原,氣冲霄漢,抒豪情寄壯志,面對群山,願紅旗五洲四海齊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撲上前。
突然,廣播中斷,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一字一句讀出:
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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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9)「五.七」道路文革中期最主要的特徵是「五.七道路」和「五.七幹校」。進入七十年代,革命已經革到所有副食品都斷絕了供應,終於社會主義美餐成了無米之炊。在整個西北地區,新疆建設兵團在糧食問題上是最充裕的,原先我們的定糧是粗細糧各半,1970年之後,細糧逐漸減少,最後只剩十分之一。一個月只有細糧(麵粉)三斤半,其餘都是粗糧(苞穀麵),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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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8)備戰備荒
全面戰爭似乎已經迫在眉睫。血氣方剛的革命青年,個個期待着和蘇修美帝決一死戰,實現偉大領袖毛主席說的,第三次世界大戰必將是資本主義徹底滅亡,共產主義在全世界獲得勝利,中國人民願意為此付出死一半人的巨大民族犧牲。
當時流傳一首紅衛兵詩《獻給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勇士》,狂烈地宣示紅衛兵對世界革命的神往,及他們心目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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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7)要是蘇修來了
一給出路政策
1968年9月我從石河子僥倖脫兔﹐在上海躲藏了一年﹐1969年9月12日啓程返回新疆﹐20日回到奎屯,我被帶去見新成立的革命班子。
我離開一年多,農七師農業銀行奎屯支行成立了革命委員會,響當當的革命派查四福把原先的支部書記范繼峰排擠走了,坐上了第一把交椅。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趙龍生現在是「趙委員」,還有剛從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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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6)全國山河一片紅一「八四行動」1968年8月16日回到離開了四年的家,經過文革的洗禮,不但父母的面貌一望而知是「五類份子」,家裡兩個房間都被我父親單位的造反隊貼了封條,全家擠在客廳裡,擺滿了床。在靜安區中心醫院住了十天回家,晚飯後吃了藥,早早入睡。突然,有人大力擂門,大家一陣慌亂,緊張地坐起身來,已經半夜十二點,什麼事?「開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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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5)宇文之死
從1966年開始的紅色恐怖越來越烈,在我回上海前不久,1968年4月17日,上海文化廣場召開「萬人公判大會」,上海交響樂團的指揮家陸洪恩,被判處死刑,「罪名」是「猖狂反對毛主席」,為了「防擴散」,陸洪恩的聲帶事先被割開,宣判後立即押赴刑場處決。兩天後,關押在提籃橋監獄的林昭,在病床上被拖到龍華機場槍決。陸洪恩遇害時四十九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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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3)八四二九
一你活不長了
我在農場連隊和貧下中農一起戰天斗地﹐抓革命促生產促戰備促工作促水利。自從楊青山逃跑後﹐革命造反隊對我這個城裡來的反革命份子不再手軟﹐我被編入勞動強度最大的水利隊﹐奔赴西葦湖水利第一線。
二千五百米長的水渠完工﹐我也對自己有這樣的體力吃驚﹐三天內把四十立方米泥土從腳下翻出﹐拋到高過頭頂的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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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4)蘆蕩葦風
文化革命的武鬥暴風到底還是吹進了世外桃源的131團4連。
1968年盛夏的下午﹐幾十人在葦湖邊的麥田鋤草,我和楊青山﹑劉志健三個反革命分子,在小隊長孫喜鳳監視下﹐一人一行,互不吭聲,只聽得鋤頭輕輕的翻土聲。
出生在蘇北老解放區的楊青山,十五歲已是新四軍小通信員,跟大軍一路南下進上海,陳毅將軍摸着他的頭說:「小鬼,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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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來的路(42)砸爛狗頭我在131團4連已改造了大半年﹐1968年7月﹐「紅色戰士」二號勤務員魏顯治叫我去連部,是趙龍生、張會新,來押我回原單位奎屯銀行去批鬥。步行五公里回到奎屯,天已擦黑,把我關在一個房間,裡面有張木床。離開這裡半年多了,習慣了農場的小油燈﹐城裡的電燈真明亮﹐習慣了連隊的葦桿床﹐城裡的木板床真舒服。革命群眾在開會學習,我乾脆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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