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忆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一个双肩包。
快三十年了。那日在广州离别了父母妻儿之后,在珠江边和妹妹妹夫做了最后的倾谈,他在温暖的夕阳下融入人潮,立刻南下蛇口,跳上渡轮,进入香港,从此抛身天涯。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终于要回家了。坐在奔向自己妻儿的飞机上,他闭上眼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他下定决心要留在身后的往事,还是固执地在脑海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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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Dan开始了小家小户的小日子。令我们猝不及防的是,我在2021年三月怀孕了。这个消息把两家的长辈都高兴坏了。我辞了职,但是没闲着,利用这段时间考取了设计师执照,Dan也在工作之余积极准备申请博士。两个人一起在家啃书本,倒是别有一番味道。我们俩本来打算再养一只猫的,如今只得作罢,还是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
我的妊娠反应很大,临盆的痛苦也很大。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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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兰:
我在心里默默呼唤了近三十年的名字,今天终于可以坦然书写在纸上了。请原谅二十多年后我第一次出现,还是不能把你拥入我的怀抱。
不要担心,我很好,遗憾我无法出席儿子的婚礼,但所喜的是,我可以大方地向你们发出一声问候和祝福了。我历尽艰辛,终于被自由的土地所接纳,也许有一天会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安息。
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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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在工作室求婚以后,这里的“秘密”不再,我们又开始在这里约会。我喜欢在这儿留宿,喜欢清晨在高大的空间和一排小窗透进来的自然光线里苏醒。每次在工作室,我都会是早醒的那一个。我很享受在微冷的空气里感知Dan在身边的热度。
有时候我抱着他的胳膊睡,他似乎是怕自己压着我,让我不舒服,总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擎着手臂。这小小的无意间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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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Dan去过我们家以后,他似乎对和我爸聊天上了瘾。我爸也是,疫情以来本就寂寞,这下子有人热切地希望听他侃大山,高兴还来不及呢。Dan对于他错失的中国发展和大院生活的记忆,在我爸那里得以补偿。他每次听完了还回家查资料,记笔记,准备问题,等着下次再去和我爸聊上一个回合。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就是单纯地拍马屁呢。后来发现,也许他潜意识里在弥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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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得知Dan求婚之后,执意要请Frances一起来家里吃饭。Frances开始的时候有点犹豫,她说:“我都不记得最后一次去人家吃饭是啥时候的事情了。哎,这么多年,我们几乎不怎么和别人有深交。”
“妈,不是别人啊。”Dan小声提醒了一句。
Frances温暖地笑了:“对,是亲家。”她拍了拍我的手说:“我时间自由,看你父母方便就好。”
于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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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Dan到我的出租屋接上我,一起回家见我父母。到了家门口,我看他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红酒鲜花这些“传统”礼品之外,还有一个小礼品袋。我很好奇,他会选什么样的礼物。进门之前,他神经症地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略带抱怨地看了我一眼,和我一起笑了起来。“你妈要是对我印象不好,都怪这个发型。”他在我耳边说。
“我妈要是对你印象不好,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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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的头发果真是被我剪得太短了。他对着镜子胡撸了几下,嘿嘿笑了:“怎么觉得我以前留过这种发型呢?”
Frances看到以后就捂着嘴乐,没说啥,估计有点心疼了。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回好了,好几个月都不要找我。或许,永远不敢找我剪头发了吧?
最近Dan在家养伤,他生出来许多新的爱好,喜欢上了烙画,木雕和听老歌。居然还找出来不少中文歌曲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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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Dan的记忆稳定恢复。我们甚至可以和他聊天了。虽然他说话不能太响,说的时间不能太长,可是他的思维越来越清晰起来。
“我,可以叫你妈妈?”
“当然啊,你是我儿子。”
一日回到家,Frances学给我听,和我一起笑了起来。
“有时候我恍惚觉得是小时候的Dan又回来了,不停地问问题。他似乎很多技能性的东西都记得,比如手机的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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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把Frances送到医院,自己坐在车里,不愿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干什么,才可以减轻一点点对Dan的挂念。
过了一会儿,Frances给我发了一张Dan在ICU的照片。这是到了医院以后我第一次“看”到他。气管插管、输液导管、伤口的引流管......他赤裸的上身被监测电极电线、胶布绷带覆盖了大半。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返厂维修的机器人一样。那种不真实感让我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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