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爷爷做梦都盼着孙子早日把他的孙媳妇一起带回来,然后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冲一冲晦气,再接下来,就等着抱重孙子咯。立夏家有孖胎的基因,要是能一男一女龙凤胎就真係好彩。他甚至悄悄去唐人街拜了佛,求了婚礼的黄道吉日,就是今年的感恩节。
结果呢,爷爷的第一项梦想超额实现了:非但谷雨立夏同意那天办婚礼,Jay和Teresa、沈无寒和金浙都要凑热闹。三对新人,来一个集体婚礼。
因为他们几个人的身份职业都特殊,所以婚礼只有直系亲属参加。但凑在一起,倒也不冷清了。
Teresa的父亲提供了他公司名下的酒店作为婚礼场所,餐饮则由谷雨以前打工的餐厅以及隔壁的广东餐馆负责提供,一切从简,但也热热闹闹的。
当婚礼进行曲在酒店中庭响起的时候,一身礼服的谷雨、Jay和沈无寒并肩而立,成为整个婚礼厚重的锚,时间、空间和人心,都因他们的身影而稳定,因他们的存在凭空生出了一层安全感。
而三个新娘款款走来,则是一道带着阳光和力度的流动的风景。
最先入场的是Teresa,挽着父亲的手臂,一字胸设计简洁的婚纱上有一朵大大的柔粉色雪纺蜀葵。她和父亲在中途相视而笑,眼神中带着嗔怪娇俏,仿佛是对着父亲撒娇道:“当初你还反对的,看看你的女婿,不错吧?” 而父亲的眼睛好像在说:“太快了!结婚之后,还是要继续考验的。不过,你爱的人,也是我们爱的人。”
第二个入场的是金浙。谷爷爷一早就自告奋勇,承担起把新娘送入新郎手中的责任。金浙挽着爷爷的胳膊,其实也是小心扶着他,因为他今天坚持不用拐杖。走了几步,爷爷就伸手拍拍金浙的手,让她放心。金浙的婚纱是紧身鱼尾裙式样,突出她高挑的好身材。这半年多她天天按照立夏给的食补方子煲汤,身材逐渐丰满起来。
立夏走在最后。想到自己的父母无法看到女儿出嫁,她暗自哭了好几次。不过,当Steve向她伸出手臂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一种久违了的被父亲宠爱的温暖。立夏的婚纱飘逸轻盈,头纱尾部有蓝色和粉色的碎钻。那是她特别要求的小装饰——蓝色是雨滴,粉色是草莓花瓣——点点滴滴都是被滋养的生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狗Larry是最忙的一个,来来回回几次送上了结婚戒指,但也出了丑——在礼毕合影之时,一定要夹在谷雨和立夏中间,怎么也不肯挪半步,让大家哭笑不得。
今天有个特别的来宾——邓安达的女儿Lina。一眨眼,当年那个被谷雨抱着逃命的小姑娘已经快17岁了,容貌秀美,眼神清亮坚定,薄薄的嘴唇总是紧紧地抿着,有点“人狠话不多”的样子。
谷雨回到美国后不久,就给邓安达家打了个电话,是他的妻子Mary接的。她声音带笑地说:“情况还算不错。Adam本身是个能静下来的人。他爱上了木雕,虽然做出一件成品对他来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手工本身让他十分享受。不过,他的记忆衰退厉害,生活尚能自理,却几乎足不出户,人胖了一些。”
Lina给他们看家人的照片,邓安达果然是胖了,眉眼间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锋芒。Leon已经十四了,倒是脸上能看出邓安达的影子。
“他开始打橄榄球呢。”Lina骄傲地说。“我上大学以后,家里就靠他帮助妈妈了。”
邓安达和Mary当年都是学霸,Lina继承了优秀基因,学业一直十分优异。她今年秋天入学斯坦福大学,希望将来学习符号系统专业。
“我想成为密码专家。”Lina说着就眼神闪亮地看着谷雨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做的事情,不一定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你不能说,没关系,我就是知道。”
谷雨赞叹地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忖:等Lina学成,Jay一定是求贤若渴的。
这场婚礼没有伴郎伴娘,所以新娘抛捧花的环节也变了。每个新娘都从捧花里抽出来花朵,分送给台下的亲人。到最后,剩下的一大捧花都到了唯一一个单身的年轻女孩Lina怀里。大家看她终于咧嘴大笑,也跟着笑起来。
一场独特的婚礼,在欢笑中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平静美好的日子总是飞快,一晃三年多过去了,2018年初,当新春的钟声敲响了狗年的起点,谷雨、立夏正和家人,还有沈无寒、金浙夫妇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最后几道菜——爷爷做的甜品雷沙汤圆,加上谷雨端出来刚刚煮好的水饺和立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金黄酥脆的春卷。
大狗Larry窝在Steve脚下,小猫叮当则趴在郑秋宜的腿上,大家围桌举杯,喜迎新春。
八十二岁的谷爷爷虽然身体不复往日的硬朗,但精神头还是很足的。最让年轻人喜欢的就是爷爷人老心不老,而且一点儿都不糊涂。这次春节聚餐前,他就特别提醒郑秋宜和Steve,不要催着孩子们生娃。其实他老人家比谁都想抱重孙子,也清楚两对年轻人应该是有努力过,但是都没有动静。那么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吧。
倒是Jay和Teresa后来居上,婚后一年多就生了孩子,如今那个小丫头都快两岁了,刚刚学会了奶声奶气地叫“太爷爷”,不过,通常都叫成了“大爷爷”。叫得谷爷爷心里甜甜酥酥的。
谷爷爷一直认为,人活到七老八十,再想不明白事情,就是白活了。他这一辈子大起大落,各种风浪都过去了,早就放下了执念,懂得顺势而为的通透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他也总是旁敲侧击告诫孙辈:工作上努力就好,家里的日子才是真正要好好把握的毕生的事业。
其实谷雨的事业发展得很不错。他和Steve两人合作开了一家调查公司,有私人客户,也有大机构聘请他们当独立调查员,更有一些来自政府部门的小型调查项目,当然,Jay的介绍功不可没。
立夏则一边做地产生意,一边去拿了硕士学位,令大家跌破眼镜的是,她没有学金融财会这类相关专业,而是学了犯罪心理学,算是圆了她大学时期的梦想。今年她就打算改变职业跑道,正式在Jay介绍的一个政府犯罪研究机构工作了。
虽然收入锐减,但立夏心里高兴——她一直特别羡慕Teresa可以和Jay妇唱夫随,金浙和沈无寒可以“并肩作战”。如今她的专业知识经常可以为谷雨的调查提供参考意见,比如心理画像(profiling)、社交网站行为分析等等。Jay时常开玩笑说:“Rain不肯来我这里,要不Summer来吧?我们的工资可是高很多呢。”
“不去。你那里不自由。”Summer总是这般回答,再和谷雨交换一个心有戚戚焉的眼神。
Jay也只得作罢。
春节过后的一天,大家在Jay的后院烧烤,Jay宣布了一个让大家都很惊喜的消息:“Felipe——现在该叫他Oliver,决定来美国加入我的任务组了。” Jay没有讲具体的任务项目,但暗示还是和MetaGlobe以及病毒袭击有关。
“Wow,没想到啊。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沈无寒问。
Jay笑着卖关子:“这个嘛,很戏剧……”
结果,让大家跌破眼镜的原因是:Oliver结婚生子了。为了家庭的考虑,他希望移民来美国生活。当然,也是觉得在这边对他的事业发展更为有利吧。
“这么快就找到心上人了?”立夏惊喜之余有点不可置信。
Jay摇摇头,说:“你们都想不到,Oliver回到意大利,试着寻找他的初恋女友,结果在他自己的墓碑前两人再次相遇,并且发现她早已离婚,恢复了单身。故事就是这么简单,缘分却不可思议。”
大家一片惊叹。
借着这个机会,Jay再次发出邀请,希望谷雨和立夏一起参加他的任务组,做情报分析。“说实话,我们任务组和Summer研究所有合作,原本就会派人过来的。Summer的强项在行为痕迹分析和行为预测。Rain这几年在开源情报方面很有建树,正是我们任务组渴求的人才。希望你们郑重考虑一下。”
金浙抱着Jay的孩子,闲闲地跟了一句:“我们俩是要去的哈,已经完成了交接手续。”
谷雨愣住了,苦笑道:“你们这是串通好了,一起围攻我和Summer吗?”
他说着就偷偷瞥了一眼立夏,在她眼睛里明明白白看见了兴奋的火花。两人对视一秒钟,一起点头答应。
Jay立马起身去拿香槟,开心地举杯道:“为我的梦想团队干杯!”
几支啤酒瓶碰在一起,发出令人愉悦的撞击声。Jay的女儿不停地拍手,“咯咯”地笑。
“还有一个重要消息。”Jay话一出口,大家都安静下来。
Jay看看谷雨和立夏,说:“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SSS的两名重要成员会来我们总部培训。将来的合作指日可待。”
“领导,牛肉烤好了没啊?”沈无寒笑着抗议:“今天不是开会噢。不许打官腔。”
大家笑起来。
Jay说的两名重要成员就是纷纷和龙哥。谷雨和立夏的确已经知道他们即将来美的消息。前几年委托他们办理的立夏父母骨灰迁移的事情,他们几经周折也办妥了。赶在清明节前,两人的遗骨得以安葬在旧金山湾区。算是了却立夏的一桩心事。而且纷纷和龙哥通过SSS在香港商界的关系,给立夏原本资助的孤儿院捐赠了二十万美金。这笔捐款,对谷雨来讲意义重大。无论父亲当年到底是正是邪,这二十万都让他于心难安。
出乎谷雨意料的是,赵忆江让龙哥和纷纷给谷雨带来一个牛皮纸袋。他们俩对里面的东西并不知情。
谷雨打开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小信封和一张便条。
纸条上写着:我没忘追查你父亲当年的钟姓好友在德国的后人。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钟姓后人听到你的名字,就交出来一封信。他说,父亲去世前嘱托,如果有叫谷雨的人问起往事,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信封很薄,谷雨颤抖着打开,不可避免地把信封撕破了。里面的信纸有点脆,上面圆珠笔的字迹早已变得模糊。
谷雨揉揉眼睛,一目十行,先瞄向落款处:父亲谷家栋。
那一刻,他的眼泪滴了下来。在迷蒙的视线里,一行行文字带着经年压抑后的舒展,跳跃起来:
“亲爱的雨仔,还记得老豆吗?我知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应该超过十八岁了。估计是二十多岁、三十岁的样子?因为我知道,只有你到了一定的成熟度,有了一定的能力之后,才能找到这封信。而此刻,这封信的意义其实并不大了。你应该是已经找到了很多你一直希望探寻的答案。
“其实,答案也不重要。对我来讲,重要的是你安全地长大了,是谷家的顶梁柱了。无论你的人生如何安排,我都以你为荣。
“请你好好照顾爷爷和妈妈。替我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回去尽孝道、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毒品让我成为了魔鬼,我不忍沾染天使的世界。
“此生有你们,我才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愿上天保佑你们,健康平安幸福。
“孩子,感谢今生有你。能读到这封信,相信你已经在我的祝福里成熟起来,愿命运之神眷顾,护你一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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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能有现在的状况,还是亲情支持,不过对Lina和leon姐弟俩,父亲的早老型老年痴呆的遗传性可能会是一直的隐忧,得看开点儿。
谷雨的老爹的信,总算给了谷雨一个谜底,不用再猜了,心里的一个洞也可以愈合了。
龙哥与纷纷,我都想不起龙哥相关的剧情了呢,看我这记性!祝贺可可大作完成!300集!我只能景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