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蹄膀(上)
我常常梦见蹄膀。
巨大的青色海碗,一根象牙色的骨头悄然伸出,下方兜连着圆润饱满的蹄膀。淳厚、绛红的肉皮缓缓波动起伏,些微透明的表面包裹浓厚酱汁浸醸的腱肉。隐露着微带弧形的饱满截面。柔和的光亮中,精肥相间,热汽冉冉。一触即分,但又筋肉相连,酥烂嫩滑,浓香四溢……
梦中的我馋涎欲滴,正要大快朵颐,但每次都在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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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油菜饭
霜降之后,江南的青菜色泽浓绿,叶大茎短,香溢甜糯。
快刀将青菜横竖切块,二季稻的新米用水淘净,清亮的水略微超过米的高度。从院子的屋檐下取下风干的五花咸肉。洗净后切成两种形状:小方丁和近乎透明的薄片。
每次回国,在南方的饭店吃饭,我总会在菜单上看有没有一个家常的食物:菜饭。
但从本帮菜吃到宁波菜,从徽州菜吃到杭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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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馄饨这是一条不宽的街,长长的公车吃力地左拐过这个弯。街景还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两边旧老、迷宫般的巷子,略显放肆的违章搭建,偶尔抬头,看见凌空飘扬的各色衣裤……路的尽头是这个城市最老的露天菜场之一。在菜场不到的街边有个小店。红色的店名,边上一行绿字补充说明:百年老店。在美国西部旅行时,黑瘦的向导向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旧时印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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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爿馄饨那年冬天回国,晚上和朋友在外玩到深夜。走到街上,天上下着细细的雪珠。寒风吹来,吹散口中吐出的浓密白汽。大家默默地走在街上。寒夜中的城市已经开始入睡,白日的喧嚣和嘈杂像尘埃般悄然落地。去吃柴爿馄饨吧。一个朋友提议道。大家齐声叫好,挤进一辆车里。车上下高架桥,七拐八弯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口停下。我没有吃过柴爿馄饨,但小时在一本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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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葱油饼我喜欢去的韩国饭店有个雅致的名字:悠春。悠春以荞麦冷面著名。但我每次去都点另外一个菜:海鲜葱油饼。他家的葱油饼是我吃过所有之中最好的。店坐落在街角上。进门后是长长的明亮店堂。一边是一排巨大的玻璃窗,下午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简单而舒适的桌子和椅子上。店主是一对小夫妻。妻子矮矮胖胖,像一只圆圆的鸟轻巧地在飞翔各个桌子间。丈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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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肉月饼大学开学后,中秋就快到了。周五下午从学校回家,背着沉重的书包,里面装着假装要在周末看的教科书。车至中途,下车跳入初秋的阳光中。宽阔的马路在下班高峰前有一种特别的安静。地上布满梧桐树叶相互簇拥的阴影,闪烁摇弋在夏日最后残留的温暖微风中。路边排列着从小就熟悉的店门和橱窗,闭着眼睛都能背出它们的排列,闻嗅到每个店特有的味道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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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墩子
秋风乍起,城市突然变得冷清和空旷。
跳下车,我走在步履匆匆的下班人群中。前方,夕阳的明亮光线把街道和行人涂成金色。拐过一条街,我走进一个公寓。
上次来已经是很多年以前。那时朋友还是春风得意,还是合家欢乐。
门过了很久才开。蓬头垢面的朋友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让我进门,就像我昨天才来过,就像以前暑假里顺路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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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黄临湖的饭店。我和朋友们依次下车。饭店的门面装饰有种让人不知所措、无从说起的不安。气魄而拘谨,华丽而不搭,繁复而粗糙,就像饭店门口等候的男子。男子高高地站在两头水泥石狮子中间,像是第三只,魁梧而结实。一身的名牌在初夏阳光下熠熠闪光。有着明显渔民特征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给拾阶而上的我们每人递上一支烟。我的感觉马上回到很多年前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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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酪三明治
乳酪三明治是种至简的吃食。
它只有两种成分:面包和奶酪。但这种纽约街头的简单小吃却给我带来温暖而遥远的记忆和奇怪而美妙的感觉。
站在曼哈顿摩天大楼的阴影里,我看着车窗里的那个带着红线帽子的中年男子为我做一个乳酪三明治。他慢条斯理地拿出薄薄的一片面包,熟练地涂上一层黄油,放在炉子上的烤架上。在面包上放上乳酪,他再把另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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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卖掀开竹簚的蒸笼,白色雾气散去。晶莹剔透的糯米,表面均匀地涂抹了酱油生动的褐红,拥挤着间或可见的墨色香菇和透明腌肉细丁,被饱满地包裹在细密的白面皮子里,显得丰腴而柔软……每次闻着烧卖那种熟悉的香味,我都会好奇它和肉粽的不同在哪里。一样的糯米,一样的酱油,一样的腌肉,但是为什么吃起来的味道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点心呢?很长时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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