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奔跑的蛋(小说)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蛋。
它从我身边一闪而过的时候像一道迅疾的闪电。但是它圆鼓鼓的形状和白皙皙的身体让我一下子认出了,这是一只蛋,虽然我并不能确定是什么蛋。
一只奔跑的蛋。它一定是疯了!
它不知道这样奔跑的结局是什么吗?一想到靠近山脚的地方那些嶙峋料峭的石头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莫名其妙地,我想帮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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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在邮轮餐厅里临海的餐桌前极为绅士地用餐,大海自脚下向四面展开。每次坐在这个临海的位置他都觉得自己像只海鸟,高高地飞在大海上空,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身体里的某处回荡着海鸥悠远清越的啼鸣。
这时一位气质端庄温婉的女士像一阵裹挟着花香的清风来到他面前,冲他嫣然一笑,然后婷婷袅袅地坐下来。
这是一顿多么甜美的晚餐啊!他的心情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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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他这一生有幸有过三两个知音的话,他幽幽地想,那么现在他活到八十五岁,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长寿是一种惩罚,它让你在年老时分对命运毫无反击之力的时候,看清自己年轻时那些自以为是的错误。”有时他独自坐着,脸孔朝向窗外,耳中会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不必转动眼光,他知道这声音来自旁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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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已经快要春分了,不过多伦多的春天还遥遥无期的样子。有一次爱儿小提琴下课后,从老师家出来到钻进车里,短短不超过一百米的距离,就把我冻得快手脚冰凉了。我一边呵气暖手一边想起年轻的时候,我的双手像小火炉似的给大家取暖……时间真是无情,不但带走了青春,连我温暖的体温也都要带走了。
你不冷吗宝贝?我发动车子,问了一句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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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小孩的时候,对父母最大的不满是,不够公平。所以我做了三个小孩子的母亲,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做到公平。
不过只有做了一堆孩子的父母之后才会知道,把一碗水真正端平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我觉得已经把碗端成水平线了,在孩子眼里,大概依旧是倾斜的。所以有一天临睡前,凡儿抱怨我不公平就是意料之中的了。
凡儿抱怨我教训他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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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我被他恭恭敬敬地送到她眼前的时候,借机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我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她面前了。
她跟之前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恬静冷冽,像寒冬里屋檐下的冰凌,有一闪而逝的耀眼。
接触得多了,我开始同意他的观点——她岂止是冰凌,简直是一座摇撼不动的冰山。第一次见面她用手很不屑地把我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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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块钱的梦想
时不时会有网络上读到我的小说的网友跟我说,出书吧!那一瞬间三万块钱就像一块巨大的云朵缓缓飘过我的天空。
说起来,三万块人民币应当很便宜了。这是三年以前我回国打听到的最低价位(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一位朋友打听)——自费出版一本正规出版社有正规书号的书,一般市场价格应当是五万块。不过现在钱这么不值钱,大概这个数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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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小说)
他仆倒的那一瞬间,我相信只有我看到了。
那个加油站看上去挺繁忙,人来车往,即使他的妻子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坐着,怀揣着对水的渴望等待着他,时不时地会向加油站的商店方向看上一眼,但是他仆倒的那一刻,她的目光恰巧游离在一个正在加油的年轻女孩的身上。
那个短暂而缓慢地向着地面倒下去的瞬间,仿佛被什么无限延长,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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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座的少年记得凡儿七岁生日前,临睡了,他摸黑跑到我的房间门口粗声直嗓地对我说,“妈妈,明天我就要七岁了。今天是我六岁的最后一天,你不想再多亲亲我吗?”至今想起来都会把我瞬间甜化。就着这份甜,昨天凡儿睡下之前我跟他索吻,”这是你十二岁的最后一天了,让妈妈再多亲一下吧。”凡儿故意拧着身子左躲右闪……虽然最后还是如愿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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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回去看望一位亲戚,很早期的物理系大学生,我小时候觉得他头脑聪明得简直快被亲戚们神化了,如今开始非常明显的痴呆症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漫长的一生里的多少事情。我对着他感觉悲哀极了。
最近又时常在电话里听母亲说起,谁谁痴呆了。那些老人是父母的朋友,很多人在我脑海里只有他们正值盛年的样子,身体健康,精明能干,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们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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