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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 (2)

(2014-04-07 20:20:30) 下一个
回到上海,外婆搬了家,因为阿姨结婚了,要有自己的房子,其实是要有自己的一间屋,和外婆分开。房子还在虹口区,就是这次要过横浜路桥。外婆和病退回上海的二舅一间屋,隔壁是阿姨一家,厨房五六家公用。外婆住二楼,下面有个很大的院子和幼儿园。每次去看她,她都坐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等着我。

小学两三年级的日子很不快乐,邻居们都说爸爸妈妈更喜欢弟弟。我嘴上说不是,心里已经不舒服,对父母有了戒备。那时他三岁,在另一个外婆家,也就是我妈妈的生母那里,一星期回来一次。父亲对我学习要求非常严格,我一二年级竟然是全年级保持所有测验成绩一百分的两个学生之一。第一次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三年级的一次语文测验得了95分,他不仅对我怒骂吼叫,还打了我。那时的所有卷子都要家长签名,这是怎样一种酷刑。第二天发数学卷子,87分,完了,这个家是不能回的。于是,我去了外婆家。和外婆说父母打我,外婆收留了我。第二天,阿姨给妈妈打了电话,报了平安。我想,妈妈应该也不是很担心,因为我除了外婆家,没有去处。

那两年,总是过得疙疙瘩瘩,和父母的矛盾不断升级。我不停地撒谎,只要不被打。我还威胁过妈妈自杀,吃下一瓶杀蛔虫的药。结果,除了我人难受点,妈妈根本不在乎。她是厂医务室的,一定知道那瓶药吃不死。还有一次记不起什么事了,把妈妈气得半死。她把我的书包扔了,我伤心地那个哭啊。晚上邻居家的阿姨去倒垃圾,看到垃圾桶旁边的书包,拿回来给我,还让我好好的,不要惹妈妈生气。结果,我拿着书包就走了,头也不回。那次在外婆家住得时间最长,有一个月的样子。直到另一个邻居婆婆去外婆家做说客,外婆才同意妈妈领我回家。其实每次住在外婆家,都是我念书最自觉的时候。上学不迟到,功课早早做好,一放学就回外婆家。周六还可以和好朋友结伴回去,她的外婆离我的住得很近。那时的四川北路有很多店,我们聊着天,一家家店数过去,就到了。 


(照片来自网络)

我小时候应该是个难弄的孩子,早熟,敏感,有心机,但又非常渴望爱。外婆的爱,包容了我一切的缺点。从来不记得她对我有什么要求,我就是我,她眼里最好的外孙女。外婆是我的庇护所,那里有爱,有安全感。

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离家出走了,大概是爸爸打得少了。弟弟到了幼儿园的年龄,也回家住了。我每天放学先去幼儿园接他,然后一起回去。那时妈妈每个月给外婆十元钱的家用,所以每月有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是送钱的日子,也是全家去外婆那里吃一顿的时候。外婆或者阿姨总是烧一桌子的好菜,丰盛得象是小春节。我是放学后直接去,先是抱着饼干桶吃个饱,然后和邻居家的孩子在院子里跳橡皮筋,或者跟着阿姨逛四川路,要么去小舅的菜场晃一圈,看他下班带什么好菜回家。外婆从那时起给我每月五毛钱的零花,后来慢慢加上去。等到我上大学的时候,变成每月十块。外婆没有收入,可对我们个个大方。我小时候总有疑问,我们每月这顿聚餐,会吃掉十块钱里的多少,外婆还能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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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丹三撇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安娜晴天' 的评论 :

我的两个外婆都是我的天。我爱她们,知道她们也爱我,是毫无条件的那种。

安娜晴天 回复 悄悄话 抱抱你。
外婆真好,她心里的阳光支撑着你,丹妹妹,要开心。
ay3530 回复 悄悄话 隔辈亲!!
丹三撇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ph2003' 的评论 :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样的外婆不止一个,她们的爱给了我们多少童年美好的时光。
丹三撇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老煤OldMike' 的评论 :

哈哈,笑死我。说到踏黄鱼车,我虬江路菜场上班的小舅舅也干过。他是鱼摊位的,有时要从冷库把一板板的鱼拉回菜场。

我外婆的家93年就拆迁了,因为地段好,东宝西路口, 出来就是四川北路。她那栋院子我觉得原来住不了几家的,是解放后,一家家都挤进来。都是一家一间房。有抽水马桶,那个卫生间还挺大的,有五个平房左右,但是:竟然没人愿意出钱装灯,所以那个没有窗的卫生间永远黑乎乎,还堆满了杂物。那一片后来成了东宝百货。我是想那些结构还好的老房子应该留着,但里面要全面整修,装上尾声厨房设备,不过,这个年代,没有会出钱做这种修缮的工作。所以上海都是新房子。
ph2003 回复 悄悄话 这照片这文字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每个周六也是那样坐在窗口等我, 也是那样在我从学校回去日子总是烧一桌子的好菜。
老煤OldMike 回复 悄悄话 俺老煤小时候住在东大名路1027弄50号后楼7.2个平方,最多住六个人,吃饭在里边,洗澡在内边,拉屎也在里边,三层阁从上边的地板的小縫缝,可以看到咱们一举一动,煮饭抄菜天冷也在里边,夏天在门前的走道煮,本来亭子间下边有个大众厨房,后来咱们下边搞饭堂的时候,饭堂拿去用了,等他们不搞了后,又搬来一户人家,男的有一个是白眼睛,骑黄鱼踏车送货的,老婆很漂亮有个手抱的孩子,洋派邪教共惨帮不知搞啥运动,忽然叫坐他写字楼,他跟邻居说,真要命,天天坐在写子桌前,字又大会看,屁股都坐得难过死了,要回去做老本行,领导又不给,后来每次回去都会回去看看,人目全非,只是前楼那家还记得我,左邻右居大多在那边是老土地了,但也早把我忘了,当然我也记不得他们,非常同情还住着的人,不过前几年拆了,两年前去的时候己成了一片空地,草也有大半个人那样高,但是这种住房在这一区还有很多,希望他们尽快能离开这种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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