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琳笑语

吃饭打球写段子, 失眠熬夜爱自嘲, 字不多,有点意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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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湖上有很多岛,我女儿只牵我的手

(2025-08-05 16:21:18) 下一个

这趟旅行我们去了千岛湖、水族馆、瀑布和一个湖边小镇,但真正让我记住的,不是景点,是她第一次不和我坐一起,却在下船后第一时间牵起我的手;是她认真摸鱼,而我站在一旁,看她一动不动地守着水面;是她有时候像大人,有时候又像没长大的孩子,一会儿拂袖而去,一会儿蹭着我的鼻子叫“妈你真烦”。

早上七点从渥太华出发,她一个人坐到后排,耳机一戴,闭眼靠窗。我本来以为她会和我坐一起,像往常一样抢占我半只胳膊。但她没。我也没问,静静坐着,看着车窗外起雾的路。

千岛湖雾很浓,岛浮在水面上,像刚醒的梦。导游说这湖里有1865座岛。我站在甲板上吹风,忽然心动地想:如果有钱,真想买一座岛,建间木屋,钓鱼晒太阳,不联网也没关系。

我跟她说了这个想法。她翻我一个白眼:“你钓不来鱼。”
“那我可以发呆。”
“那你发够了就想回来。”
“你会来看我吧?”
她想了下,说:“看你有没有Wi-Fi。”

船靠岸后她还在甲板边站着,我没催她。那个画面,我记住了。
中午的自助餐挺丰盛的,菜色不少,我最后只夹了两样:清蒸鱼和鲜虾蘸芥末。
她问我:“就吃这个?”
我说:“刚在湖上看了一早上岛,现在靠湖吃鱼,刚好。”

其实我就爱这种简单的组合,别的菜再热闹,看着也只是背景。

水族馆里,她在摸鱼。手指悬在水面上,小鱼绕着她游圈,偶尔靠近,又倏地游走。她盯得很认真,像在等什么信号。我没打扰,只站远一点,看她一动不动地守着水。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们都挺自在的。

水族馆外边的广场有小摊,卖甘蔗汁。一杯十加元。她犹豫了一下,我说:“买,值得。”
她喝了一口,说:“比国内还甜。”

我点点头。

同车还有几个从上海、杭州来加拿大阿岗昆大学交流一个月的大学生,坐在后排刷剧、修图、说悄悄话,补妆的速度让我想起我二十出头的样子。导游提醒她们玩归玩,集合得准点,不然旅游大巴不等人,打车追车200加元起跳。她们笑着答应,也确实没掉队。

我问其中一个女生:“以后想留加拿大吗?”
她笑了笑没回答。但我看得出,她们很自由,自信,背景优渥。不着急做选择,也不怕走散。青春就这样,走着走着就在风里成了自己的样子。

我们去看瀑布。坐游轮靠近那一刻,风大得像有人在推你。水雾全打在脸上,头发被吹得乱成一团。她戴着帽子站我旁边,我说:“怕吗?”

她说:“不怕,但有点震。”

我说我怕,但怕得很爽。
她笑,说我像个泡面头老太太。
我说:“那你老了也得带我来看一次。”

她没接话,但下船时,拉住了我的手。

我没说什么,手却握紧了点。

晚上我们因为一句话吵了。她背对我睡觉。我说她越来越像她爸,她不高兴。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空调嗡嗡响。我想明天还是和好了吧。
结果她早上醒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脸贴我鼻子,说:“妈你鼻子真凉。”
我说:“你小时候也是,整天鼻涕泡。”
她笑。
我也笑了。

第二天去了尼亚加拉湖边的小镇。阳光好,花篮漂亮,街边像彩色小盒子排出来的风景。她说:“以后要自己来这边住几天。”

我问:“一个人?”
她没答,但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车上的人各有各的关系。有15个月大的印度小男孩,一路不哭不闹,总是笑;有七十多岁的姐姐牵着五十多岁的妹妹,原来是姐姐从小抚养她;还有 Emily 和她的女儿,一路手挽手,背影温柔。
在登瀑布摩天塔的时候,导游领着我们排队买票,说站在塔上能俯瞰整片瀑布,是行程里的重点之一。

一位黑人姑娘站在队尾,跟我们同行,神色很平静。
导游问她:“你不上塔吗?”

她笑了笑,说:“我昨天晚上一个人已经上去看过了,夜景特别好。”

原来她前一晚就提前打卡,趁我们都在睡觉,她悄悄一个人登了塔。

这会儿导游说票都安排好了,不能退。她只好和我们一起重新登一次。
她站在观景台边看风景,淡淡地说:“行吧,就当重温。”

我站她旁边笑了一下,说:“我们是第一次来,你是加长版。”

她笑了笑,眼神还是平和。我突然觉得,她比我们都更有节奏感。旅行这件事,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表。

我一边看他们,一边想着我们。有时拌嘴,有时沉默,有时牵手。挺像生活,也挺像爱。不是那种说出口的爱,而是她偶尔靠过来一下,她肯让我拉着她走在人群中——就够了。

我们从千岛湖到瀑布,再到小镇走了一圈。不是打卡,是一起过了两天。

我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记得这段旅程。但我知道,这些她睡觉时贴过来的鼻尖、下船时主动牵我的手、甘蔗汁喝完说“值了”的语气,我都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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