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Figma是如何战胜Adobe的?
Figma前一阵上市,吸引了很多的热度。
大家普遍的共识是,Figma是靠「协作」取胜的,这当然是事实,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是:协作这个点,大家都能看到,为什么资源和积累更厚的Adobe却做不到呢?
答案是,Adobe不是没做「协作」的功能,而是他们对「协作」的理解和Figma有着本质的不同。
Adobe的整个逻辑,是围绕着「文件」(比如.psd或.ai文件)这个原子单位来构建的。
Figma的整个逻辑,是围绕着「元素」(比如一个按钮或一种样式)这个原子单位来构建的。
这个区别看起来很小,但决定了「协作」的形态完全不同。
在Adobe的世界里,「协作」更像是把一个本地文件传到云端,方便团队成员互相发送和下载,本质上还是文件的传递。
但在Figma的世界里,设计项目不再是一堆需要来回合并管理的文件。它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能实时进入的「画布」或「现场」。大家可以直接在同一个地方修改各自负责的元素,所有的修改都会被记录。这才是真正的「同步协作」。
Adobe所面临的困境,其实是很多现有巨头都会重复遇到的问题。他们是基于过去的成功路径和业务包袱来做改变,很难彻底抛开原有的逻辑。这就导致他们的方案不是基于新技术的「原生」方案。
想要Adobe真正做到Figma那样,无异于重构整个公司,这种内部的阻力和难度,比从零做一家新公司还要大得多。
在类似的逻辑下,还有很多领域是技术改变了原有的「最小原子单位」,进而改变了这些领域生态系统的结构。比如音乐领域,专辑曾经是最小的原子单位,因为黑胶唱片和CD的架构迫使歌曲被捆绑在一起。但随着MP3的出现,原子单位变成了歌曲。这一简单的转变催生了全新的发行架构:Napster、iTunes,以及最终的Spotify。
这对我们思考AI时代的机会也很有启发。我们也可以去想,AI带来的最底层的改变是什么?
比如,它有没有让某个领域的「最小工作单位」发生变化?
它有没有让组织体系的性质发生变化?
又或者,它有没有让整个生态系统的结构发生变化?
找到这些更底层的改变,可能就是新机会的真正入口。
二、Online RL开始跑通了?
我最近经常在想创业公司和模型本身竞争的终局是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应用公司真正的壁垒?类似Cursor、Manus这样的公司最终该如何和模型大厂竞争?
Cursor最近发的一篇技术博客,也许提供了一个解答的思路。这篇文章讲的是它们怎么用在线强化学习来优化Tab这个代码补全功能的。
Tab是Cursor的一大killer feature,它会自动预测用户接下来要写的代码,用户只要按下Tab键就能自动输入。
为了让代码预测得更准,Cursor直接把用户的每一次交互(接受or拒绝建议)都当成一次奖惩信号,灌回模型做实时RL训练。现在Cursor每1.5-2h就能上线一个新模型,建立起了一套高频的实时反馈循环。
而目前模型的建议量已经减少了21%,但采纳率提升了28%。
关于「实时训练」的畅想其实已经在AI圈存在了很久,但这回是真的第一次大规模跑通上线了,这或许预示着,AI的数据飞轮要真正开始转起来了?
如果未来各种应用公司都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来提升自身模型效果,是否会是一个很好的竞争手段?
三、Plaud教会我的事
我一直很好奇,一家录音笔公司,怎么就做成了全球最成功的AI硬件创业公司,2025年的预计收入都达到了2.5亿美金。
所以最近我们跟Plaud中国区CEO莫子皓聊了聊,也看了创始人许高的几篇访谈,然后get了一些有意思的认知:
1)我觉得Plaud的成功核心验证了一件事情,就是context的价值。
他们早年一个重要的非共识判断是:Conversation is a form of intelligence(对话是智能的一种体现形式)。
对话承载了一个人多年的经验、偏好、痛点。但99.99%的人都没有把现实世界里的对话采集起来。这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金矿。
所以与其说Plaud是一个录音笔,不如说它是一个context收集器,它的一切设计都是围绕两个核心目的:一是在硬件上,如何更好地捕捉用户的context;二是在软件上,如何最大化地分析和利用这些context。
2)我印象最深的是,莫子皓在跟我们聊的时候,说了八遍「反过来」。
他喜欢「把一切反过来想」。
比如,他的思考原点不是AI如何服务人类,而是人类如何服务AI。他相信AI的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所以重要的是怎么给模型提供足够详尽、独家、个性化的context,而Plaud在做的正好就是捕捉和利用用户context,所以这是他加入Plaud的一个原因。
比如,他给Plaud加了一个新功能Ask Plaud,但他来了个反向操作,不是人问AI,而是AI问人。背后的逻辑是,既然现在AI能力已经超越绝大部分人类了,那为什么不能是AI主动点拨用户?(AI:我觉得你这个问题问得不好,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比如,他们认为不仅是人类可以提示AI怎么分析一段对话内容,AI也应该主动提示人类怎么分析一段对话内容。Plaud内置了很多模板来挖掘对话中的隐含信息,比如它会根据对话内容自动推荐2-3个模板,告诉你可以从什么角度分析问题。其中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比如分析对话中话语权的流动,分析谈判中对方「虚张声势」的程度,分析面试过程中候选人是否有野心、有童年阴影、有言外之意等等。
(其实类似「反过来想」的思考方式,是很多伟大的商业创新的原点。比如拼多多是对「传统保险模式」的「反过来想」,无印良品是对「品牌Logo很重要」的「反过来想」,众筹平台是对「先生产再销售」的「反过来想」,ClassPass是对「办了卡就只能去这家健身房」的「反过来想」...)
3)关于野心和品味
我对Plaud还有一个好奇点是,它给人一种比较明显的品牌感和世界第一的野心。
这对国内公司来讲并不常见。
那这种气质是怎么来的?
几条有趣的线索是:
①许高之前有过三次失败的创业经历,在开启这次创业前,他设置了一些前提,其中一个是:要做就做世界第一的产品。
但这不来自于他的狂妄,而恰恰是来自于他的谨慎,他有一个残酷的观察:世界第二,往往只有第一名80%的性能,50%的定价能力,和10%的盈利能力。
第一名能用更高的利润雇佣更好的人、做更好的研发,形成正循环。而第二名,很容易在追赶中和第三、四、五名陷入惨烈肉搏,最后被耗死。
所以,做不到世界第一,就干脆别做。
②创业公司有两种模式:生存模式vs发展模式。公司在实现盈利之前,创始人脑子里想的都是公司不要死掉,这是生存模式。但Plaud很快跨越了这个节点,连续两年十倍增长、利润率极高,且没有投资人压力,所以整个团队的心态就进入了「发展模式」。大家开始思考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家世界级的公司?这个心态的转变,会深刻地影响公司的战略、招聘和格局。
③可穿戴设备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和品味。尤其当用户群体是企业家、高管时,他们掏出的设备自然会成为一种社交语言。所以对Plaud来说,Taste就是一切。比如他们在招聘时,工业设计没有找传统的3C电子工程师,而是找了奢侈品和珠宝行业的人;营销则专门找了来自LV、Rimowa的人才。
四、如何打造产品「惊喜感」?
再分享一期Lenny的播客,嘉宾Nesrine Changuel曾在Spotify和Google担任产品负责人。她在Google的title很有意思,叫「delight PM」,专门使产品让人有Wow的体验。
工作久了,她就琢磨出了一些方法,把「打造惊喜感」这件事拆解成了一套有迹可循的方法论。
她首先给「Delight」下了个定义:Delight=喜悦(Joy)+惊喜(Surprise)。
那如何系统地打造Delight?有三个抓手:
1)超越预期:给用户一些他们压根没想到的好处。比如,你用微软的Edge浏览器买东西,快付款时它不知道从哪儿自动找到了一个15%的折扣券,帮你白赚了一笔。
2)预判需求:在用户开口之前,就想到他们可能需要什么。比如Revolut作为一个跨国转账App,居然内置了卖eSIM卡的功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用户很多是国际商旅人士,有流量和通话的需求。
3)消除阻力:想想用户在哪个环节最焦虑、最痛苦,然后用产品方案把这种负面情绪抹平。比如,Google Meet团队就发现,大家之所以会「Zoom疲劳」,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总在屏幕上盯着自己的脸看,这体验就像旁边有个人随时举着一面镜子,心理压力巨大。于是他们就开发了一个功能,让人能把自己的画面最小化,一下子就解脱了。
具体的执行流程,她也拆了四步:
第一步:重新定义用户分类。她强调了一点,传统做产品,总喜欢按人口特征(这人是谁)或者行为(他干了什么)来区分用户,但这还不够。更有效的方法,是按动机来分。同样是打开Spotify,有的人是想给自己的视频找个配乐(功能动机),有的人纯粹是为了排解孤独(个人情感动机),还有的人是为了转发分享,显示自己品味很好(社交情感动机)。
第二步:把动机转化为机会点。识别出这些动机,尤其是情感层面的,再把它们变成产品可以下手的机会。
第三步:给方案分类,这里她把「愉悦感」分了三层:
浅层愉悦(Surface Delight),推荐占比10%:只满足情感,不具备功能性。比如加州有一家酒店在泳池边安了部「冰棒热线」,拿起电话就能叫一根冰棒。很有趣,但用户不会因为它而订这家酒店。
低度愉悦(Low Delight),占比50%:只满足功能,这是产品的基本盘,不多说。
深度愉悦(Deep Delight),占比40%:同时满足功能和情感。比如Spotify的个性化歌单就是一个例子,它既能帮忙「发现新歌」(功能),又时不时让人咯噔一下,「靠,它懂我!」(情感)。
第四步:用清单检查,避免好心办坏事。有时候,你眼里的惊喜,可能是别人眼里的冒犯。当年,法国外卖软件Deliveroo在母亲节那天,给用户发了个「妈妈的未接来电」形式的推送。本意是想提醒大家别忘了关心妈妈,结果被骂得很惨。因为不是每个人的妈妈都还在身边,这个「惊喜」对很多人来说,是在伤口上撒盐。
接下来,上面的技巧只解决了单点执行的问题,更深一层的问题是,如何让「创造惊喜」从一种个人技巧,变成一种可持续的组织能力?
Nesrine也给了一些方法,比如:
可以像Google一样,把Delight明确写进产品战略里,大家在做规划时不得不想着它。
可以给「惊喜感」原则起个内部代号,搞得酷一点。比如Dropbox有个产品原则叫「纸杯蛋糕」(Cupcake),Snowflake有个叫「超级英雄」(Superhero),本质上都在提醒团队:多做一点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
还可以把它变成一个日常活动。比如,Spotify每月都会有「Hack Days」,年底还有「Hack Week」,鼓励大家跳出条条框框去创新。
最后,她还提到了一个2B的点,我觉得特别有风骨:
在B端市场,信任,是最高级的愉悦感。
比如社交媒体管理工具Buffer,他们发现有大概2%的用户,长期不活跃但还在傻傻地付钱,于是Buffer主动给这些人发邮件说:「我们看你很久没用了,要不要我们帮你取消订阅,顺便把钱退你?」
这操作非常反商业直觉,简直是自断财路,但长期看,这种真诚反而把用户的心给锁死了,用户黏性更高了(所以说,最高级的套路就是真诚!格局打开)。
五、如何更科学地评估AI产品的留存率?
A16Z上个月连发了两篇文章,讨论AI公司的留存问题。
起因是他们发现,现在很多AI公司根本不知道怎么衡量自己的留存率。
AI产品很多是面向Prosumer的,既不能按ToC算,也没法套SaaS的模版。更头疼的是,AI产品里有太多尝鲜的「游客」,早期的留存数据没有太大意义。
于是A16Z分析了数百个AI产品的数据,给了一个新的分水岭:M3(第三个月)。
他们发现,绝大多数AI产品的留存率会从M3开始变得平稳。这个时候,尝鲜的游客基本都走光了,留下来的才是产品真正的用户。所以,想知道真实的用户留存情况,最好别从第一个月开始看,把基准换到M3,更能反映产品真实的PMF。
顺着这个思路,算LTV/CAC也最好换个锚点,单独区分一下M3这批用户的LTV/CAC。这才能看清你的市场花费到底换来了多少「有效用户」。
并且,基于M3这个新基准,他们还给出了一个新的北极星指标:M12/M3。也就是用第12个月的留存用户数除以第3个月的留存用户数,看那些熬过「游客期」的用户,在一年后还剩多少。这最终说明了你产品长期留存的质量。
如果M12/M3>85%,说明你跑赢了市场平均线。
如果M12/M3>95%,属于Top 25%。
如果M12/M3>100%,就是顶流水平。
Wait,看到这我愣了一下,留存率还能超过100%?用户还会自我分裂吗?
这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确实不大可能,但在AI时代,很多公司都出现了这种「微笑留存曲线」。因为模型在不断进化,前两个月的流失用户,可能会因为产品变强了而重新回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ChatGPT,比如下图是ChatGPT在不同时期的月留存曲线
这还只是在谈用户留存。如果看收入留存,超过100%的AI公司更多。A16Z的另一篇文章进一步解释了这个问题,他们认为,这背后有两个关键变化:
1)定价模式发生了改变,从移动互联网时期的订阅制或广告模式,更多转向了基于使用量或者实际结果的收费模式,所以随着AI进步,用量就会增加,收入就会增长。
2)AI天然打通了一条从个人用户到企业客户的渗透路径,比如ChatGPT、Gamma,很多都是员工自己用着爽,然后就忍不住在工作群里分享,自然而然地就渗透进了公司。一旦同事们开始用,公司就有了付费的理由,从而能够获得更大的企业预算支出。
所以,AI其实很大程度上改变了ToC产品的商业模式。
基于这个逻辑,A16Z给AI创业者提了三点建议,帮助大家进一步提高产品收入:
第一,不要只搞简单的订阅制,现在越来越多的AI工具开始提供不同等级的订阅套餐,让用户在基础额度用完后,再单独购买credits来继续使用。这样一来,收入就和用户的「使用深度」挂钩,收入天花板会被打开。
第二,尽早加入「团队协作」功能。这是承接上面说的「自下而上渗透」的关键。哪怕产品还在MVP阶段,也要加上最基础的团队功能(比如团队文件夹、协作画布、安全验证)。有了这些,你就能顺理成章地向价格不敏感的企业客户加收溢价(比如ChatGPT个人版20美元,企业版会收到25-60美元)。A16Z甚至建议,可以把个人版当获客成本,哪怕亏钱也要做,目的就是为了抢占企业市场。Notion在2020年就采用了这种策略,为个人用户提供无限的免费页面,同时对协作功能进行激进收费,这直接带动了它当年的爆发性增长。
第三,从Day 1就开始考虑进军ToB业务。
如果你的ToC产品也可以被企业用户采用,那就应该考虑在1-2年内就引进一个ToB的销售负责人。如果不去迅速抢占B端市场,很可能就会在激烈的竞争中丢掉最大的收入来源。
六、Palantir的FDE模式,
为什么突然火了?
FDE最近有点小火。
Bob McGrew有一期很好的播客,把这个模式讲透了。
先稍微介绍一下Bob McGrew,他曾经是Palantir的高管,后来成了OpenAI的首席研究官,带队开发了ChatGPT和GPT-4。
他在播客里提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他去参加AI创业者大会,结果没人问他ChatGPT的事,所有人都围着他,只想搞清楚Palantir的Forward Deployed Engineer(FDE)模式到底是怎么玩的。现在YC的招聘网站上,有超过100家AI Agent公司都在招FDE,连OpenAI自己也组建了FDE团队来服务大客户。
那要理解这个模式,首先要搞清楚FDE到底是干嘛的。
简单来说,FDE就是一个驻扎在客户现场的工程师,负责填补「你的产品能做什么」和「客户到底需要什么」之间的巨大鸿沟。
我听完第一反应是,这不就是咨询吗?但深究下去,会发现两者的商业逻辑并不一样。咨询模式卖的是「人时」,按小时或按项目收费。而FDE模式的核心是「产品探索」。FDE在一线用定制化的方式满足客户需求,但这只是手段。目的是把这些一线的需求和解法反馈给后方,产品团队再将这些具体的解决方案抽象、沉淀,变成通用的产品功能。所以这个模式在初期往往是亏钱的,但随着产品在一次次实战中变得越来越强大,利润率就会逐渐转正。
Palantir的FDE团队里,有两个关键角色:Echo和Delta。
Echo团队更像「咨询分析师」,他们通常来自客户所在的行业,比如前CIA雇员、前金融分析师。他们的任务是深入客户的业务流程,挖掘出用户真正的痛点,同时负责维护客户关系。
Delta团队则是「部署工程师」,负责快速写代码,把Echo的想法变成一个个能跑起来的原型。
这种分工,也决定了他们非常独特的招人标准。
招Echo,他们喜欢找「叛徒」那些来自客户行业内部,但又深刻理解现有模式不行、渴望变革的人。
Delta则要找擅长快速原型开发的人,而不是追求完美代码的工匠。能快速交付价值是第一位的,代码以后可能要重写甚至扔掉。
一个顶级的FDE,身上往往有创始人的影子。他们需要独立面对高度不确定的环境,自己定义问题,然后利用手头的「产品杠杆」去创造价值。这种经历本身就是极佳的创业训练,这也是为什么Palantir能走出大量的创业公司。
而这种模式对后方的产品经理也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他必须具备超强的「抽象能力」,能从客户A的一个具体需求里,提炼出能满足未来10个客户的通用解决方案。Palantir最早的关系图谱设计,就是把「人」、「钱」这些具体概念抽象成了通用的「对象」和「关系」,这才让一套系统能够灵活地服务于反恐、金融、医疗等完全不同的领域。
另外,这期播客还分享了几个FDE模式下常踩的坑:
1)你必须主动承担风险。很多大企业客户内部经历过太多失败的项目,他们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你这个小公司能搞定事情。所以,创业公司初期应该主动承担所有风险,比如承诺「没效果就退款」,用这种方式来建立信任,换取进入客户内部的机会。
2)警惕FDE沦为外包。FDE最大的风险之一,就是团队只是在完成客户指派的任务,而不是在主动解决对客户业务最有价值的问题。客户让你解决的,往往是他们觉得最容易让你做的,而不是对他们最重要的。不过,一旦你成功解决了客户的第一个核心问题,你就能赢得信任,并有机会发现和解决企业内部其他更有价值的问题。
3)搞定客户的CEO至关重要。FDE模式的实施会牵动客户内部的很多流程和部门,如果没有最高管理层的支持,项目根本推不下去。Palantir就只做CEO的Top 5 concerns,否则宁可不做。
4)FDE与产品团队的张力是必要的。FDE的目的是快速解决眼前这一个客户的特定问题,这使得他们倾向于采用最简单的路径,而后方产品团队则要考虑通用性,所以两个团队的沟通过程通常极其痛苦,但这种内在的矛盾和张力是正常的,甚至是必要的。
铺垫了这么多,那到底什么时候该用FDE模式?
Bob的答案来了个180度转弯:其实,能不用就别用。
如果你已经找到了PMF,可以像传统SaaS一样标准化地扩张,那你简直是天选之子,千万别碰FDE。FDE只适用于那些产品和市场都极度不明确,需要大量共同探索的场景。
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FDE在今天的Agent时代突然迎来了一次大爆发。
在传统SaaS里,公司会刻意和客户保持距离,因为每个客户付的钱不多,想要规模化盈利就不能做得太重。
但在AI时代,游戏规则变了:
一方面,因为AI能完全替代人力,所以合同金额可以非常大(几百万甚至上亿),就算投入一支团队深度嵌入客户现场,也是值得的;
另一方面,AI产品形态高度不确定,客户自己也说不清楚要什么,很多真正的痛点和解决方案必须通过在一线共创才能浮现。
所以,如果做个总结的话,FDE模式的精髓,就是「doing things that dont scale at scale」(规模化地做那些不规模的事)。这是YC经典建议「做不能规模化的事」的进阶版,也是为什么这个模式如此之「重」,但又如此强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