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一遇,不跪的一家
一
1970年的今天,遇罗克遭枪杀。后世献给他的,有这样一首诗: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般的弹孔中
流出了血红的黎明……”
当年在天安门广场,最被为广泛传诵的诗行,就是以上这几句。
近年流行《孤勇者》之所以在中国流行,在我看来,似乎是因为以下反复吟唱的这几句: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这两首诗词相隔近半个世纪,物是人非,或者人是无非。我却下意识地把它们串联起来,原因可能只有一个:不跪,是其中的共同点。
不跪,也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能一脉赓续的精神气象。
二
本人搬至马里兰后,最大的收获是,和神交已久的遇罗文先生不期成了相距不算太远的邻居。去年亲自动手完成的两个阳台,就是在罗文的指导下得以完成的。也是在他的鼓励乃至鼓动下,我们成立了鹿津出版社。
也像陈奕迅歌中所唱:“爱你破烂的衣裳, 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在美国工作多年的罗文,如今孤独地居住在马里兰的一个荒凉小镇,陪伴他的,有一狗、一猫,还有好几十把各式各样的枪。前年严冬,第一次去他家拜访,看见他自己亲手制作的一箱子弹,我大感惊奇。从不摸枪的我,也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前些年,他带巫一毛(巫宁坤之女)逛枪展,枪支走火,伤人脚趾,惹上一桩大官司。即使如此,他不改嗜好。他说这是来美国他最得意的地方,有拥枪的自由。
他家的前院有一个树屋,爬上去一看,风景这边独好。有趣的是树屋的题字:“遇罗文72岁独自完成”,何等豪迈。
罗文说“不共戴天”。他正在写作一本小说,篇名为《复仇者》。
这个人给我第一印象,活脱脱一个中国版的“基督山伯爵”,还带些牛仔气息。
我们还谈到了各自的“缺口”。有缘的是,我们都曾经是半步桥的“住户”,时间相隔了近20年。
敝社的心愿之一,即是为这一家庭完成一本家史。遇罗克、遇罗锦、遇罗文、遇罗勉以及他们的父母,在所谓“前30年”,“两代六口人,倒有四人六次与牢狱结缘;同一座监狱,曾有四人五次在那里羁押”,这何等凄凉又是何等豪迈!
在这个美东的清晨,终于想到了一个似乎恰当的书名:《百年一遇,不跪的一家》
或许一个孤勇者不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而一家人都不跪,那个概率就基本等于零。遇家的遭遇和反抗,是百年不遇,尤其是在所谓“前30年”似乎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文革中的英雄,如林昭、张志新,都是孤勇者,但是她们大度并没有得到家庭的精神、信念上的支持。
在遇家“前30年”的遭遇尤其是在遇罗克案件中,那些我们常见的桥段:撕咬、邀功、出卖、背叛、表忠诚等等,一概没有,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因此,这所谓百年一遇,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是要书写遇家的百年家史,这一百年他们真正经历了什么,他们为什么选择了这条奇特的道路,他们的道路又是如何展开的,这中间的未知的历程反过来成为笔者的内驱力,成为一场探险。
世界上的事情,除了耶稣基督的救恩值得人屈膝,别的其实都无关紧要,上帝一定会供应真心跟随祂的人,如果要殉道,信徒知道生死掌握在上帝手中,不以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