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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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龙山时代》004云梦城邦

(2025-10-02 21:12:21) 下一个

 

就在老族尹和长老们去见城主的时候,羽跟着族人们带着交易的货物来到城堤的集市上。

与城中心那重檐大屋里阴沉凝重的气氛不同,这里熙熙攘攘、一片喧闹。各种口音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在羽身前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十几个装满米酒的硬陶大瓮。铺开在酒瓮四周展示的,是不久前陶叔带领大家在瓠山烧制的上乘陶器,很多陶罐、陶盆上都有流畅的旋刻线和大气的方格纹饰。此外族人们还布置了些精致的小陶雕错落其间,其中那憨态可掬的小陶猪便是羽的作品。

以往,不管是哪里的集市,泰民氏著名的米酒和硬陶都是抢手货。可是此刻,它们都静静地摆在那里,少人问津。和泰民氏一样,所有的部族都在急着补充存粮。大灾之后,粮食才是第一需要。

守着摊子过了正午,并无多少事可做,羽便招呼了一声,离开族人的摊位,在集市上逛着玩。

“都看看,都来看看哩,换盐、急换盐!”

“东涢氏的稻田全淹了,寨子也没了一半,嘿,今年冬天要难熬了……”

“我听说举邑北边有个小聚落,夜里山洪冲下来,埋了十几个人……”

游荡在热闹的集市中,羽好奇地四下张望,耳朵捕捉着周围人群的议论。他发现除了叫卖声,人们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刚刚席卷了云梦的大洪水。

漫无目的地走着,羽忽然听到一个带着点嘶哑的吆喝声:“貔皮,上好的貔皮!”

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矮瘦的老者正举着一张毛色金黄的貔皮叫卖。那皮毛斑纹绚烂,在日光下流淌着蜜蜡般的光泽。

一个戴着玉玦、像是部族头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伸手接过貔皮,仔细摩挲着,不住点头,口中问道:“新的?”

“新的,只一处小破损。” 那矮瘦的老者说着指了指靠近貔皮边缘的位置,“大人要吗?”

羽心中一动,忙凑上去看。那确实是一处不起眼的破损,可是羽的呼吸却骤然急促起来。他怎会不认得,那正是他拼了性命用骨匕首全力刺入的地方!这貔皮就是他送给濯的那张。

“怎么换?”那头领手捧貔皮问道。

老者声音干涩,却异常坚定:“只换稻米。”

头领皱了皱眉,不情愿地放下貔皮,摇头走开了。

这时,人群中挤过来一个身形胖硕的中年汉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我是大巫光的鬯小臣,”胖子扬声说道,带着几分自得,“这皮毛我要了。”

“只换稻米。”老者语气坚定地重复道,目光紧盯着胖子。

胖子哈哈一笑,显得云淡风轻:“好,便给你稻米!”

说罢,那胖子转身唤来随从,那两人得了吩咐,很快便担着所需的稻谷回到老者面前。

那老者的目光在稻谷和貔皮之间逡巡了片刻,最终双手将那貔皮递了过去。目送那胖子大摇大摆地离去,老者嘴角微微抽动,轻叹了一声也转身低着头径自去了。他身后的两个后生默默地上前,抬起稻谷,其中一人低声叨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羽的耳中:“真是委屈濯姑娘了!”

闻听此言羽再也按捺不住,抬脚便要上前去问个究竟。

就在这时,他忽觉被人用力扯了一下衣袖,回头一看,竟然是濯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吭,苦苦摇头,眼中带着恳求。

就在羽一愣神的功夫,濯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反身钻入了熙攘的人群。

羽只觉得濯温软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带着他穿过喧嚣的集市,来到城堤外侧环壕边的一个僻静处才停了下来。

环壕里的水略显浑浊,漂着几片深绿色的水草,倒映着城堤上的柳树。这里远离了集市嘈杂的人声,只有风吹柳丝的沙沙声和断续的蝉鸣。

濯停下脚步,转过身,仰起脸看着羽。她的眼眶还是红的。

“族里缺粮,阿爸是农长老,他总觉得,不管因为什么,族人挨饿都是自己的过错……”濯的声音有些哽噎,“家里只有我姐妹三人加上阿妈,种田自然比不上别人家的多个男子。阿爸他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又听到其他族人的闲话,便硬是要把貔皮贡献出去,换了粮食给大家分。”

濯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羽有些笨拙地伸出手,轻抚濯瘦削的肩膀,另一只手去抹她脸上的泪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他的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只觉得又闷又痛。

半晌,濯的抽泣声渐渐平复,只剩下细微的哽咽,羽才柔声问道:“小濯,那个卖皮子的,可是你家阿爸?你们怎么也来举邑了?”

这一问才知,原来芊吉氏的族尹、长老们,还有大巫谷等人,一天前就到了举邑。他们同样是请求搬迁的,而且已经得到了联盟的同意。芊吉氏被指定迁往举水上游,至于具体在何处,条件如何,濯也说不清楚。濯还告诉羽,族里已经决定,让她留在举邑学巫。

羽听着,心里乱糟糟的,一时间像塞满了一团纠缠的藤蔓,没有一点头绪。

那珍贵的貔皮,对于他和濯有着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就这样被濯的阿爸卖掉了。然而,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大灾面前,氏族的生存才是头等大事,个人的情感和物品,乃至性命,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濯的阿爸身为农长老,做出这样的决定,虽让人难过,却也在情理之中。在羽看来,让濯在举邑学巫的安排既然是族里的决定,那也是几乎没有反对余地的。此刻,他想得更多的反倒是泰民氏距离举邑就已经路途遥远,需要走上好几个日出日落,如今芊吉氏又要迁往更远的举水上游,往后想再见到濯,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羽,你在想什么?”

濯见羽半晌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环壕里的浮萍出神,不禁不安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哦,”羽回过神来,黯然道,“我在想,以后想见你一面,恐怕就难了。”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濯握着他的小手猛地用力抓紧。

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我们怎么办?”她急切地望着羽,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羽望着远处云雾缭绕、水天相接的浩瀚大泽,心中一片空茫。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不知道。”这个苍白无力的回答一出口,连他自己心底都涌起一阵深深的失望和羞愧,感到愧对濯那依恋又期盼的目光。

濯却不再追问,只是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轻轻靠在他身侧。

两人不再说话,相偎相依着坐在环壕边上,望着静静的水面,听着大柳树上知了那仿佛永无休止的恼人鸣叫,似乎这样便可以共同担负起那无比沉重的压抑和苦闷。

 

与此同时,城主大屋的厅堂里,泰民氏的迁徙之议还在艰难地继续着。

眼看着已经商议了大半天,在场几人都跪坐得腰酸腿麻,却还是没有个结果,大巫光忍不住发话了:“这么说来,泰民氏是只考虑那种临近湖泽和水流的地方啦。”他的声调依然平稳,带着一种特有的超然,让人觉得似乎他说的话便是最终该有的裁决,这让连续否定了巫燕和巫雀多次提议的老族尹和稻叔一时都闭了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陶叔抬起了头,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忧惧和不屈的神色。他看了看沉默的老族尹和稻叔,恳切而倔强地反驳道:“没有水,我们怎么种稻?没有船,我们烧制的陶器怎么从瓠山运回聚落?靠族人的肩膀和头顶,跋山涉水,这怎么行呢?各位大人应该知道,我们泰民氏世代依水而居,擅长驾舟,我们离不开水路啊。”

听到陶叔的话,老族尹花白的须发微微颤动,他抬眼望向大巫光,缓缓但坚定地点了点头。

大巫光端坐垂目,避开了老族尹和陶叔的目光,默默地手捻胸前项链上的碧绿荆石,不再说话。

厅堂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西斜的阳光从屋顶重檐狭小的窗棂透射进来,在弥漫着淡淡烟火气的空中投下几道满是微尘的光柱。

这时,高座上的年轻城主挪动了一下身子,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似乎早就对这种僵持感到了厌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今天就到这里吧,要不你们先回去再好好合计合计。”

大巫光闻言长身而起,抚着胸前的荆石串接着对泰民氏三人说道:“城主说得是。你们现在也都清楚了,联盟中各族各地的情况就是这样。今天确实也不早了,要不然,三位长老回去再仔细想想。”

不等泰民氏三人说话,那年轻的城主已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作势准备离开。

其实老族尹也早已跪坐得腰腿酸麻,他挣扎着颤巍巍地起身,坚持道:“那我等明日再来,总要找个办法出来呀!”

“嗯,你们再考虑考虑。”大巫光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合适的去处,不如就留在原地,今年这样的大洪水不会年年都有的。你们若有了什么新的想法,直接找巫雀就好。”说着,大巫光转头看了一眼侍立在侧的巫雀。

“是。”

巫雀一边口中应着,一边忙着在前面引路,作势便要送客。

泰民氏老族尹三人无奈,只好怏怏告辞出来。

 

三人回到了客舍时,去集市的族人们也已回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听到的见闻,却唯独不见羽的身影。

陶叔正自担心,刚好见到羽一个人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溜回来,气得上去劈头喝道:“你小子,真是不知道愁啊!又跑哪里野去了?”

羽刚刚告别濯回来,心中苦闷凄惶,哪管陶叔问的是什么,就冲口而出便道:“你知道芊吉氏要搬去哪里了吗?”

陶叔正待发作,闻言一愣,再看羽的样子,顿时察觉有异,忙压下火气,拉住羽仔细盘问起来。


 

举邑城堤上一整天的大集已经散去,环壕边,芊吉氏的族人们正在整理行囊。这两天虽然在集市上换来少量粮食,但依然远不能弥补水灾造成的损失。人们默默地忙碌着,少了平日的说笑,气氛有些沉闷。

环壕边,在远离众人的几棵大柳树下,两位老者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位身着粗葛布短衣、身材矮瘦的老者,是芊吉氏的农长老,濯的阿爸。另一位身着赤色葛布巫袍,正是芊吉氏的大巫谷。

“依本巫看,泰民氏那个后生,体质极佳,骨骼清奇,虽是年少略显单薄,但眉宇间有股子朴素的英武之气。以一人之力敢与大貔相搏,足见其胆识和勇力。将来好生磨砺,必是泰民氏的勇士。”大巫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低沉,“而且人家对濯有救命之恩,濯那孩子的心思,你我难道还看不出吗?她显然是喜欢那后生的,结下这门亲事,有何不可?”

濯父闻言,却先自叹了口气:“唉,大巫,您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那孩子确实勇武,可话虽如此,他终究还是个要冒险上山下泽、靠追逐野兽为生的猎手啊!总让人感觉,嘿嘿,不是那么踏实,不如农家子来得安稳。现在各族群越来越看重的都是种稻、养猪、烧陶和酿酒这些可以倚靠、能留下富余的实在本事。就说这举邑吧,您看看,除了巫者地位超然,其他那些个在城主面前说话有分量的长老、管事们,哪还有以狩猎为主要营生的呀?”

“嗯,老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大巫谷收敛了笑容,缓缓点头,“说到这个,濯来举邑学巫的事情,你要盯紧了,这可不只是关乎这孩子自己,也关乎咱们芊吉氏未来的大事,千万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

“是啊!是啊!”濯父连声应道,表情也变得郑重了起来,“如今这世道,还有什么能比学巫更好的?将来若能知祭祀、通草药,那可就是有大用的人上人,濯一个女子,能安稳尊贵地过一辈子了。何况大巫您不是还说,举邑的大巫答应要教她毕摩文吗,那可是通神的大学问哩,这算是上天给咱们芊吉氏的补偿吧!只是大巫您,为芊吉氏受委屈了!”

大巫谷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巫已经帮不了族里更多了,以后这大泽,怕是难有平静了。”说着,他抬起头,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来。

那人还未到,洪亮而带着热情的声音已经传来:“大巫谷!您是哪天到的举邑?老陶匠特来拜见!”

 

陶叔来到近前,三个老者相互寒暄了几句,濯父知陶叔必有事与大巫谷相商,便先行告辞,回到忙碌的人群中去了。

待濯父走远,陶叔脸上顿时现出了愁苦之色。他先将泰民氏无处可去的窘迫如实相告,然后向大巫谷郑重地行了一礼,恳切地说道:“听说芊吉氏也将举族迁离,却不知要去往何处?大巫您能否看在往日交情上,为我泰民氏指点一二,这云梦之地还有可容我族落脚的地方吗?”

大巫谷轻叹一声,拍了拍下陶叔厚重结实的肩膀,低声说道:“老弟,实不相瞒,我们是一天前见的城主。大巫光指定了举水上游的一片坡地,那里贫瘠多石,难以耕种,远不能令我们芊吉氏满意。但是那里临近举水,勉强可以行船连通大泽,好歹让我们的族人能够存活下去。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哦,”陶叔的心沉了下去,像是有些不甘地半问半答道,“那就是说…… 我们泰民氏来晚了一步?”

“并非完全如此。”大巫谷似乎瞬间看透了陶叔的心思,他摇了摇头,坦然说道,“老弟可知,这云梦本地的所有氏族部落中,除了身为一族之长的族尹外,还都有族巫吧?”

“这个在下自然知道,”陶叔点头,“像我们泰民氏这样从东方沿着大江迁徙而来的,大多就没有专门的族巫,祭祀天地祖先的事情多是由族尹或长老代行。”

“那你知不知道,云梦各族所有的族巫,多出于同源?”大巫谷说话的神情带着一种神秘的意味,“比如,今天你们见到的举邑大巫光,与我一样曾在灵山学巫,论起来,他其实算是我的师弟。”

“啊?”

陶叔瞪大了双眼,就好似大巫谷一把撤下了他眼前从未察觉的帷幕。

此时天色已暗,大巫谷抬手指向西南波光粼粼的大泽,缓缓划了大大的一圈,接着说道:“你看,这云梦的暗夜之下,大泽的岸边,星星点点。”

陶叔顺着大巫谷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是连绵的夜景,心中却完全不明所以。只听到大巫谷低沉的声音:“这千村万寨,看似分散独立,纷乱无序,实则是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之中。”

大巫谷转过头,面向眼中一片迷茫的陶叔:“这云梦之地的各巫之间,或共享师承、或本是亲族、或结为联姻,一直以来互相照拂,互通有无,连起来就是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大网。你们外来的,只是不曾知觉,也无法融入罢了。这就是为什么最后这一块勉强可以落脚的土地,会给芊吉氏,而不是泰民氏。这个结果,其实在咱们两族长老来举邑之前,就已经在多巫的圈子里决定下来了。”

看到陶叔脸上无法掩饰的失落与震惊,大巫谷稍微顿了一下,语气一变,带着愤懑与自嘲,继续说道:“不过,举邑倒也没骗你们。如今联盟之内多个部族,包括举邑自己的许多属邑,都受了灾,损失惨重。各家都在争抢所剩不多的可用之地和存粮,几乎就要兵戎相向了。剩余的土地早被联盟内部有关系的部族瓜分完毕了。嘿嘿,”他忽然冷笑两声,“举邑城主和大巫光趁机胁迫我们这些弱小部族,着实令人气愤!芊吉氏人为了那片贫瘠的搬迁之地,不得不答应了苛刻的条件,包括本巫要让出族巫之位给大巫光的弟子巫燕。”

说到这里,大巫谷已经难掩胸中的屈辱和愤慨。

陶叔更是听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些看似地位超然、刚才还被自己羡慕嫉妒的族巫们,转眼就被同盟的强族如此欺凌逼迫,完全不顾同门之谊。

“那,芊吉氏的族人们,已经同意让那个巫燕来代替大巫您了?”陶叔还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

“芊吉氏是小族,没有选择。”大巫谷语气平淡,仿佛那被迫离开亲族、让出族巫之位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陶叔心中替这位老友感到悲凉,但他并不肯轻易放弃。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恳求道:“那,敢请大巫指点,如此情形之下,我泰民氏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大巫谷没有立刻回答。

“还记得你我一起从瓠山回来,大泽之上那滔滔的洪水吗?”大巫谷说着,将目光投向水天相接的迷茫远方,仿佛与陶叔又回到了大泽之上,面对着浪奔浪涌共同驾驭一叶轻舟。

陶叔若有所思,听到大巫谷象是对自己,更象是自言自语地接着说道:“世事之变,有如这大泽之水,人莫能制,人莫能测。你我身在这风云翻涌之世,正象在洪水中行船,不只要奋力操桨,还得敢于探寻新的水路,而死守熟悉的旧道,便会如你我路上见到的那些倾覆之舟。这就是我们巫所崇尚的天机之变吧,哪怕是举邑、赤望这样的大邑强族,亦概莫能外。万物有灵,生命终会找寻到自己的出路!”说到此处,大巫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本巫常想,云梦虽大,可谁又见识过那瓠山之南、大江之东的天地?或许,顺应这天意的安排,希望就在那不远处等着我呢。”

一番话,像是在陶叔沉郁的心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陶叔回到客舍时已经很晚了。

老族尹和稻叔还没有睡,陶叔告知了从大巫谷那里得到的消息。三人反复商议,却也没想出什么新办法,只是决定第二天再去见一次城主试试。而这一次,他们只见到了巫雀。结果依旧。

三人一筹莫展,只得决定先回泰民氏聚落,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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