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哼回北京以后,家里一下冷清起来了, 好像多了很多空余时间。尤其是阿瑞亚,过去的三个半星期里她每天下午去接小哼,然后去学校操场打球或者去公共图书读书。现在一下闲下来还有点不适应,于是她开始上网研究如何办理去中国的签证。
我则开始再网上找一些如何做饭的文章和视频,争取学一些新的菜肴。过去的三个星期里我的烹饪技术捉襟见肘,有时不得不连续两天吃同一样的主菜。倒是阿瑞亚开始喜欢我做的中餐了,她说我做的比她以前去的中餐馆做的好吃。也不知是她以前去的中餐馆太差,还是她在拍我的马屁,好让我以后尽量多做饭。
周五的早晨,小白来了个电话。一是告诉我小哼回去后一切都好,时差也倒得很快,二是让我对阿瑞亚表示感谢。她说她特别喜欢阿瑞亚给小哼拍的照片,特别传神,相册也制作得非常精致。她希望在小哼搬到美国以后阿瑞亚能继续给小哼拍照,多发过去给她看。说到这里,小白叹了口气说:“咱们离婚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唠叨你了,可是你看看人家阿瑞亚拍的,再回想一下当年你给你儿子和老婆拍的照片,那叫那么玩意儿啊!算了,不说了。”说完把电话挂了。我冲着电话嘟囔了一句:“她是专业的,靠这个吃饭,我怎么比呀。”
看看时间不算晚,我给爸妈打了个电话。二老好像在等我的这个电话,一上来就开始夸小哼这次回来懂事了很多,会了好多英语单词,皮肤晒黑了不少,身体也好像壮了些。我告诉他们小哼每天跟着阿瑞亚打球,晚上回家又会吃不少肉,应该是长壮了一点儿。
提到阿瑞亚,我妈迫不及待地说:“小哼都跟我们说啦,阿瑞亚帮他打那个欺负他的大孩子,还跟那个孩子的爸爸吵架,这姑娘真勇敢,对小哼真太好了! 我跟你爸本来还有点儿担心将来小哼和她处不好,现在觉得可放心了。还有,阿瑞亚教小哼学会了自由泳。你放心,他按你嘱咐的没跟他妈说。”
我爸插嘴进来说:“你们去的那个什么健身的地方怎么人员素质这么差呀,还有人欺负小孩子?你考虑一下换个地方吧。”
我笑了笑说:“爸,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是我们这附近最好的地方。那天那个孩子也算不上欺负小哼,是他俩抢玩具,小哼先把他推倒在水里,然后他又推的小哼。阿瑞亚从卫生间回来正好看到那个孩子推小哼,一下子就急了,就把那个孩子推倒了。我从来没见过阿瑞亚急眼发那么大的脾气。她平时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那天就是心疼小哼了。晚上回家她后怕了好久,怕把人家的孩子弄伤了,还哭了一会儿。”
我妈语气放缓了一些:“奥,只要你们再去那里没事就好。我们就是担心那个孩子和他爸爸以后报复。”
“他们不会的,你们放心。再说你们儿子也不是好惹的,还有个铁塔女朋友,你们放心吧”
聊了几句,我跟爸妈说:“我和小白商量好了,七月份把小哼接到美国来。这边上学什么的都联系好了,是圣地亚哥这边最好的公立小学。上学以后先是每天抽半天时间学英文,等英文跟上了再和其他孩子一起正常上课。也就是半年到一年时间吧。”
放下电话前,我对爸妈说:“我回去接小哼的时候,阿瑞亚会和我一起去,你们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该给我们介绍一下了。”
刚放下电话,市场部的主管凯特敲了敲门进来了。她们的年度预算昨天正式签字了,凯特要求增加一个设计师/摄影师的职位没有被批准。凯特很歉疚地告诉我,今年阿瑞亚转成正式职工的事是没有希望了。她认为阿瑞亚的美术基础足以胜任设计师的工作,市场部可以在目前每周20小时的合同基础上争取再增加一些小时,希望明年能给阿瑞亚一个正式职位。
这个消息对我是个打击。买了新房子以后,阿瑞亚也贡献一些费用,但每月的开支比以前增大很多,尤其是过去的这几个星期。我意识到将来儿子过来以后每月的开支又会增加不少,光凭我目前的收入会有些紧张。我本来暗暗指望如果阿瑞亚今年转正,她的收入会增加一倍,可以再多负担一点开支,现在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实在不行,可以把麦迪森的房子买掉,拿到手二十四五万的现金,然后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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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就是2月14后情人节了。圣地亚哥的情人节远没有德州的奥斯汀热闹,没有游行,也没有小女生在街上撩起上衣给大家看新鲜的胸脯。但在这里市中心著名的汽灯区,也有大批的年轻时髦男女穿上各种鲜亮的爬梯服装在街上走来走去炫耀自己的美丽,然后找一家喜欢的餐馆坐下,呼朋唤友地大吃大喝一番。
上星期,阿瑞亚就和我说想在2月14号晚上去市中心玩儿,先找个夜店跳一会儿舞再吃顿饭。我实在不会跳舞,但又不想扫她的兴,就答应了。于是有两个下午我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据说是出去买上街玩儿的衣服了。
14号傍晚,阿瑞亚把浓密的头发梳成一条粗大的辫子,开始给我展示她为今晚买的衣服。这是一件白色的紧身连衣裙,半长袖,露肩的一字领,短短的裙下摆紧紧地兜着她浑圆的屁股。裙子的后身微微露背,用银色的小珠子织出了一条巨大的蝎子。阿瑞亚说因为我是天蝎座,她一看到这条裙子就喜欢了。阿瑞亚的脖子细长,露肩的一字领很衬托她脖子和肩部的线条。背上隐隐约约的银色蝎子随着她的身体的动作扭动着,透出一股略带邪气的性感。
阿瑞亚在我面前来回转身走动,然后摆了个姿势站住:“这是我从《姐姐的衣柜》那家店淘来的,几乎没被穿过,怎么样?”
《姐姐的衣柜》是一家既收购又转卖时髦女装的商店,阿瑞亚说从那里能以相对很低的价格淘到平时非常贵的时装。我从来没见过她穿全身纯白色,现在看上去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点点头说:“非常美,也非常热! 但是,我没见过你穿露这么多腿的裙子,这么好看的腿让别人看我有点舍不得。”
阿瑞亚哈哈一笑,走过来坐到我的腿上,拿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腿上,两臂搂住我的脖子,贴在我耳边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但它们只是你一个人的,全都是你的!”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好象回到了另一个时间,在另一个空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我定定神,摸了摸阿瑞亚温暖结实的大腿,说道:“今天冷,你外面可以套上我的皮衣。”阿瑞亚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下床边的帕帕桑,我的皮衣已经放在那里了。从她第一次穿着我的皮衣出门以后,我就知道以后那是阿瑞亚专属了。我已经乖乖地买给自己买了一件黑色的呢子短外套,算是和皮衣告别了。
我又问::“那你穿哪双鞋?”
阿瑞亚鞋不多,除了到F公司上班以后买的三双上班穿的皮鞋和平时穿的三双运动鞋以外,还有一双看上去有点野蛮的平底黑皮短靴,一双金色的细带高跟凉鞋,还有一双黑色的细高跟超过膝盖的高靴。我第一次看到那双高靴的时候要她穿上给我看,阿瑞亚拒绝,说太像电影漂亮女人里出街穿的了。我越发好奇,缠着她要看。阿瑞亚被逼急了,三下两下脱得只剩内衣,套上高靴在屋子里“夸夸”地走了两圈。我马上同意以后她只能在家里做饭的时候才能穿上这双鞋给我看看,不许穿出去。
阿瑞亚说她拿不定注意是穿短靴还是金色的高跟凉鞋。金色高跟凉鞋好看,但是我们今天肯定要走很长的路,脚会受罪。黑皮短靴走路舒服,但是配白色短裙虽然能对比出一些俏皮,终归不如细高跟凉鞋娇艳。另外我还多一层顾虑:那双金色凉鞋的鞋跟足有15厘米,配在12号女鞋上比例完美,但是阿瑞亚穿上以后会比我高出5英寸。
阿瑞亚坐在我腿上哼哼唧唧地拿不定主意,我想了想以后痛痛快快地说:“这事儿好办!你穿哪双鞋都可以。我带一个包,把另一双放在包里带着,咱们随时可以换。”
阿瑞亚搂着我的脖子柔声说:“你愿意一晚上都替我拿着鞋?”我亲了亲她的嘴唇说:“傻妞,前几天不是告诉你了我爱你,帮你拿个鞋算什么?”
阿瑞亚温柔地在我的唇上吻了又吻:“我也爱你!”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认真地对她说:“你穿上高跟鞋以后会比我高很多,我不想在街上跳来跳去地够你的嘴。咱们说好,我要是捏一捏你的手指,就是我想亲你了,你就低下头来亲我一下,可以吗?” 阿瑞亚哈哈地笑起来说:”好的,你一捏我手指我就低头亲你!“
阿瑞亚在汽灯区街头闪亮出登场的计划没有实现。
我白天跑出去找人认真地把我的凯迪拉克擦得锃亮,阿瑞亚准备穿着15厘米的金色高跟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豪车上款款现身,但是我们在汽灯区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停车的位置,还被警察警告了两次。最后只好停在好几个街区以外的一个临时停车场。阿瑞亚换上平底短靴,披上皮夹克和我一起从黑暗的街道走向灯火通明的中心区。
布满了餐厅,酒馆和舞厅的汽灯区人流熙熙攘攘,大部分餐馆都把桌椅搬到了人行道上,让精心打扮的人们坐在外面成为节日景色的一部分。站在餐馆街的街口,我蹲下身帮阿瑞亚换上金色的细带高跟凉鞋,把短靴收到我背的包里,拉着她开始了我们的“抖骚“之旅。
街上的女孩子们千奇百艳,颇有不少颜值可观的姑娘。阿瑞亚凭着夸张的长腿和鹤立鸡群的的个头,吸引了大量的目光和不少的闪光灯。我们把三条主要街道从头到尾“骚“了一遍,连我这个陪衬都觉得有些趾高气扬了。
站在最后一个街口,我问阿瑞亚:“你想再走一遍,或者找个酒吧跳一会儿舞,还是饿了想吃东西?“
阿瑞亚握着我的手停了一两秒以后说:“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有点儿累,不想跳舞了。
阿瑞亚喜欢意大利饭,我想在街上的意大利餐馆挑一家。可是阿瑞亚却拉着我直接跑到了一家卖专卖汉堡包的店坐下。我有些奇怪,阿瑞亚说:“凯特告诉我今年我没法转成正式职工了,过几个月小哼又要过来,所以我们还是省一点钱为好。这个店不贵又好吃,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我点点头说:“这个店看着不错。我们也不用太省钱,你不用担心,我准备把麦迪森的房子卖掉,足够支撑小哼的费用了。”说到这里,我发觉阿瑞亚的身子有一点微微的颤抖,连忙起身把她搭载椅背上的皮衣拿下来给她披上。
阿瑞亚把衣服披上又说了声谢谢,然后说:“我有点抖不是因为冷。我现在很激动。我这双鞋买了已经有三年了,我一次都没有穿出来过。今天我穿的这件连衣裙,如果是一年前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买的。因为我觉得我不够好看,没有我妈妈好看。但是今天咱俩一起从那么多人面前走过,我觉得我很好看,不必任何人差。”
我点点头:“你今晚非常美。有那么多人都盯着你,还有很多人在拍照。也许明天你的照片就要出现在新闻稿里了。”
阿瑞亚隔着桌子过手来,我伸手接住。阿瑞亚说:“其实我现在的样子和以前相比除了老了一点以外没什么改变。改变的是我的心情。是你改变了我。”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把阿瑞亚的手抬起来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阿瑞亚笑了笑:“我想你捏捏我的手指,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