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早些时候我左侧后背中了两颗步枪子弹,靠着防弹背心内衬的钢板保护子弹没有打入我的身体,但是子弹的冲击力是逃不掉的。当我的脚被地下的一个树根拌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上身疼的像所有内脏都被错了位一样。
我知道我现在趴着的地方不安全,可是疼痛让我完全无法动弹。耳边传来子弹 嗖嗖的飞行声音和砰砰地打在树干上的声音,忽然之间左侧屁股上感觉像是被划了一刀,热辣辣地一条刺痛!我知道这是一颗子弹滑过了我的身体,赶忙忍着疼痛奋力向前爬了几步,拼命地把身体藏到了一棵粗些的树干后面。
这次摔倒我有了经验,牢牢地把枪握在手里。但是此时我毫无斗志,只是趴在树后在心里祈祷这棵树足够粗大,不会被子弹穿透。
今天整晚的战场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枪不带消音器,只要我不开枪就没有枪声。我躲在树后,感觉天上在下一场奇怪的雨,打得树干树枝和树叶稀里哗啦地乱响。
我趴在树后的土地上给自己打气:你需要打起精神来开始射击!今晚你已经打跑了一组枪手,只要坚持下去这一组也不在话下!
我从树干边上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战场。对方下车的大约有6个人,两个在偏左的一块大石后面,另外4人都在车后。我和他们之间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障碍物,幸运的是我藏在树林里,他们无法使用榴弹或是手榴弹。凭我一支枪无论如何是挡不住六个人的冲击的,但是如果他们硬冲,我可以打倒一到两个。
由于附近剪草机大火的干扰,再加上我忍痛爬行的一点距离,对方暂时失去了我的位置,,停止了射击。我慢慢把枪口伸出去,仔细地瞄准一个躲在SUV后轮背后的枪手。这个人有时会把身体露出来一点,也许我可以把6比1变成5比1。
正当我寻找合适的时机开枪的时候,对方的六个人忽然开始行动了:他们飞快地上了车,枪口从车窗伸出来,两辆SUV径直向我冲来!
我和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一百多米,对大马力的SUV来说几乎不算是距离。我赶紧瞄准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员位置开枪,风挡玻璃应声而碎,但是汽车的速度毫不减慢,猜想司机是俯身盲开。我赶忙又瞄准汽车发动机水箱位置开枪,但是M4的5.62子弹对汽车的破坏作用有限,两辆车迅速向我逼近。我放下枪从腰里摘下两颗手榴弹,准备硬拼。
当我把两颗手榴弹的保险销拉出来的时候,两辆车几乎同时突然像我的左方转向,向前开了几十米以后斜斜地停住,每辆车里跳出来一人,向他们的后方也就是我的右方开枪还击!
我连忙向右前方的树林望去,黑暗的树林之中好像有两处枪口的火光不时闪动。我马上调整枪口方向,开始向停在我左前方山坡上的两辆车射击。
此时战场上形势立变,我和右侧树林里的两支枪对敌人形成了交叉火力,对方的六个人被我们压在了两辆车的后面。
双方交换火力,我打空了两个弹匣以后,对方的车后倒下了一人。右侧的树林里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停火!停火!” 很快,三方都停止了射击。树林里的声音继续喊道:“FBI的队伍还有三英里到达,你们有三分钟撤离!三分钟!“
片刻之后,两辆SUV里的人大声喊道:“我们撤退!不要开枪!”几个人敏捷地跳出车子把伤者抬上车,两辆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两辆车刚刚消失在路口,一个苗条的身影提着步枪从右侧的树林里出现,冲我这边跑了过来。我把保险销装回手榴弹,慢慢地扶着树干站起身,拖着我的步枪从树后走出来。后背的伤痛让我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指向树林的边缘,示意露西娅注意隐蔽。但是她却不管不顾,径直向我奔来。
看着身着防弹衣,头戴钢盔,手持步枪站在面前的露西娅,我觉得过去24小时经过的紧张和危险终于算是都过去了。但我还是对她说:“你小心点儿,他们要是留下一个狙击手,咱俩都完了。”
露西娅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们数过了,他们来的人都离开了。而且马蒂欧还在那边警戒,有事他会照应的。你有没有受伤?“
我冲露西娅咧嘴笑了笑:“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你就可以换个老公啦!“
露西娅上前一步关切地扶着我的胳膊:“除了脸上以外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我轻声说:“左后背中了两枪,防弹衣挡住了,不过肋骨可能出了问题,现在一说话一喘气都疼。另外屁股上好像被子弹擦了一下。“
露西娅马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之后大声说:“特工受伤,急需救援!我们在平锅街,距离李高速路口零点八英里!“挂掉电话以后露西娅伸手轻触我的脸颊:“这是怎么伤到的?”
我说:“背上挨枪的时候摔在一个沟里,可能是被树枝或者石头弄的,没穿透。”
露西娅心疼地说:“这次一定要给你办整容的经费!”
我说:‘好的,不急。反正我已经有老婆了,脸上多个疤也没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路口那边有人打仗,和你俩有关系吗?“
这时,马蒂欧扛着一只步枪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我想冲他招招手,但是稍一抬胳膊就疼的放下了。露西娅左右看了看,在土坡上找了一块倾斜的平地,扶着我过去躺下。露西娅自己坐在我的身边,对我说:“我和马蒂欧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和第一组来杀苏迪的人交火了。他们在路口留了两个人一辆车,把路口这里守的牢牢地,我们无从下手。但是很快第二组要杀苏迪的人也来了,他们还劫住了县里救火队的卡车。他们远远看到这边已经打起来了就有点儿犹豫。于是我从第一组那两个把守路口的人背后,向第二组人开了两枪,于是他们马上反击,就和那两个人打起来了,一直打到第一组在上面和你对打的人撤下来,大打了几分钟就冲出去了。 然后,后来的这一组不甘心,有冲上山坡去看个究竟。以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马蒂欧刚刚走到我们身边,一连串十几辆车就闪着警灯冲了进来,一直开到我们脚下。领头的车门一开,久违的皮普走了出来。几年不见,他苍老了不少,脸上过去那钟笑眯眯的神情也不见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皮普马上进入正题:“苏迪在哪里?”
一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脸上,我索性闭了一下眼睛,说:“战斗打响之前,我让她自己向后面找个地方藏好,等战斗结束以后再回来。现在天还未亮,我估计她还没有开始往回赶。”
皮普满脸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瞪着眼看着我:“你让她自己走了?你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摇摇头说:“我怕对方把我抓住,给我打针之后说出苏迪的位置,所以我没有看她去哪儿了。“
皮普转头看着露西娅:“我带着这么多人出来折腾一趟,要是空手回去的话就不好办了。“
露西娅看了我一眼,对皮普说:“救护车来了,让你的人把路让一下。“我抬头一看,一辆救护车正闪着灯排在一长串警车后面等待。
皮普冲一个手下喊了一声,所有的警车开始向小路下面移动,给后面的救护车让出通道。救护车听到我们面前,里面冲出一个医生和两个救生员,把担架往我身边一放,开始给我做基本的检查。
医生在我身上摸索了一番以后告诉我:“你的肋骨没有断,但估计有裂纹。等回到城里以后要照一套X光片确认,不需要手术但是需要休息大约一个半到两个月才能康复。除此以外你的脸上被树枝戳了很深很长的一个口子,我们马上给你清洗处理一下,打针防止感染。你的屁股上被子弹擦过,我们会清理消毒后给你包扎好。现在我们要把你搬上担架,放到车里。”说完,两个救生员把我抬起来放到担架上,然后抬起来准备放到救护车上。
我连忙出声制止:“不要把我抬上车!请你们把我抬到山坡上面那个房子前面的平地上,我需要让远处的人能够看到我!”
医生看了看皮普,后者点点头,于是三个医护人员把我慢慢地抬上了山坡,放在安全屋前面的小空场上。 上坡的路上,皮普告诉手下开始打扫战场。我连忙提醒他:“安全屋的三个门背后都有我安的诡雷,另外在房子右侧的大时候后面,还有树林边缘,都还有我没有有用过的弹药,请收好。”皮普示意手下照办。
到达山坡顶端,露西娅和马蒂欧排除了门口的诡雷以后从屋里抬出一个躺椅,问我想躺在哪里。我左右看了看,请她们帮我把躺椅放在屋后客厅玻璃墙外的木制户外平台上,让她们把平台上方可收缩遮的阳伞拉出来支好。躺在这里,阳光不会直接晒到我,而苏迪,如果她还在后面上上某个地方的话,会比较容易看到我。
皮普看着医生和救生员给我处理伤口,让手下拿来一个Ipad似的东西,打开地图和露西娅一起研究,在哪里需要设立关卡防止苏迪逃走。他带来的几十个FBI和警方人员,开始在战场上搜集证据,清理被烧毁的车辆。
等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皮普又来到我面前,看着我和露西娅。我已经想好了:“你们把外围的各个路口看好,让我在这里等到中午。如果苏迪还不出现,你们就开始安排无人机和队伍搜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