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島之行

 

【直島之行】

 

    一年前就與朋友相約，一定找機會去一次傳說中的「藝術之島」直島。

    在金秋十月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們踏上了前往直島的旅程。先是坐新幹線，再轉乘bus，再坐15-20分鐘渡船，三個多小時之後順利抵達了目的地。

    直島，是瀨戶內海直島群島的主要島嶼，屬於日本香川縣，面積約8平方公里，島圍約16公里，常住民大約3000人。瀨戶內海，風平浪靜，島嶼鬱鬱蔥蔥浮出澄靜的海面。

 

    一踏上直島，陣陣清香撲鼻，桂花開得正旺，有些樹葉子已經開始變黃變紅，豐富多彩的自然環境，賦有特色的村落民居呈現出內陸無法看到的景色，隨處風景如畫。

    在20 世紀 80 年代之前，直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島，島上原有的公園、露營地是泡沫經濟時代旅遊業繁榮時期建造的，隨著泡沫經濟的破滅旅遊業和工業持續低迷。就在此時，倍樂生(Benesse )股份公司創始人福武先生和直島町合作，提出了一個使直島重生的新概念：讓直島成為一個突出文化藝術的特別村鎮。在傳承這座島嶼自古以來孕育的歷史、文化的同時，進一步發展藝術。

 

    倍樂生（Benesse），在拉丁語中的意思是「好好生活」，直島重生的新概念，目的就是給人們提供欣賞藝術、沈浸於大自然的美麗、與當地居民互動，思考「好好生活」的契機。

    此後，建築設計家安藤忠雄，藝術名人草間彌生等名家紛紛在直島開展藝術活動。現在，四面環海的直島已經擁有了三座美術館，它們都坐落在小山丘上，從一個美術館走到另一個美術館的過程中藝術作品隨處可見。天空、海洋、綠色植被，大自然與藝術作品融為了一體，尤其是從倍樂生之家美術館（Benesse House）的露台向海面望去，藍天碧海，金沙綠林，美麗的景色就是天然的藝術傑作。

    從美術館裡看得到大海，感受得到陽光與微風，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致的奢侈。

 

    利用小山丘的優勢看大海，在沒有窗戶的室內巧妙地利用從屋頂射進來的自然光創造出別具一格的空間感，是建築設計家安藤忠雄的「自然、建築與藝術共生」理念的真實體現。

 

    在三座美術館中有一座叫作「地中美術館」，為了不破壞島上獨特的美麗風景而將美術館的建築大部分建在了地下。正因為地中美術館如此獨特的設計，直島開始以「藝術之島」引起世界的關注。

 

   走在直島村的街巷里，發現民居特別古樸典雅，外牆裝修多是採用燒杉板材，使得建築物看上去端莊、優雅、冷峻。其實，選擇這種建材不僅僅是因為百看不厭的美感，還因為燒杉板材是一種極其耐用性且價比極高的建材。

 

    杉木板材經過火燒之後，外表碳化使木材失去營養成份而不易滋生真菌。這種外牆至少可以保持三十年而無需維修。如果板材烘烤得徹底碳化層達到一定的厚度，則可以保持五十年以上，甚至一百年而無需維修。

    隨著歲月的流逝，燒杉板材表面的碳化層會有剝落，顏色可能會發白，但是那時又可以感受到時間流逝帶來的特殊韻味兒，家的味道更濃了。

 

    說到「家」，不能不重筆提及1998年以來在直島開展的一個引人注目的系列活動：「家項目」，旨在整修島上原有的空置古舊人家，給舊家賦予新生命。

    經過整修之後，古舊老屋本身在藝術家手中變成了藝術品，將往昔的記憶昇華為藝術，觀者置身其中不禁會聯想曾經居住在那裡的人們的舊日時光，感受當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從而感悟出更加豐富的細節。「家」的藝術空間是靜謐的，然而觀者卻被它們的存在所震撼。

 

   

   目前有七棟古舊老家經過整修之後成為了各具主題的藝術空間展示給觀眾，這七棟藝術品分別被稱作：

「角屋」

1998年藝術家宮島達男將一座200年前的老屋以「Sea of time」為題整體空間藝術化。

「南寺」

安藤忠雄設計的現代藝術展室，一個不可思議的空間，展品會定期更新。

「金座」

2001年，藝術家內藤禮將一座200年的老屋變身成一個必須預約而且一次只供一個人觀賞的藝術空間 。

「護王神社」

2002年，藝術家杉本博司參照伊勢神宮的古代神社建築風格，將供奉著直島村守護神的神社翻修，並且將主殿、拜殿以及拜殿下方的石室用玻璃樓梯鏈接起來，讓地上與地下形成一個世界。簡單的木材、石頭和玻璃建材與周邊的設計營造出極簡主義的效果，作者說「這裡是一個最適合神仙居住的地方」。

 

「石橋」

2009年，藝術家畫家千住博將明治時期的繁榮鹽商之家整修成為一個喚起直島制鹽業繁盛時期的歷史記憶的地方。不僅如此，藝術家千住博受到瀨戶內海風景的啓發，以懸崖為主題作畫於室內長排拉門之上，並且還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地變換著畫面的創作。

 

 

 

「碁會所」

2006年，須田悅弘將過去村民聚集在一起下圍棋的地方整體空間設計成了藝術品，又以速水御舟的《名樹散椿》為靈感創作了23朵茶花散放於棋室內的榻榻米上，庭院裡真有一棵開五色花的茶花樹，可惜不是花季。

「牙醫診所」

2006年，藝術家大竹伸夫將直島村曾經的牙科診所兼住宅用雕塑、繪畫、廢品碎片把整個房屋變成了一幅拼貼畫。2018年又對外部圍牆進行了追加建設，並且在牙齦色的圍牆上埋入了陶制的牙齒。

 

 

    聽說過直島的人一定會想到草間彌生的紅色南瓜和黃色南瓜，醒目的色彩和黑色圓點構成的作品是草間彌生藝術的一大特色。

    紅色南瓜放在了渡輪啓航入港的宮浦港，黃色南瓜則放在杜鵑花山莊附近海岸棧橋的一端。

    南瓜的出現給小島帶來了巨大的變化，原本平淡的海岸在不經意之間變成了一道與眾不同的風景，這獨一無二的藝術作品吸引著來自遙遠的城市，遙遠的國度的人們，島上的居民也在用他們眼睛和心靈見證著這奇跡的延續。

 

    漫步在充滿藝術氛圍的直島，我不禁思考何為藝術？

   如果說，藝術是一種「視覺語言」不知是否貼切？然而，正是因為人類對藝術的追求與嚮往，無論年齡、國籍，即使不具備專業知識，即使沒有共通的語言也會因為藝術而相遇。

 

   古典藝術往往與真實聯繫緊密，給人以維美的視覺享受。而現代藝術刺激的是心靈，現代藝術作品最終是通過在觀者腦中的再創造而完成的。這即是理解現代藝術的難點，也是其魅力之所在。現代藝術作品會更多地成為刺激人們去思考的動力。

 

    直島的重生證明了文化居首，經濟其次，文化帶動經濟，而後再把利益還原於發展文化，這樣的良性循環才是持久的生命力。

    重生後的直島告訴人們，尊重「已有」的，在「已有」之上創造「未曾有」而不做破壞性創造。將前人留下遺產傳承給未來，在「舊」的基礎上創造「新」的價值。並且尊重自然，因為自然才是人類最好的導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