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高中毕业、18岁的陈澄随父亲从福建老家来到美国纽约。陈澄当时的梦想是和他的父辈一样,在美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四个月后,在一个美国征兵官的鼓动下,报名参了军。
不久,他被送到位于肯塔基州的诺克斯堡装甲兵学校参加训练。诺克斯堡被誉为美国陆军的“心脏”,与总统座机“空军一号”同为“美国最安全的地方”,美联储的金库也设在这里。它方圆440平方公里,驻扎着全陆军最精锐的力量,周围环绕着起伏的山陵和茂密的丛林。陈澄将在这里受到最先进和最严格的训练。“你是第一个来到美国四个月就当上轻骑兵的中国年轻人”,教官长毫不掩饰对陈澄的赞赏,陈澄是装甲侦察兵,也就是轻骑兵,全美国只有几千人。
在训练基地,陈澄他们要接受陆军理念教育,进行意志训练、体能训练,以及专业训练。
每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要起床,只穿汗衫短裤,在凛冽的寒风中一站两个钟头,冷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每餐饭不超过5分钟,还包括盛饭的时间。训练几乎不间歇,教官无事找事,要你手捧一本书死记硬背,一双皮鞋让不歇气地擦上2个钟头,然后拿着手电筒照着检查,有不到位的,罚你不留情,时不时的紧急集合,存心不让人放松神经。
体能训练主要是俯卧撑、仰卧起坐,和2英里越野跑。一个多月后,陈澄能在2分钟内一气完成80下俯卧撑,或70下仰卧起坐,14 分钟内能跑2英里越野。
专业训练也名目繁多,首先要学会拆装并使用各种轻重武器,其次训练快速检修装甲车和悍马战车。作为侦察兵,还要训练独立作战能力。人人身上配置卫星定位仪,还要手持信息传输器,与车载电脑联网,随时发送、接收各种信息。
另外,他们还要训练野外生存和工作能力,只带一张地图、一枚指南针,在荒野上行动,靠目测,用脚步计量,在地图上标出方位、距离。还有高空训练,防毒气训练,以及戴上夜视镜进行夜间实战训练。每一期训练淘汰率都达30%左右,陈澄却坚持了下来。
2002年,陈澄被分配进美军第25步兵师航空旅,防卫夏威夷群岛并担任亚洲地区联合防御任务的第25步兵师有“热带闪电”的美称。它属下的骑兵中队除了陈澄所在的地面侦察连之外,还拥有一个空中侦察连、空中救护连、后勤连、维修连。
2004年4月21日,陈澄随部队登上包租的民航飞机,先从夏威夷飞往纽约,再飞爱尔兰,然后经过土耳其,于两天后的下午来到与中国西部接壤的吉尔吉斯斯坦。
在空军基地歇下,于第二天晚11时,换乘c-130军用运输机来到阿富汗坎大哈,执行维和任务。陈澄所在的军营是由阿富汗国际机场改建的,四周围满了沙袋,他们十几个人挤在一个三四十平方米的帐蓬里,床头挂着背包,床底塞满行囊,显得十分拥挤,陈澄和他的战友们坦然处之,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度假的。他们被告知,在这里须枪不离身,若听到警报声,马上躲进防空洞,因为夜里经常有塔里班武装用火箭弹袭击军营。
来到坎大哈的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整装跑步。只见大风飞扬,沙尘扑面,十余米以外,声音难辨,物影模糊。阿富汗的海拔很高,空气稀薄,又地处亚热带,气温奇高,刚跑了几百米,大家就气喘吁吁。这里的水没经过卫生处理,只能用于洗涤,他们喝的都是瓶装矿泉水,上级要求每一个人至少每小时喝一瓶,以保持体内水分。
阿富汗国土有60多万平方公里,人口有2000多万。自1979年前苏联入侵后,这个国家一直战乱不断,生灵涂炭。塔利班掌权后,对人民实行严酷的统治,他们视文明为寇仇,一心倒退到中世纪去。他们关闭学校,取消医院,如果女人露出面容,男人刮了胡须,就会被残忍地砍去手臂。在塔里班统治的几年中,本来贫困的人民更加贫困无助,有近500万人逃亡国外。
塔利班不仅奴役国内人民,而且还怂恿以本·拉登为首的恐怖组织挑战现代文明,制造了骇人听闻的“9·11” 事件。美国上下同仇敌忾,对阿富汗塔利班武装于2002年实施了致命的打击,塔利班迅速土崩瓦解,新的民主政府随即成立,但塔利班的残兵败将和基地恐怖组织勾结起来,时不时袭击政府,滥杀平民。另外,首次阿富汗民主大选在即,然而国内依然政治派别林立,互相之间关系微妙,武装冲突时有发生。陈澄所在的部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阿富汗的。他们的任务是清剿塔利班武装和基地恐怖分子,平衡各政治派别的力量,保障阿富汗和平民主过渡。
在阿富汗,陈澄他们平时的任务是战斗巡逻,和当地警察一起发动群众参加选举。在选举中维持秩序,预防袭击。一有情况,便全副武装投入战斗。
陈澄所在的轻骑兵小分队共14人,使用的是安装了镭射夜视仪及瞄准器的M-4卡宾枪,另配有2挺轻机枪,2部榴弹枪,一个陆军最先进的夜间目标捕捉系统,以及一个“陶”式导弹系统,还有火箭筒,及一些爆破装置。
小分队共有四辆悍马车,这悍马车大名鼎鼎,具有卓绝的越野功能,重达5吨,能防穿甲弹袭击,底座由加厚的钢板做成,能防地雷。每辆悍马车的炮塔上配有一挺重机枪,每辆车上有驾驶员、机枪手、联络指挥3人,组成一个战斗单元。一旦交战,枪手留在车上掌控炮塔上的重机枪,这机枪射程达600米,用的是大口径穿甲弹,而另外两个乘员则下车一左一右,形成360度警戒面。
陈澄在阿富汗一件难忘的事,是在当年9月他所在的小分队中过一次埋伏。那一次他们的小分队驱车去200公里外的大山深处,和一个民兵武装洽谈合作维护安全之事。天将黑时,他们就在村头找了一个地方歇下。万万想不到的是一支为数不少的塔利班武装早就盯住了他们。
他们见陈澄所在的小分队只有四辆车,十几个人,又赶了一天的路,正准备休息,便悄悄埋伏在村头对面的那一片斜坡上,利用沟坎石堆石块的遮护,伺机偷袭。那时,陈澄的小分队照例是四辆车设好警戒点,除每辆车留一个人外,其余10人就地休息。
这时中尉排长因内急,便走开去,寻个僻静处大便。敌人不知排长是搞啥名堂,一时心虚,便慌慌张张开了枪。立时,有冲锋枪的连射,有机关枪的欢叫,紧接着又有迫击炮飞来,有火箭弹接连爆炸。
当枪声骤起,子弹嗖嗖射来时,排长还不忘记用手纸擦净屁股,同时抄起一把枪来反击。可是他身上没穿防弹衣,处境危险。一等兵沙利一个箭步窜进战车,抓起一件防弹衣,想给中尉送去。但是他刚打开另一侧车门,一阵子弹狂射过来,击在车上,咣咣作响。他被困在车里,无法出来。
战场上硝烟弥漫,阵阵枪炮声,大家必须扯开喉咙大喊,才能互相听见。这时4部车的炮塔上,重机枪开始怒吼。对方的气焰似有所收敛。一发炮弹飞来,陈澄所在车的一个车轮被炸飞。中士莫布里抱过火箭筒想找个地方发射,不料刚一现身便招来一阵子弹。他一个箭步,冲到一辆悍马车旁,也不瞄准,就以最快的速度按下了发射按钮。没想到奥勒克中士就坐在车内,这一发火箭弹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破口大骂。
排长被子弹压得动弹不了,副排长(士官排长)代替指挥—— 他用望远镜统观全局,及时指挥,布置火力,同时呼叫空中支援。
4挺重机枪继续发威,交换角度,交叉射击,直打得碎石四溅,白烟朵朵,让人觉得石头垅坎不再是绝对安全的遮护物了。
半个小时后,陈澄他们完全摆脱了突然袭击所带来的被动,能在枪炮声中从容对阵,而敌人再也不敢肆意暴露身体。解脱出来的中尉排长命令调整火力攻击点,不求杀伤敌人,只要封住敌人的退路。
也许对方识破了陈澄他们的意图,企图冒死逃离,但只要他们一露头,立刻就招来一阵子弹。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架空军的轰炸机应招而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两架侦察直升机和两架阿帕奇直升机。一颗500磅的炸弹飞落敌方阵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使地面上的所有枪声戛然而止。除少数几个漏网之鱼外,其余的塔利班武装都报销了。
这一次战斗,以塔利班雄心勃勃志在必得的偷袭开始,又以塔利班的损失惨重结束。陈澄他们无一人伤亡,只有一辆战车受损。
在阿富汗一年中,陈澄参加过小规模的战斗有十多次,在一次平息骚乱中,他临危不惧,处置果断,在一幢着火的大楼中,救出联合国工作人员5人,他由此荣获美国陆军部颁发的v 级铜星勋章一枚。
2005年4月,陈澄随部队重新回到夏威夷驻防,不久进入士官学院深造,半年后成了一个士官。由于陈澄的突出表现,他的入籍已不成问题。
2006年4月,他撰写的纪实文学《反恐轻骑兵——一位华裔美军阿富汗亲历记》由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