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批《毛批三国》 第二回 张翼德怒鞭督邮 何国舅谋诛宦竖

第二回　张翼德怒鞭督邮　何国舅谋诛宦竖

　

　　【总批：翼德要救卢植，不曾救得；要杀董卓，不曾杀得（为何救不了、杀不了？因为有刘备这样懂得“顾全大局”的货在。）；今遇督邮，更不能耐矣！督邮蠹国害民，是又一黄巾也。柳条一顿，可谓再破黄巾第二功（意淫又起。若说蠹国害民，难道就这督邮么？这体系是总根源，不要把责任总推到具体的个人身上。）。

 

　　写翼德十分性急，接手便写何进十分性慢。性急不曾误事（此时不误事，难保他日不误事。），性慢误事不小。人谓项羽不能忍，是性急；高祖能忍，是性慢：此其说非也。项羽刻印将封，印敝而不忍与；鸿门会上，范增三举玦而不忍发，正病在迟疑不断，何尝性急？高祖四万斤金，可捐则捐之；三齐、九江、大梁之地，可割则割之；六国印，可销则销之；鸿沟之约，可背则背之，正妙在果断有余，何尝性慢？（一句话，不遵契约者胜。只要成了，后世的奴才们就能以千般理由将其美化。若是项羽成了，鸿门之事就是项王宅心仁厚了。）

 

　　西汉则外戚盛于宦官，东汉则宦官盛于外戚（每一个朝代终结后，后人总要寻找其灭亡的原因，从酷法、外戚、宦官，到藩镇、党争、胥吏，等等等等，后一个王朝也会视前朝的覆灭原因为教训，极力避免，却总又会产生新的灭亡点，为什么会这样？那一定是产生“王朝”这种东西的指导思想或文化上出了问题。）。惟其外戚盛也，故初则产、录几危汉祚，后则王莽遂移汉鼎（即使没有外戚，也会有其他玩意儿，若是根上有缺陷，长出什么样的劣果是迟早的事，只不过长得早与晚、长在这枝上还是长在那枝上的问题。至于王莽，如同前面所讲的道理一样，因为他没成，所以被钉成了反面典型。不过成与不成，其实也是有规律条件的，在什么样的环境，用什么样的手段：要在土匪窝里混出头，就不能讲诚实守信。王莽登位后所做种种意在恢复周礼的变革，不能说他本心就想把自己玩死，但结果就是因为没考虑到实际情况，所以才落得身首异处。）。而宦官如弘恭、石显辈，虽尝擅权，未至如东汉之横。是西汉之亡，亡于外戚也。若东汉则不然，外戚与宦官迭为消长。而以宦官图外戚，则常胜，如郑众之杀窦宪、单超之杀梁冀是也。以外戚图宦官，则常不胜，如窦武见杀于前，而何进复见杀于后是也。是东汉之亡，亡于宦竖也（又来了，呵呵。）。然窦武不胜，止于身死；何进不胜，遂以亡国（王朝更替而矣，于草民有什么影响？左不过一个字---苦。）。何也？曰：召外兵之故也。外戚图之而不胜，至召外兵以胜之，而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国于是乎非君之国矣。乱汉者，宦竖也。亡汉者，外镇也。而召外镇者，外戚也。然则谓东汉之亡，亦亡于外戚，可也。（《史记》、《汉书》之类的所谓史书，更接近于故事书，其中很多见解流于浅陋，而未涉及深层的原因，后世腐儒绝少有自我思考，只知照搬其说，因而产生不了政治学理论上的突破，使千百年的王朝史在一个死循环中打转转。）

 

　　前于玄德传中，忽然夹叙曹操；此又于玄德传中，忽然带表孙坚。一为魏太祖，一为吴太祖，三分鼎足之所从来也。分鼎虽属孙权，而伏线则已在此。此全部大关目处。

 

　　三大国将兴（草民遭此三大国之兴，有幸焉抑或不幸焉？此三大国也只不过是倒下的那一个的翻版。），先有三小丑为之作引；三小丑既灭，又有众小丑为之余波。从来实事，未尝径遂率直。奈何今之作稗官者，本可任意添设，而反径遂率直耶！】

 

　　且说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官拜河东太守，自来骄傲（怎么个骄傲法？）。【夹批：一味骄傲，便算不得奸雄，便不及曹操。】当日怠慢了玄德，张飞性发，便欲杀之。玄德与关公急止之曰：“他是朝廷命官，岂可擅杀？（若不是朝廷命官就可以擅杀了么？可见体制的威力。）”飞曰：“若不杀这厮，反要在他部下听令，其实不甘！二兄要便住在此，我自投别处去也！（世间事，若都凭快意处之，或许会少很多恶心别扭。）”【夹批：确是怒后愤急语。不然，三人义同生死，何出此言。】玄德曰：“我三人义同生死，岂可相离？不若都投别处去便了。”飞曰：“若如此，稍解吾恨。”于是三人连夜引军来投朱隽（进阶之路很重要。对于普通人而言，一定要让他们看得到生活的希望，那是整个社会步入良性运转的基础。但在这里，即使像刘关张三人这样算是有点资本的，尚且在体制面前如同草芥，更何况普通人。）。隽待之甚厚，合兵一处，进讨张宝。

 

　　是时曹操自跟皇甫嵩讨张梁，大战于曲阳。【夹批：首回夹叙曹操，此处还他一句下落，且为后文伏线。】这里朱隽进攻张宝，张宝引贼众八九万屯于山后。隽令玄德为其先锋，与贼对敌。张宝遣副将高升出马搦战，玄德使张飞击之。飞纵马挺矛，与升交战，不数合，刺升落马。玄德麾军直冲过去。张宝就马上披发仗剑，作起妖法，只见风雷大作，一股黑气从天而降，黑气中似有无限人马杀来（虚拟现实技术的早期版本。）。【夹批：前张角妖术只在卢植口中虚点一句；今张宝妖术却用实叙，都好。】玄德连忙回军，军中大乱。败阵而归（先锋吃了败仗，为何不斩？），与朱隽计议。隽曰：“彼用妖术，我来日可宰猪羊狗血（小动物们又无辜牺牲。），令军士伏于山头；候贼赶来，从高坡上泼之，其法可解。”玄德听令，拨关公、张飞各引军一千，伏于山后高冈之上，盛猪羊狗血并秽物准备。次日，张宝摇旗擂鼓，引军搦战，玄德出迎。交锋之际，张宝作法，风雷大作，飞砂走石，黑气漫天，滚滚人马，自天而下。玄德拨马便走，张宝驱兵赶来。将过山头，关、张伏军放起号炮，秽物齐泼（我很好奇，这秽物是怎么泼的？泼张宝身上，还是往空中洒？往空中洒的话，能洒多远？）。但见空中纸人草马，纷纷坠地，风雷顿息，砂石不飞。【夹批：〈太平要术〉甚是不济。○关公当日已可与翼德并称伏魔大帝。（你大清日后也用此法欲破洋枪洋炮，惜无关张两位伏魔大帝助阵。）】张宝见解了法，急欲退军（这法每天能作几次？是不是有限制？若没有限制，那等对手的动物血和秽物泼完了，再次作法不可以么？难道当初学习此法时，说明教程上没提醒要注意什么、规避什么吗？）。左关公，右张飞，两军都出，背后玄德、朱隽一齐赶上，贼兵大败。玄德望见“地公将军”旗号，飞马赶来，张宝落荒而走。玄德发箭，中其左臂。【夹批：前写关、张，此写刘备。】张宝带箭逃脱，走入阳城，坚守不出。朱隽引兵围住阳城攻打，一面差人打探皇甫嵩消息。探子回报，【夹批：只如此带笔接叙，不冗不脱，绝妙经营。（说的是）】且说：“皇甫嵩大获胜捷，朝廷以董卓屡败，命嵩代之。【夹批：带应董卓。】嵩到时，张角已死，【夹批：了却张角。】张梁统其众，与我军相拒，被皇甫嵩连胜七阵，斩张梁于曲阳。发张角之棺，戮尸枭首，送往京师。余众俱降。朝廷加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皇甫嵩又表奏卢植有功无罪，朝廷复卢植原官。【夹批：又带应卢植，妙。】曹操亦以有功，除济南相，【夹批：结曹操。】即日将班师赴任。”【夹批：一场大事，只就探子回报，带笔写出。一边实叙，一边虚叙，参差尽致。】朱隽听说，催促军马悉力攻打阳城。贼势危急，贼将严政刺杀张宝，献首投降。【夹批：了却张宝。○以三寇为三国作；而“天公”先亡，“人公”次之，“地公”后亡，正应着魏先亡，蜀次之，吴亡又次之：天然一个小样子。（虽是独到之见，却总显得有点勉强。）】朱隽遂平数郡，上表献捷。

 

　　时又黄巾余党三人：【夹批：三人方死，又有三人作余波。（想起相声《批三国》里说的，带“三”字的情节多，所以叫三国。）】赵弘、韩忠、孙仲，聚众数万（这号召力够强啊。），望风烧劫，称与张角报仇。朝廷命朱隽即以得胜之师讨之。隽奉诏，率军前进。时贼据宛城，隽引兵攻之，赵弘遣韩忠出战。隽遣玄德、关、张攻城西南角。韩忠尽率精锐之众（一帮农民，也可称精锐么？），来西南角抵敌。朱隽自纵铁骑三千，径取东北角。贼恐失城，急弃西南面回。玄德从背后掩杀，贼众大败，奔入宛城。朱隽分兵四面围定。城中断粮，韩忠使人出城投降。隽不许。【夹批：不许得有见。】玄德曰：“昔高祖之得天下，盖为能招降纳顺；公何拒韩忠耶？”隽曰：“彼一时，此一时也。昔秦项之际，天下大乱（说得好像此时是治世似的。），民无定主，故招降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反 （只谈造反有罪，却不说造反原因的，都是在耍流氓。）；若容其降，无以劝善。使贼得利恣意劫掠，失利便投降（这两句，算是国人千古之秉性了，趋利、鸡贼。），此长寇之志，非良策也。（若怕其心难测，可以学习前人杀降啊，赵卒四十万都宰了，还在乎这区区几万么？并且杀降，可以将己方的损失降至为零，多划算。顶多被骂没人性而矣。）”【夹批：此是正论。】玄德曰：“不容寇降，是矣。今四面围如铁桶，贼乞降不得，必然死战。万人一心，尚不可当，况城中有数万死命之人乎？不若撤去东南，独攻西北。贼必弃城而走，无心恋战，可即擒也。”【夹批：两策都是。】隽然之，随撤东南二面军马，一齐攻打西北。韩忠果引军弃城而奔（既然东南两处没有包围，为什么要弃城呢？不可以一面据守，一面派人去搬援兵吗，待救兵到，内外夹击，不就又可以反败为胜了。看，这样的纸上谈兵，说起来多简单。）。隽与玄德、关、张率三军掩杀，射死韩忠，【夹批：了却韩忠。】余皆四散奔走。正追赶间，赵弘、孙仲引贼众到，与隽交战。隽见弘势大，引军暂退。弘乘势复夺宛城（夺来夺去，只有笼统，没有细节，一笔糊涂账。）。隽离十里下寨。方欲攻打，忽见正东一彪人马到来。【夹批：来得突兀。】为首一将，生得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吴郡富春人也，姓孙，名坚，字文台，乃孙武子之后（为后面子孙成事作血统上的铺垫。）。年十七岁时，与父至钱塘，见海贼十余人，劫取商人财物，于岸上分赃。坚谓父曰：“此贼可擒也。”遂奋力提刀上岸，扬声大叫，东西指挥，如唤人状。贼以为官兵至，尽弃财物奔走。坚赶上，杀一贼。【夹批：亦是自幼便奇。】由是郡县知名，荐为校尉。后会稽奸贼许昌造反（造反了就是奸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听话的就是坏人。），自称“阳明皇帝”，聚众数万（实在是佩服这帮反贼的号召力。）；坚与郡司马招募勇士千余人，会合州郡破之（又是一个千人破数万人的军事奇才。），斩许昌并其子许韶。刺史臧旻上表奏其功，除坚为盐渎丞，又除盱【夹批：音于。】眙【夹批：音夷】丞、下邳【夹批：音披。】丞。【夹批：有此大功，只除一丞，可笑。（进入体制内了，已经是成功的一大步了，知足吧。）】今见黄巾寇起，聚集乡中少年及诸商旅，并淮、泗精兵一千五百余人，前来接应。【夹批：孙坚为吴国孙权之父，故百忙中特为立一小传。】朱隽大喜，便令坚攻打南门，玄德打北门，朱隽打西门，留东门与贼走。孙坚首先登城，斩贼二十余人，贼众奔溃（此间之贼，皆只是为衣食波命之人，庙堂之贼，才是造就此间贼众之贼。）。赵弘飞马突槊，直取孙坚。坚从城上飞身夺弘槊，刺弘下马，【夹批：了却赵弘。】却骑弘马飞身往来杀贼。【夹批：写得孙坚如此英雄，可见仲谋分鼎亦非易耳。】孙仲引贼突出北门，正迎玄德，无心恋战，只待奔逃。玄德张弓一箭，正中孙仲，翻身落马（此时的玄德，武力这么牛，到后来怎么就成了衰仔了？古代打仗，射箭是王道，箭法出众，便是高手，刀枪对砍，都是扯淡。）。【夹批：了却孙仲。】朱隽大军随后掩杀，斩首数万级，降者不可胜计（朱隽大军也就几千，居然又打败了数万敌军。被斩的数万人，是在交战中被杀的，还是在放弃抵抗后被杀的？这些人是不是都十恶不赦？然而这都不重要，本来就是蝼蚁，此时项上首级可以为战功添彩，那就砍下来吧。），。南阳一路，十数郡皆平。

 

　　隽班师回京，诏封为车骑将军，河南尹。隽表奏孙坚、刘备等功。坚有人情（不知道是谁的人情？），除别郡司马，上任去了；【夹批：饶他十分本事，终须靠着人情，为之一叹。（几千年没变过。）】惟玄德听候日久，不得除授，三人郁郁不乐（这就是“戏剧的矛盾与冲突”，不然，这书就平淡了。），上街闲行，正值郎中张钧车到。玄德见之，自陈功绩（是刘备三人当街拦住车后说的，还是张钧自己停下来的？“自陈”二字也值得玩味，要想迈向成功，讲故事的能力是一定要具备的。）。钧大惊（用当下流行语说就是---“表现得像外宾”，他久在朝中，这副屌样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惊”什么？），随入朝见帝曰：“昔黄巾造反，其原皆由十常侍卖官鬻爵，非亲不用，非仇不诛，以致天下大乱。今宜斩十常侍，悬首南郊，遣使者布告天下，有功者重加赏赐，则四海自清平也。”【夹批：不提起刘玄德，却只骂十常侍，拔本塞源之论。（“本”“源”只在于十常侍么？】十常侍奏帝曰：“张钧欺主。”帝令武士逐出张钧。十常侍共议：“此必破黄巾有功者，不得除授，故生怨言。权且教省家铨注微名，待后却再理会未晚。”【夹批：即伏后沙汰一着。】因此玄德除授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克日赴任。玄德将兵散回乡里（这些兵当初跟随三人，难道就是因为一腔安国保民的热血？卖命奔杀了一路，什么欲求都没有吗，这觉悟也太高了吧？还是只要口吃的，跟谁都行？这些散兵，在回乡路上若是没了吃喝，会不会转身又化作黄巾贼？）），【夹批：细。】止带亲随二十余人，与关、张来安喜县中到任。署县事一月，与民秋毫无犯，民皆感化（这词句，吹捧得有点肉麻了。）。到任之后，与关、张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多大的床？三人不搞基么？与《水浒》中那些终日打熬身体的“好汉”们都一样，没有性需求的。）。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一坐二立，等级已然分明，作为第一个天使投资人，张飞心里没什么想法的么？还是已经被刘备的人格魅力和气度见识折服，铁心要跟随了？），终日不倦（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之一，就是夸张无度，孙悟空终年不倦我也信。）。【夹批：今复有此结拜兄弟否？（这种传说你也信么？）】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玄德疑在遣中。【夹批：无人情者如此吃亏，为之一叹。（以军功而授官者，本身就是不大合理的事，打仗打得好，治理地方的能力就一定行吗？后世的共军一开始也是这么搞的，得了天下后，带兵的都去当县长市长了，可结果怎么样呢？）】适督邮行部至县，玄德出郭迎接，见督邮施礼。督邮坐于马上，惟微以鞭指回答。【夹批：可恶，该打。】关、张二公俱怒（伏笔一）。及到馆驿，督邮南面高坐，玄德侍立阶下。良久，督邮问曰：“刘县尉是何出身？”【夹批：所问与董卓如出一口，势利小人，大都如此是。（如今公司招人也都问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本质有什么差别？是什么养成了小人得以生长的环境？）】玄德曰：“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自涿郡剿戮黄巾，大小三十余战，颇有微功，因得除今职。”督邮大喝曰：“汝诈称皇亲，虚报功绩！目今朝廷降诏，正要沙汰这等滥官污吏！”【夹批：可恶，该打。（伏笔二，不断将督邮丑化恶化，为打他一顿作情理上的准备。）】玄德喏喏连声而退（刘备若真觉自己有功，所得之位无愧，那为何还如此窝囊？就是我前面讲过的，他对于体制有着万分的向往，正义如此，同时也有着万分敬畏。）。归到县中，与县吏商议。吏曰：“督邮作威，无非要贿赂耳。”【夹批：此等机关，还是县吏精通。（这种机关都不懂，刘备是怎么治理好一个县的？所有的事都要靠下面的人去办，那些人难道因为县太爷换成好人了就一夕间全变成好人了？想要做个好人，必须要懂得坏人的伎俩，不然你怎么做得了好人，分分钟掉坑。）】玄德曰：“我与民秋毫无犯，那得财物与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假清高的人造成的祸害，有时其实比小人坏人更甚。）”次日，督邮先提县吏去，勒令指称县尉害民。【夹批：可恶，该打。】玄德几番自往求免，俱被门役阻住，不肯放参。【夹批：不过要一纸包耳。（如今那片土地上，几乎全都仰慕这一纸包。）】

 

　　却说张飞饮了数杯闷酒（“数杯闷酒”为后边之事作一小铺垫。），乘马从馆驿前过。【夹批：来了。督邮作威时，定然不知有老张。（是，若知会挨拳头，必然早已软骨头，这也是优良的民族性之一。）】见五六十个老人，皆在门前痛哭。飞问其故，众老人答曰：“督邮逼勒县吏，欲害刘公。我等皆来苦告（这里的民众跟之前那些乡兵一样，好高的觉悟，原来以位只有解放区的人民才有。），不得放入，反遭把门人赶打！”张飞大怒，睁圆环眼，咬碎钢牙，滚鞍下马，径入馆驿，把门人那里阻挡得住，直奔后堂，见督邮正坐厅上，将县吏绑倒在地。飞大喝：“害民贼！认得我幺？”【夹批：快人快事。妙在绝无商量。】督邮未及开言，早被张飞揪住头发，扯出馆驿，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夹批：前日坐马上，今日缚马桩上，好笑。】攀下柳条，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为什么只打腿，劈头盖脸不是更畅快么？）【夹批：打得畅快。督邮所望者蒜条金耳，岂意张公以柳条鞭见赠。】一连打折柳条十数枝（多粗的柳条啊？鸭卵粗细的可以解恨，小指粗细的就有点做戏了。）。玄德正纳闷间，听得县前喧闹，问左右，答曰：“张将军绑一人，在县前痛打。”玄德忙去观之，见绑缚者乃督邮也。【夹批：不谓南面高坐人一至于此。】玄德惊问其故。飞曰：“此等害民贼，不打死等甚！（若想打死，为何不往要害处死命打，却偏只打退？看来老张心里还是拎得清的，打死了，兄长的前程就真危险了。兄弟三人之志，岂是一县令？）”督邮告曰：“玄德公救我性命！（还有气力喊救命，看来是做戏成分多一点，鲁提辖下狠手，三拳就了事了，张翼德不及鲁提辖么？不是不为，是不想真为。）”【夹批：不敢不敢，我本诈称皇亲、虚报功绩者，安能救公耶？】玄德终是仁慈的人（不是“仁慈”，而是脑子清楚，知道后果。），急喝张飞住手。傍边转过关公来，曰：“兄长建许多大功，仅得县尉（关某也是个视军功换官印为当然的人，这思想的源头大概可以追溯到商鞅之法，可见作者心中亦满是丛林法则。），今反被督邮侮辱。吾思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此时整个大汉天下都是枳棘丛，还要去何处？再者说了，若不是天下变成这等枳棘丛，似刘备这等“不甚好读书”之人，会有纵横宇内的出头日么？），不如杀督邮，弃官归乡，别图远大之计。”【夹批：落落丈夫语。（碰到拳头大的，督邮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用道德统治是成本最低的，但也是很脆弱的，当道德体系崩塌时，想要确保统治稳定的那个人或团体，就不得不在确保自身得武力值的优势上花费大量财力，而那样也就必然走入一个恶性循环，且会愈演愈烈，最终导致财力匮乏，统治终结。）】玄德乃取印绶，挂于督邮之颈，【夹批：可谓挂印督邮。】责之曰：“据汝害民，本当杀却，今姑饶汝命。【夹批：翼德竟将打死之；关公乃欲杀之；而玄德则姑饶之。写三人各自一样，无不酷肖。（关张二人要弄死督邮，心中也知道是得要刘备许可的，而刘备绝不会悍然跟体制决裂的。）】吾缴还印绶，从此去矣。”【夹批：如此缴印辞官法，绝奇绝趣。】督邮归告定州太守，太守申文省府，差人捕捉。玄德、关、张三人往代州投刘恢。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宗亲的名头终究是有用场，就像现在，顶个红几代的名头，行骗起来方便很多。），留匿在家不题。【夹批：按下一头。】

 

　　却说十常侍既握重权，互相商议，但有不从己者，诛之（如果十常侍真的只有这样的见识，那么被宰也只是早晚的事，所有以威势强迫他人顺从的，都不会长久，因为你不能保证，你的威势会永远占据压倒性优势。但要是这句话是作者为了丑恶化十常侍而写的，那就是小说的常见套路了。）。赵忠、张让，差人问破黄巾将士索金帛，不从者奏罢职。皇甫嵩、朱隽皆不肯与，赵忠等俱奏罢其官。帝又封赵忠等为车骑将军，张让等十三人皆封列侯（老罗与老施在这里，算是使了一回春秋笔法么？显然意指“帝”啊。）。朝政愈坏，人民嗟怨。于是长沙贼区星作乱。【夹批：又是黄巾余波。（这样的皇帝与朝廷，还需要忠心于它么？黄巾被批难道不冤么？）】渔阳张举、张纯反，举称天子，纯称大将军。【夹批：又是两个姓张的。】表章雪片告急，十常侍皆藏匿不奏。一日，帝在后园与十常侍饮宴。谏议大夫刘陶，径到帝前大恸。帝问其故。陶曰：“天下危在旦夕，陛下尚自与阉宦共饮耶？”帝曰：“国家承平，有何危急？”陶曰：“四方盗贼并起，侵掠州郡。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欺君罔上。朝廷正人皆去，祸在目前矣！”【夹批：刘陶不愧姓刘。（这种时候还指望皇帝幡然醒悟，脑子可见是不大好使的。千百年的清君梦、清官梦，是外王内圣人治思想的祸害所致。）】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大臣不兼容，臣等不能活矣！愿乞性命归田里，尽将家产以助军资。”言罢痛哭。【夹批：何异骊姬半夜之哭？奸竖妖姬，一般身份。（或许十常侍就是想报复这个让他们变成不男不女的体系吧？当初，他们为什么会忍受巨大的生理和心理的痛苦去做阉人？是个人性取向癖好，还是为生计所迫？每个人在自己的轨道上，运用自己所能取得的一切资源为自己谋福利，不也很符合这个枳棘丛国度的规则么？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子孙，自己这一世快活了，还需要管其他么？）】帝怒谓陶曰：“汝家亦有近侍之人，何独不容朕耶？”呼武士推出斩之。刘陶大呼：“臣死不惜！可怜汉室天下四百余年，到此一旦休矣！（这四百余年，在人类发展史上，有什么意义？）”【夹批：好刘陶。】武士拥陶出，方欲行刑，一大臣喝住曰：“勿得下手，待我谏去。”众视之，乃司徒陈耽，径入宫中来谏帝曰：“刘谏议得何罪而受诛？”帝曰：“毁谤近臣，冒渎朕躬。”耽曰：“天下人民，欲食十常侍之肉，陛下敬之如父母，身无寸功，皆封列侯。况封谞等，结连黄巾，欲为内乱。【夹批：照应前文。】陛下今不自省，社稷立见崩摧矣！（该完就早点完，不然积蓄久了，破坏力更大。）”【夹批：言言痛切。】帝曰：“封谞作乱，其事不明。十常侍中，岂无一二忠臣？”【夹批：谥之曰“灵”，名称其实。】陈耽以头撞阶而谏。【夹批：好陈耽。（脑子有病才觉得这是“好”的。可以归为时代局限性，但是这“时代”，延续了近两千年，至今未绝。）】帝怒，命牵出，与刘陶皆下狱。是夜，十常侍即于狱中谋杀之。【夹批：可惜，可恨。（说实话，这种不懂方式方法的愚忠蠢材，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假帝诏以孙坚为长沙太守，讨区星。不五十日，报捷，江夏平。【夹批：了却区星。】诏封坚为乌程侯（为什么孙坚进阶之路一片坦途？难道还是因为有人情？）。封刘虞为幽州牧，领兵往渔阳征张举、张纯。代州刘恢，以书荐玄德见虞（情节承接得好。）。虞大喜，令玄德为都尉，引兵直抵贼巢，与贼大战数日，挫动锐气。张纯专一凶暴，士卒心变，帐下头目刺杀张纯，将头纳献，【夹批：了却张纯。】率众来降。张举见势败，亦自缢死。【夹批：了却张举。】渔阳尽平。刘虞表奏刘备大功。朝廷赦免鞭督邮之罪，【夹批：落得打。（一顿打之罪，要用搏命血战来抵消，不亦悲乎？）】除下密丞，迁高堂尉。公孙瓒又表陈玄德前功，荐为别部司马，守平原县令。玄德在平原，颇有钱粮军马，重整旧日气象。刘虞平寇有功，封太尉。（为什么此番各人具有封赏，十常侍不出来作梗了？是十常侍良心发现了，还是在憋其他坏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受封赏诸人，只会感念皇上圣恩，不会去想为他们军功冲杀在一线的普通兵卒的生死。）【夹批：前文至此一束。】（所有这些人，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对于整个社会而言，是黄巾造反的危害大，还是皇帝与十常侍的危害大？罗与施写的时候有没有自己的态度？）

 

　　中平六年夏四月，灵帝病笃，召大将军何进入宫，商议后事。【夹批：接入何进事。】那何进起身屠家（又摆好了出身论。上文书中，张翼德也是屠户啊，不是也可以称英雄的么？），因妹入宫为贵人（屠户之女，怎么入的宫，怎么上的位，不应该好好讲讲么？妥妥的屌丝逆袭励志故事啊。），生皇子辩，遂立为皇后，进由是得权重任。帝又宠幸王美人，生皇子协。何后嫉妒，鸩杀王美人（皇帝也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所有的后宫争斗，就是为了抢一根鸡巴。）。【夹批：可恶。】皇子协养于董太后宫中。董太后乃灵帝之母，解渎亭侯刘苌之妻也。初因桓帝无子（无子，大概也是中式皇朝即将终结的通行之征兆。），迎立解渎亭侯之子，是为灵帝；灵帝入继大统，遂迎养母氏于宫中，尊为太后。【夹批：插叙董太后，为后文伏线。○迎养则可，“尊为太后”，非礼也。若尊董氏为太后，亦将尊解渎亭侯为太皇乎？当时无有谏者，盖由奸邪擅权，言路闭塞耳。（此段历史，不是在后来大明朝也上演过么？）】董太后尝劝帝立皇子协为太子。帝亦偏爱协，欲立之。当时病笃，中常侍蹇硕奏曰：“若欲立协，必先诛何进，以绝后患。（专制体系的通病，就是权力交接须经过一阵腥风血雨。）”帝然其说，因宣进入宫。进至宫门，司马潘隐谓进曰：“不可入宫。蹇硕欲谋杀公。”进大惊，急归私宅，召诸大臣，欲尽诛宦官。座上一人挺身出曰：“宦官之势，起自冲、质之时；朝廷滋蔓极广，安能尽诛？倘机不密（这么多人一起商议，还有什么机密可言？），必有灭族之祸，请细详之。”【夹批：一语道破。】进视之，乃典军校尉曹操也。进叱曰：“汝小辈安知朝廷大事！”【夹批：不知后来朝廷大事，都出此小辈之手。】正踌躇间（有句话说：当你以扔硬币来决定选项时，你是否有扔第二次的倾向，已经表明了你内心的态度。此时何进召众人来，只是要听自己想听的话。），潘隐至，言：“帝已崩。今赛硕与十常侍商议，秘不发丧，矫诏宣何国舅入宫，欲绝后患，册立皇子协为帝。”说未了，使命至，宣进速入以定后事。操曰：“今日之计，先宜正君位，然后图贼。（曹操这时就已知道借君之势的重要性了。）”【夹批：扼要语。】进曰：“谁敢与吾正君讨贼？”一人挺身出曰：“愿借精兵五千，斩关入内，册立新君，尽诛阉竖，扫清朝廷，以安天下！”【夹批：语亦不寻常。（讲豪言，好排场，也在此时铺就。）】进视之，乃司徒袁逢之子，袁隗【夹批：音危。】之侄，名绍，字本初，现为司隶校尉。何进大喜，遂点御林军五千。绍全身披挂。何进引何颙、荀攸、郑泰等大臣三十余员，相继而入，就灵帝柩前扶立太子辩即皇帝位。百官呼拜已毕，袁绍入宫收蹇硕。硕慌走入御园花阴下，为中常侍郭胜所杀。【夹批：以宦官杀宦官。（或许可以用老郭的一句话总结：同行之间的恨才是赤裸裸的。）】硕所领禁军尽皆投顺。

 

　　绍谓何进曰：“中官结党。今日可乘势尽诛之。（即使诛了这一批，只要那个粪坑还在，产生下一批只是世间问题。）”【夹批：是。】张让等知事急（他们怎么知道的，看来那时的间谍工作，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慌入告何后曰：“始初设谋陷害大将军者，止赛硕一人，并不干臣等事（当初有利时，进退同体，号称十常侍，如今有难了，又赶紧切割。这其实并非纯生理阉人之特质，凡是思想被阉或自阉之人，尽皆如此，进而可以拓延至一个民族。）。今大将军听袁绍之言，欲尽诛臣等，乞娘娘怜悯！”何太后曰：“汝等勿忧，我当保汝。”传旨宣何进入。太后密谓曰：“我与汝出身寒微，非张让等，焉能享此富贵？今蹇硕不仁，既已伏诛，汝何听信人言，欲尽诛宦官耶？”【夹批：妇人误事。（若是张让等在此之后真心依附，老毛还会出此评论么？并且，张让等人，是否在何太后上位的过程中出过力帮过她？如果是，那么何太后帮他们说话不也算是知恩图报么？不能就因为人家在生理上不完整，就判定他们一定是坏人，历史上，钦定的忠义好宦官不也有么？再说了，她若不误事，哪引得出后面那么多故事？）】何进听罢，出谓众官曰：“蹇硕设谋害我，可族灭其家。其余不必妄加残害。”【夹批：何进如此无用，死不足惜。】袁绍曰：“若不斩草除根，必为丧身之本。（你想要除根，首先得找对根。赵襄子灭智伯，也算是除根除得狠了，可还是没想到一个家客豫让也是根的一支。）”【夹批：是。】进曰：“吾意已决，汝勿多言。”众官皆退。次日，太后命何进参录尚书事，其余皆封官职。董太后宣张让等入宫商议，曰：“何进之妹，始初我抬举他；今日他孩儿即皇帝位，内外臣僚，皆其心腹。威权太重，我将如何？（召祸还是因为贪恋权力的滋味。）”让奏曰：“娘娘可临朝，垂帘听政；封皇子协为王；加国舅董重大官，掌握军权；重用臣等：【夹批：张让意中只重此句。（呵呵，换谁都一样，不为己利，那还忙活个啥。他们腾挪施展的空间，都是这个体系造就的。所以就是在各自的轨道上抢夺牟利的资源。）】大事可图矣。”董太后大喜。次日设朝，董太后降旨，封皇子协为陈留王，董重为骠骑将军（可否握有实权，还是只是个名号？），张让等共预朝政。何太后见董太后专权，于宫中设一宴，请董太后赴席。酒至半酣，何太后起身捧杯再拜曰：“我等皆妇人也，参预朝政非其所宜。昔吕后因握重权，宗族千口皆被戮。今我等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议，今国家之幸也。愿垂听焉。”【夹批：说的是，惜言是而人非。（她现在账面实力占优势，乐得说些高姿态的话。）】董后大怒曰：“汝鸩死王美人，设心嫉妒。【夹批：恶毒。分明劈心一拳。】今倚汝子为君，与汝兄何进之势，辄敢乱言！吾敕骠骑断汝兄首，如反掌耳！（这就有点对敌我实力判断不清了，被人忽悠了，所以也是活该。””何后亦怒曰：“吾以好言相劝，何反怒耶？”董后曰：“汝家屠沽小辈，有何见识！（骂人不揭短，两宫已然市井泼妇。为母如此，还能指望家和？）”两宫互相争竞，【夹批：体统坏尽。（用现代话讲，母亲是一个民族的缩影。母仪天下的人若是泼妇，那朝廷就是个大市井了。）】张让等各劝归宫。（他们心中应该是乐见此等情势的。）

 

　　何后连夜召何进入宫，告以前事。何进出，召三公共议（此时三公依附何进，后来三公，听命于董卓，这三公重臣，原来都是摆设---刀把子里出政权。）。来早设朝，使廷臣奏“董太后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宫中，合仍迁于河间安置”，限日下即出国门。一面遣人起送董后，一面点禁军围骠骑将军董重府宅，追索印绶。董重知事急，自刎于后堂（被他那不懂事的姐姐给害死的。）。家人举哀，军士方散。【夹批：以外戚杀外戚。】张让、段珪见董后一枝已废，遂皆以金珠玩好结构何进弟何苗并其母舞阳君，令早晚入何太后处善言遮蔽：因此十常侍又得近幸（蹇硕、封谞都已经挂了吧，应该是八常侍了，难道又有人替补上来了？）。【夹批：一班女子小人。（这种能力其实也是值得好好研究的，这些常侍估计个个都是心理学家，深知人性。）】

 

　　六月，何进暗使人鸩杀董后于河间驿庭（鸩杀董后，是想绝后患还是纯为泄私愤？杀掉她会有什么好处，同时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这些事先都有没有好好权衡过？）。【夹批：称太后则不可，然迎养宫中，灵帝所以尽子情也。出之外藩而又鸩杀之，何进之罪大矣。○今日姓何的弒董后，他日姓董的弒何后，天之报施亦巧。（好批，狗咬狗。）】举柩回京，葬于文陵。进托病不出。司隶校尉 袁绍入见进曰：“张让、段珪等流言于外，言公鸩杀董后，欲谋大事。乘此时不诛阉宦，后必为大祸。（其实此时之阉竖，乃是政敌矣。老是称以阉人，会在不经意间令自己犯轻敌之过，也容易导致判断失误，而致失败。）【夹批：是。】昔窦武欲诛内竖，机谋不密，反受其殃。今公兄弟部曲将吏皆英俊之士，【夹批：兄弟倒未必。（呵呵。）】若使尽力，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不可失也。”进曰：“且容商议。”左右密报张让（可见谍报工作关系生死大局。）。【夹批：家人骨肉个个向外，进之为人可知矣。（无谋之人，身边必多唯利之辈。）】让等转告何苗，又多送贿赂。苗入奏何后云：“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今无端又欲杀十常侍，此取乱之道也。（十常侍搞出的乱还少么？）”后纳其言。少顷，何进入白后，欲诛中涓。何后曰：“中官统领禁省，汉家故事。先帝新弃天下，尔欲诛杀旧臣，非重宗庙也。”进本是没决断之人，【夹批：没决断之人干得甚事？（与前面“出身屠户”相呼与应。）】听太后言，唯唯而出。袁绍迎问曰：“大事若何？”进曰：“太后不允，如之奈何？”绍曰：“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到时是否有能力辖制“四方英雄”，这不得先考虑清楚么？），尽诛阉竖。此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为后文尽写袁绍之庸作铺垫。）”【夹批：此计坏了。】进曰：“此计大妙！”【夹批：偏是此计不妙，他偏说大妙，想何进胸中如漆。】便发檄至各镇，召赴京师。主薄陈琳曰：“不可！俗云：‘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家大事乎？今将军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若欲诛宦官，如鼓洪炉燎毛发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却反外檄大臣临犯京阙，英雄聚会，各怀一心（各怀己心的，最多称得枭雄，算不得英雄吧。），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好文字。）：功必不成，反生乱矣。”【夹批：良言硕昼，炳若日星。（笔者借才子之口抒自家之见。）】何进笑曰：“此懦夫之见也！（懦不懦，不在于掌不掌兵。）”【夹批：颠倒不听好人言。】傍边一人鼓掌大笑曰：“此事易如反掌，何必多议！”视之，乃曹操也。正是： 　　

 

　　欲除君侧宵人乱，须听朝中智士谋。

 

　　不知曹操说出甚话来，且听下文分解。

 

张飞打督邮，看似快意，但究其实质，乃是体制内低层级人员的相互倾轧；而此回后半部，则是系统内高层的斗争了。低层的争斗，败的一方卷铺盖走人；高层的争斗，败了的人，身死族灭。

或许是世道太过黑暗，所以作者为了让诸位看客出口气，才安排了打督邮的情节，但张飞始终在被刘备这样一个极度向往体制又极度敬畏体制的兄长所钳制着，并且如果钳制得久了，张翼德自己也会生出自我钳制的觉悟来的。

所谓的朝廷，其实就是贼窝。而所谓的国家大事，就是几个贼头为了自己的利益，研究怎么将其他的人当合适的工具用而矣。几千年来，贼窝内斗的激烈程度，是影响草民苦难度的最直接因素。他们消停几年，就是草民们心中“无饥馑”的“太平盛世“了，至今依然如此。